值班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间喊了起来:“王汀,王汀,余磊过来了!”
    屋里头的固定资产全都齐齐打了个寒噤。写字桌颤巍巍地问门:“你锁牢了没有啊?你千万不能让这个坏人进来啊!”
    它们都知道了上午余磊企图欺负王小敏的事情,又怕又气,现在真是恨透了余磊。亏它们以前还当余磊是好人,会帮助王汀呢!
    余磊没有敲门,而是站在女值班室门口。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耳朵靠着门,听里头的动静。王汀似乎在跟那只电子猫玩耍,声音也像是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小敏宝宝最乖了,我们不生气,我们一起玩球好不好?”
    王小敏被哄得心花怒放,立刻忘了郑妍家的稀奇事,娇声娇气地要求看动画片。哼!它才不怕门口的坏人呢?门大哥会锁得牢牢的,保护它和王汀的。
    “你个小傻瓜哟。”王汀捞起手机,又亲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好好,你玩吧。谁让你是小敏宝宝呢。”
    余磊有些讶异,他没想到王汀竟然如此喜爱这只电子宠物。看来,到底是女人啊。余磊哑然失笑,伸手敲了敲门,声音轻快:“哎,在里头不?我上你办公室门锁了。”
    这个人居然不偷听完了立刻就走!屋里屋外的固定资产们全都警惕起来。大晚上的,余磊找王汀,到底想要干什么?
    “谁啊?”王汀跟才发现余磊的存在一样,朝门外喊了一声,“要是没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吧,我睡了。”
    “我,余磊。”门外的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的意思,反而嘲笑起王汀,“至于吗?这才几点钟,你就睡觉了?王汀,一码归一码,咱们以后还是朋友。你不用躲着我的。”
    王汀的鼻音重了起来,嗓子也有些哑,她咳嗽了两声:“我没躲你,我是真扛不住了。估计感冒潜伏期过了,现在是临床表现阶段。没十万火急的事情的话,你后面再说吧,我得早点儿睡了。”
    余磊本想趁热打铁,今晚好好跟王汀谈谈。起码,得确保王汀是自己的盟友才行。
    他知道局里头的人是怎么笑他的,女婿路线呗,找对了人少奋斗二十年。酸溜溜的怪话多了去了,不过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他并不放在心上。如果说出生是第一次投胎,那么婚姻无疑是第二次命运的转折点,无论男女都一样。前者自己控制不了,后者却可以好好选择。
    余磊相信自己没有选择错误。至于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以后,如何再次选择,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从不会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投注太多的精力。王汀是个合适的伙伴人选,比起庸俗的肉体关系,精神上的联系可以让他们之前的感情更密切。
    值班室里头传出了抽面纸的声音,王汀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叮嘱电子猫:“再玩一会儿就睡觉了。”
    余磊微微地笑了。王汀难得显露出来的柔弱让他心情微妙,他甚至放弃了今晚跟对方长谈的打算,而是安慰了一句:“没事,就是随便聊聊。你早点儿睡吧,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要我去药店给你买点儿感冒药?”
    “不用了,谢谢领导关心。”王汀擤了下鼻子,催促道,“你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值班室的灯灭了。余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小敏紧张兮兮地问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他走了没有?天啦,好紧张啊!他肯定是觊觎我很久了!”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脑袋,自家这只臭美兮兮的小手机啊!她没有开灯,而是继续静静地躺在床上。果不出她所料,五分钟后,余磊又轻手轻脚地出现在值班室门口。
    值班室的门发出了嫌恶的声音:“真恶心,他干嘛老贴着我,我真不想被他碰。”
    王汀沉默地听着门外的监控摄像头还有门板跟她汇报余磊的动向。这个人,足足在门外等着十分钟,才再一次离开。余磊的执着,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这个思维缜密的男人,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就绝不会轻易错过。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等到大楼向她反馈,余磊已经离开局里头了,她才重新摸出了王小敏,警告对方看动画片都超时了,然后拨通了周锡兵的电话。
    周锡兵正在准备出警的路上。
    有人喝醉了躺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家门朝哪个方向开了。周围路过的人怕他会在大街上直接冻死了,只得打电话求助警察。实习生接电话的时候都无语了。大过年的,能不能老实在家呆着,别给人添乱成不?
    林奇朝他脑袋上胡噜了一下,瞪眼道:“你以为呢?干民警,基本上这辈子都是跟这种事情打交道。你当是福尔摩斯啊!”
    实习生小小声嘀咕了一句:“福尔摩斯才看不起警察呢。”
    林奇眼睛又瞪了过去,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带的实习生时,身上的棉制服套了一半的周锡兵又大步朝后面走,一边穿衣服一边接电话去了。
    林奇朝天花板露出个诡谲的笑容来:“得,不过要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话,还是干派出所最省心。”
    周锡兵没工夫教育属下,他捞起手机赶紧按下接通键,想着要怎么跟王汀解释他还没来得及联系安市警察的事情。忙不是借口,按照恋爱学理论,再忙都能抽出空来。可他的确忙得吃过晚饭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一接通,王汀就迫不及待地交代起情况:“郑妍很可能是老陶的女儿。郑妍她妈妈曾经用另外一个手机跟号码打电话给老陶,说了这件事。另外,初二那天傍晚,有人趁着发传单的机会,给郑妍她妈妈塞了一封信。”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顿了顿,才轻轻道,“信的内容,跟当年寄到我学校的那一封差不多。”
    你知道该怎么办。
    周锡兵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他朝话筒匆匆招呼了一声:“你等一下。”然后对林奇跟另一位民警挥挥手,示意道,“劳驾,你俩跑一趟吧,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民警立刻乐呵呵地起了身,笑道:“那敢情好,这个留守重任就交给领导了,我们出去兜兜风。”
    周锡兵点点头,人朝后面走,进了值班室,锁上门以后才问王汀:“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王汀叹了口气,“不过郑妍的妈妈一直缠着我们家不放。我打电话过去警告她了,是她的手机告诉小敏的。后来老郑过来了,就拦着她不让她再说。她情绪非常激动,说了当成老郑是被迫娶她之类的话,还说老郑一直想让她死。”
    周锡兵沉默了一瞬,轻声道:“王汀,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好吗?我会盯着安市那边,询问进展情况的。”
    话筒里头是长久的静默。王汀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多管闲事了。但是,这件事,牵扯了王函。”
    第107章 下雪天(十七)
    周锡兵无数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踩雷区。王汀参与案件侦破调查这件事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雷区。更何况,这桩案子隐隐约约地牵涉到了她的家人。他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劝说自己的女友:“交给我处理好吗?这件事,我来跟进。”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小兵兵都忍不住主动跟王小敏说话,好替自己的主人辩解:“我主人是警察哎,破案是警察的事情。你主人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应该交给警察来处理。”
    王小敏立刻跳脚:“可是警察到现在也没有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来,哪里有我主人厉害!”
    小兵兵正要反唇相讥的时候,周锡兵开了口:“王汀,相信我一次,好吗?这件事,我来解决。”
    王汀微微地吁了口气,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你打算从哪方面入手?”
    周锡兵糊弄不了女友。拥有一位聪明而冷静的女友,对男人而言,总是喜忧参半。他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写,一边念给女友听:“从郑妍的母亲入手。既然郑妍的生父身份存谜,那么先弄清楚这件事。她的出身成长情况,以及她是如何认识老陶与老郑的,几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我都会去调查。”
    他原本疑惑郑妍的母亲为什么无差别攻击中竟然会漏了嫌疑最大的老陶。毕竟,这个人因为绑架幼女,刚刚才从监狱中刑满释放出来。如果老陶是郑妍的父亲的话,那么郑母的反应就说的通了。老陶没有必要绑架自己的女儿。
    “就这些吗?”轻轻的叹息声从话筒中传出来,王汀似乎并不满意男周锡兵的表现,若有若无的失望即使隔着半个城市,周锡兵依然能够从话音中感受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安慰王汀道:“先一件件的调查,说不定这个过程中有新的发现。”
    沉默再一次笼罩在这对情侣之间。王汀不吭声,周锡兵就只能试图拔掉梗在两人间的那根刺:“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轻轻的叹息声再一次响起,这回王汀没有回避,而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你还需要调查,当年的事情,我爸爸到底知道多少。”
    据说真正的利刃看上去朴实无华,丝毫不会寒光四射,但一刀切下去,削金断铁。
    周锡兵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女友:“你不要想那么多。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王汀却跟没有听到他的安慰一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原本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都过去十几年了,我真的不愿意再回想这件事。但是他又出现了。当年,老陶给我爸写的那封信,你知道该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年我一直以为老陶是在逼我爸想办法赶紧给他筹钱。可是后来我爸迟迟没给钱,老陶竟然也没有想办法催促我爸,或者是采取其他行动。我曾经以为是老陶发现我已经报警了,为了躲避警方的调查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回想起来,我选择报警这件事是不是出乎了老陶的预料。他给我爸留的那封信实际上已经交代了我妹妹的去向。”
    “王汀。”周锡兵匆匆忙忙打断了女友的话。他一直在回避,努力让女友转移方向不再去想的禁忌,终于还是被她主动提了起来。
    他从女友口中断断续续知晓了当年发生在王函身上的绑架案时,最大的疑惑就是那封语焉不详的勒索信。一般绑匪都会态度鲜明地提出自己索要赎金的金额,而不是这样跟打哑谜一样。老陶究竟在跟王汀父亲暗示什么?周锡兵甚至想过,如果不是王汀发现妹妹失踪的第一时刻就选择报警的话,那么当年的那桩案子究竟会怎样定性也许都难说。
    绝大部分情况下,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发现十岁的妹妹失踪以后,首先的求助对象都是父母。孩子对父母有种天然的依赖。可惜老陶大概没预料到,王函的出生在某种程度上迫使王汀过早成熟独立了,她选择了第一时间报警,然后才通知远在国外的父母。
    “我一直以为那是勒索信。可是如果换个角度看,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写给我爸的解释或者说是威胁信?”
    王汀的声音依然平静到不可思议。她述说着往事,仿佛她嘴里谈论的人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完全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剖析这个问题。周锡兵记得王汀曾经跟他自我调侃过,她个性中的冷淡非常适合学医,因为够漠然。
    老陶发现了警方在满世界地寻找王函,所以慌了。王汀的父母已经去了国外。为了躲债,他们切断了跟朋友们的联系。老陶一时半会儿联络不上王汀的父亲,所以才将信件投递到王汀的学校。他清楚王汀肯定会拆看信件,所以不能在信里头说的太清楚,只能语焉不详地写下:你知道该怎么办。
    多年以后,差不多内容的信件被塞到了郑妍母亲的手中。所以她惊慌失措了,她完全陷入了疯狂。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多年前的事情重演。
    这些事一点点地出现在王汀脑海中时,王汀也惊讶自己竟然会这样镇定。她一字一句地述说着自己的猜测与分析,居然没有颤抖,也没有哭泣。也许所有的情绪的爆发都要在特定的时机内。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再澎湃激昂的情绪也会被时间磨成平平展展的一面镜子,看到了,噢,原来是这样。
    “王汀。”周锡兵又一次喊了女友的名字,非常肯定地跟她强调,“你父亲很爱你们。”
    “我知道。”王汀轻轻地笑出了声,出奇的平静,“不然的话,也许王函早就不在了。”
    她清楚地明白,没有人能够禁得住放在显微镜下一寸一寸的细看。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无数的秘密,甚至连身负秘密的人自己都疑惑,究竟怀揣了多少秘密。她微微叹了口气,人躲在被窝中,轻声道:“我没怪过我爸,我也没有怨恨过他。”
    甚至连多年前的那一记耳光,她也早在时光的流逝中释然了。人都这样,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心情好的时候,阴天也是清朗舒爽的一天。心情糟糕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有多少孩子挨打真正是因为他们罪无可恕?他们挨打的时候通常都是父母情绪最糟糕的那一刻。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弱小的孩子就成了最理所当然的发泄口,可以让他们理直气壮地发泄。
    王汀不想再批判父亲。尤其在多年后,她已经长大成.人,而父亲也苍老衰弱的时候。她更加像一个冷眼旁观的人,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怨恨早已消失在时光的流淌中,维系着的只剩下复杂难言的亲情。
    她再一次吁了口气,在周锡兵沉吟着该怎样安慰她的时候,抢先说了话:“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那片压在她十七岁后成长天空中的乌云,几乎要将她摧毁掉的乌云,她有权利知道乌云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她不想去报复谁,她只是想替十七岁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那沉重的心理负担,是不是真的该由那个正上高三,备战高考的女孩来承受?
    “王汀。”周锡兵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沉吟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只能叹了口气,“这些,你可以等下班后再跟我讲的。”起码,那个时候,他可以伸手抱一抱她。
    “无所谓,反正都是说了。”王汀的语气听上去颇为轻松,然而她自己却清楚,如果面对着周锡兵,她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因为害怕自己会哭,所以她宁可什么都不说。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周锡兵思考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我来调查这件事。”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别再多想了。”
    怀疑自己的父亲,对王汀而言,应当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她虽然个性独立,并不怎么恋家。可是周锡兵也清楚地看到了,变天的时候她会打电话回家叮嘱父母注意身体,尤其是父亲的血压,天一冷,心血管疾病就容易发。她爱自己的父母。也许她不会像一般的女儿一样冲着父母撒娇,可她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父母,维系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汀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也许是我疑心生暗鬼。我总觉得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我爸的身体每况愈下了。我妈说他睡眠不好,睡不好血压更加控制不好,反复恶性循环。我想,其实这些年他心里头也很不好受吧。”
    发生在十岁的王函身上的那桩绑架案,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强行改变了王家人的生活轨迹。没有谁真正意义上幸免于难,所有人都被裹挟其中。父亲的苍老衰弱,除了大自然与生俱来的规律之外,是不是也与她的心境相关?王汀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然而生而为人,她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我爸爸,知道老陶、老郑跟郑妍母亲之间的关系吗?我爸爸,到底知不知道那句‘你知道该怎么办’真正的意思?”王汀又一次忍不住强调了,“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周锡兵“嗯”了一声,郑重其事道:“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你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多想了。”
    通话结束以后,王小敏瑟瑟发抖:“王……王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爸爸知道王函绑架的事情?”
    因为藏在被子当中,值班室里头只有王汀躺着的床听到了整个通话内容。承载过无数人间分量的床板急忙打断了王小敏的话:“好了,王汀已经很累了,让她睡觉吧。周警官不是说他来调查吗?你要相信警察。”
    王小敏茫然地“噢”了一声,乖乖地被王汀关机睡觉了。嗯,它要当一个懂事的手机宝宝。
    王汀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她一直都有睡前不能存着心事的习惯,否则一夜都睡不好。没想到,这一晚睡眠却来得又急又快。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她却觉得睡了还不如不睡。这一夜当中,十多年前的事情在她脑海中反复不停地回闪着。她甚至清楚地将那封投递到她学校的信件拆开了好几次,每一次那句“你知道该怎么办”都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直到她走到食堂吃早餐的时候,王汀的眼睛依然干涩而酸胀。食堂里头只有寥寥数人,打饭的师傅还嘲笑了一句她:“别仗着年轻就熬夜,看看你这黑眼圈噢,快赶上大熊猫了。”
    “怎么,没睡好?”王汀还没有来得及从神思恍惚中反应过来打饭师傅的话,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端着羊肉粉丝汤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打翻了汤碗。
    余磊慌忙伸手上来扶,笑了一声:“至于吗?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心虚啊。”
    王汀没好气道:“你试试重感冒去,我能活着爬起来上食堂吃饭就不错了。”
    因为没睡好,她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不用装都能让人看出不舒服来。余磊看了眼她碗里头的羊肉片,笑了:“王医生啊,你这样会让人怀疑你的专业性的。感冒了还喝羊肉汤?怎么着也该是清粥配小菜吧。”
    王汀神色倦怠,声音也哑哑的:“你这就不懂了吧。风寒感冒最重要的是要把汗给发出来,喝羊肉汤暖身子正好。”
    王小敏一觉醒来,早就忘了昨晚上纠结的事,开始斗志昂扬地大声问厨房的燃气灶跟洗水池还有循环风系统:“他们有没有在王汀的碗里头放什么东西啊?”
    红白案操作台先喊了起来:“你放心,我们一直盯着呢。哼!这个坏人,要是敢欺负我们王汀,就让他踩着香蕉皮摔死!”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当着余磊的面也毫不避讳地拿出它,笑着对屏幕道:“来来来,吃不了让你看一看,上好的羊肉汤。”说着,她又转过脸来咳嗽了两声。
    余磊赶紧递上面纸,目光从王小敏的屏幕上一晃而过。那只电子小猫正在摇头晃脑地冲着他卖萌。
    王小敏哼哼唧唧,看什么看,这只小猫是王汀给它养的,它才不让坏人看呢!
    余磊的目光一触即收,笑着道:“你还真是喜欢这只小猫啊。王汀,你这种行为算得上是母爱爆棚了吧。怎么,已经打算要孩子了?”
    王汀又拿面纸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过了足足有十秒钟,她才缓过来,鼻音听上去相当重:“是有这个计划。再过几年我就高龄产妇了,生孩子的风险系数会提高。”
    整个职工餐厅连着后厨的固定资产全都沸腾起来:“天啦!王汀要生小宝宝了。小宝宝肯定也能跟我们说话。”
    余磊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了王汀脸上,表情认真了起来:“你认真的?”
    王汀喝了口羊肉汤,又开始抽面子挡着鼻子,声音依旧沙哑:“这有什么认真不认真的,有计划就准备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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