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磊这一次没有笑,只点了点头,正色道:“王汀,我期待着能够跟你成为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我看好你的工作能力。”
    王汀也收敛了笑容,点头道:“还得领导在前面带路,多谢领导的栽培。”
    余磊看着她,突然笑了,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头:“哎,这个,我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我跟你打听打听,女孩子是不是都愿意嫁给爱情啊。”
    王汀想了想,不太确定的模样:“这个应该看个人吧。我倒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男女有什么区别。”
    “你呢?”余磊突兀地开口问了。
    “那是当然。”王汀笑得厉害,“这么跟你说吧,我从来都不认为婚姻是生活的必需品。除了爱情,我想不到任何步入婚姻的理由。”
    余磊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正色道:“那我祝你爱□□情双丰收吧。”
    王汀笑容更深:“我也一样,祝你一切都好。”
    余磊伸出了胳膊,开玩笑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拥抱了容易上新闻。我就在心里头给你个爱的抱抱吧,同事之爱,祝你好运。”
    晚上周锡兵过来接王汀的时候,王汀还跟他感慨了一下余磊的事情。他们这一波人当中,论起社会成熟度,还是余磊最高。在同龄的不少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余磊已经清楚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选择了最快却又是最稳健的一条上升之路。他们系统内部戏称这种路线为女婿上位。所谓娶对了人,足足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并不是虚言。
    车子在红灯前头停了下来,周锡兵握着她的手,沉痛地强调:“那我可得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然你不是白牺牲了么。”
    “去你的!”王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好开你的车。”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带着王函一块儿参加同事聚餐时,王函问自己的话,余磊真的爱那位肖小姐吗?为什么她过来,余磊事先都不说一声?
    王汀不知道答案。爱情总是充满了玄妙性,不可思议。也许是相遇的一瞬间,他们就相爱了。反正余磊只是她的同事而已,没有必要跟她汇报自己的个人感情动向。况且,在成.人的感情世界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往往从来不仅仅是爱情而已。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讲,比起虚幻缥缈的爱情,利益共同体的关系才更加牢固。
    这些,都不是王汀能够告诉自己妹妹的。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掌握领悟。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只要彼此坦诚,就无所谓对错。
    车子开到了齐师兄租房所在的小区,小苗苗已经迫不及待地缠着妈妈带她出来等待叔叔阿姨了。她喜欢跟王汀一块儿玩。动不动就被迫陪着王小敏一块儿看动画片的王汀,在这方面绝对是孩子的知音,跟小苗苗实在太有话题了。周锡兵都笑她,以后要是再生个女儿的话,那真是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女儿了,被王汀翻着白眼揪他的耳朵。
    小苗苗高兴地跑过来抱着王汀的腿,仰头笑得跟朵小太阳花一样。师嫂看到周锡兵手中拎着的酱牛肉还有肉丸子跟鱼丸子就皱眉头:“你们也真是的,老这样,人来了还得带东西。下次要是再这样,我不让你们来了啊。”
    周锡兵笑着调侃王汀:“他们单位一年到头难得大方一回。她是想跟你们证明,她没继续再医院干下去,现在也还不错呢。”
    师嫂接过了周锡兵拎着的袋子,领他们朝家中走,嘴里头立刻护起了王汀:“那是,王汀能干,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出乎他们意料,齐师兄竟然早早就下班回了家,正在菜台前头忙碌。以往他为了挣加班费,一般都会下班后继续在实验室里头干两个小时。
    齐师兄冲他们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刚好,你们来了一起就吃火锅吧。别再跑回去又忙一遭了。我熬了牛骨头做锅底,烫点儿菜就好。”
    王汀下意识地回绝了:“不用了。我答应了周锡兵,回去给他做泡萝卜鱼片呢。”
    齐师兄放下了手中的刀,点点头道:“那也行,反正酸萝卜是现成的,周警官,你跟我一块儿去菜场上挑条鱼吧。他们现杀现切片,要比超市里头卖的新鲜。”
    师嫂拍了下脑袋:“哎哟,这还真是没想到。行了,齐鸣,你自己走一趟就行了,还喊人家小周过去干嘛。”
    周锡兵脸上挂着笑:“不,嫂子,我跟师兄一块儿去挑。我老家是水乡,我挺会挑鱼的。”
    小苗苗来了兴致,想跟着爸爸和叔叔一块儿出门。齐师兄却借口菜场上味道大,没有带女儿去。王汀觑着周锡兵的眼色,赶紧将小苗苗抱在了怀里,引诱她道:“咱们先看动画片,等这个礼拜天,爸爸放假了,我们让周叔叔开车子带苗苗一块儿出去玩。嗯,我们可以去看梅花展,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梅花。”
    小苗苗这才撅着小嘴巴,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王汀笑着搂紧了怀里头的小姑娘,将她抱进了里头的房间,直接坐在床上看动画片。齐师兄家中地方小,没有位置摆放沙发。师嫂索性让他们脱了鞋子,直接坐在床上盖了被子看动画片,取暖器也放在他们旁边。她自己则在外头就着冷水继续洗菜。
    走出小区门的周锡兵冲齐师兄露出了一个笑,像是调侃一般的语气:“齐鸣,如果王汀不说要给我做泡菜鱼片,你打算找什么理由喊我出门。”
    齐师兄大步在前面走着,脸上的神色镇定自若,语气也平静的很:“两个大老爷儿们出去抽根烟,买瓶酒回来,不都是正常的很么。”
    他没有带周锡兵绕圈子,而是真跟他说的一样,将周锡兵带到了附近的菜场上。快要收摊的鱼贩子见了他就皱眉,龇牙咧嘴道:“你这要是再不来,我可真要走人了。你看这天冷的,人哪里吃得消。”
    齐师兄冲对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然后挑了一条足有二斤多重的鱼,看他当场杀了,剖膛破肚,刮掉鱼鳞,然后开始现场切鱼片。齐师兄看着鱼贩子的手艺,夸奖了一句:“好刀工。”
    他转过头去,冲周锡兵微微一笑:“这刀工相当不赖吧。”
    菜市场上的灯光总是一团一团的,中间落下了大片的阴影。周锡兵看着齐师兄半明半暗的脸,眼神也跟着光线的移动幽暗下去。
    齐师兄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看,这鱼肉可以烫着吃,鱼皮可以剥下来,据说美容养颜,我虽然是医生却真说不清楚。至于鱼骨头,当标本也好,直接炸着吃也行,总归都能找到用处。对了,你在看鱼头,炖豆腐啊,红烧啊,鱼籽鱼泡也是一锅。这一条鱼啊,就能成一桌子宴席。”
    鱼贩子立刻附和:“可不是么,吃鱼,鱼有百味百种吃法。”
    齐师兄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吃法就多的很。”
    周锡兵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师兄研究的内容还真不少。”
    水池里头,尚未遭到宰杀命运的鱼奋力溅出了高高的水花。有水落到了齐师兄的大衣上,他却跟浑然不觉一般,依然微笑:“我能研究什么,就是一条鱼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菜市场外头便响起了警笛声。周锡兵面色一变,连忙跑出去一看究竟。出勤的警察已经朝菜市场门口的一家酒店里头冲,口中喊着:“警察临检。”
    周锡兵皱眉,看了眼酒店的名字,准备过去一问究竟。身后的齐师兄已经付好了账,拎着拾掇好的鱼走到了他身边,轻声道:“王汀还在等着你回去吃火锅呢。”
    周锡兵面色一凛,刚要说话,就见前面一个黑影直直地坠了下来。刚好在他前头不远处的空地上落下。那个身影似乎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楼上响起了惊呼声:“跳楼了,妈呀,真跳下去了。”
    周锡兵神色大变,连忙跑到坠楼者的位置看。楼下没有冲上去的警察立刻围了过去,周锡兵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才被允许靠近。酒店前的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蜷缩成一团,半边脸已经摔得血肉模糊。
    这张脸,周锡兵前一天晚上才看到过。陈洁雅因为买了假毒.品,警方只能教训了她一顿就让她父母将她领走了。
    齐师兄站在旁边,轻声叹了口气:“跳楼可真是难堪,狗急跳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周锡兵死死瞪着他,伸手揪住了他的大衣领子,然而齐师兄毫无畏惧的神色。
    旁边的警察发出了议论声:“她好端端地跳什么楼啊,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到他们的包房里头呢。”
    “看,做贼心虚就是这么回事。”齐师兄脸上的神情近乎于悲悯,“周警官,你是理解不了这种被警察抓过的心情的。”
    第90章 玩偶(三十)
    救护车呼啸着飞驰而来, 小师弟愁眉苦脸地从车中跳下,手里头还提着担架。他见到了周锡兵就直接嘀咕了一句:“我去,这什么情况?到底是从哪一层上跳下来的?这好端端的跳什么楼啊!”
    周锡兵面色严峻,脸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一般, 对小师弟的话充耳不闻。
    小师弟只来得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跑着去抢救病人。经过齐师兄身旁时, 他也只是匆匆打了声招呼:“师兄, 我先忙了啊。”
    齐师兄冲他点了点头, 不动声色地朝后面退了一步:“你忙你的。”
    警察围了过来, 要求医生抢救的时候不要忘了插导尿管导出尿液送去化验。他们还没临检到这个跳楼女人所在的包房呢,她就突然跳了下去。虽然他们绝对不存在任何暴力执法,但是执法时保护好自己早就是时刻牢记心中的重要原则。
    相熟的民警看到了周锡兵,露出个纠结而头痛的表情。有人举报饭店包厢里头有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聚众吸.毒,庆祝其中某个人的成.人礼。结果警方过来还没抓到那群被举报的中学生, 先出了这档子事情。民警龇牙咧嘴:“你说,好端端的,警察一敲门,她就跳楼?”
    冬夜的风陡峭的很,吹在人脸上,刀子割一样疼。与陈洁雅同一个包厢里头的人全都被警察抓了回去做笔录, 他们上警车的时候还梗着脖子, 强调他们什么都没做, 压根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人缩着脑袋, 臊眉耷眼地跟在最后。警车的大灯一照, 赫然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昨晚拿冰糖行骗陈洁雅的人。站在他旁边,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的男人则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懒洋洋地东张西望。他姿态惫懒,满不在乎的模样,可举手投足间却显出了练家子的根底。
    周锡兵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扭过头来死死盯着齐师兄。
    穿着半旧大衣的男人微微地嘘出了一口气,抬脚朝前面走,回过头来冲周锡兵露出一个微笑:“走吧,新鲜的鱼片烫着才好吃。”
    他的姿态平静而温和,仿佛被寒冷冻住了的天地一般,任凭寒风如何肆虐,他都像是一无所觉。
    周锡兵捏紧了拳头,毫无预兆地朝他的脸上挥去。
    被迎面打了一拳的男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他伸出舌头试了试唇角破了的伤口,忽然间冒出一句话:“都说眼泪是咸的,其实血比眼泪更咸。”
    周锡兵眼睛猩红,大踏步上前,拎起了齐师兄的领口,迫使对方眼睛跟自己直视。
    齐师兄只比周锡兵略矮一点,后者的动作甚至没能让他的脚被迫踮起来。他冲着周锡兵露出了个像是讲和一样的笑容来:“我什么都没有做。”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起码周锡兵汇报了赵处长以后,市局刑侦队也没有调查出任何结果。除了王汀给周锡兵暗示的,齐鸣有可能是那个将陈洁雅从温馨苑的囚室运到医院的人以外,无论是操刀手术的林教授还是林教授那位负责联系手术的学生,以及胆大包天的私立医院院长,他们的所作所为看上去都跟齐鸣没有任何关系。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淡漠地看着一切。
    “别叫我逮到你!”周锡兵松开了手,冷冷地盯着他。
    齐师兄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领口来,微微地吁了口气。他抬眼看流光溢彩的南城夜景,突然间笑了一下:“我在这座城市学习生活了好几年,却永远都是个过客。苗苗后面还有三次手术,等手术完了,我们就带她回老家去吧。”
    周锡兵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忖度他话语中的意思。
    齐师兄却跟没有发现对方正在审视自己一样,声音淡淡的,似乎充满了惆怅:“人生在世,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命运二字而已。因势导命,因势导运,莫不如是。”
    他大踏步地朝前面走了,手里还稳稳地拎着那尾被开膛破肚分解成块的鱼。
    两人抵达齐师兄的租房时,师嫂埋怨了丈夫一句:“怎么买条鱼也这么长时间啊,你该不会领着小周把整个菜场都逛了一遍吧。”
    王汀跟小苗苗并排坐在床上的被子里头,听到外面的声音,侧过身子探出了脑袋,迟疑地问周锡兵:“今天鱼贩子收摊早?”
    周锡兵站在门口,等到身上的寒意散的差不多了才走进去。他没有开口回答王汀的疑问时,齐师兄先说话了:“碰到了一起车祸,刚好120跟车的是你师弟。”
    王汀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叹了口气道:“上120的班最怕碰上车祸,一拖过去就是好几个人,还得现场急救。这孩子夜班运气还真不算好。”
    周锡兵突然间大踏步朝房里走,地方太小了,他连两步都没走完,就站在了王汀面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王汀吓了一跳,拼命地想要推开他。这人干嘛呢,小苗苗就在旁边坐着,外面还站着齐师兄夫妻俩,这会儿发什么疯。
    周锡兵却搂着王汀不肯撒手,在她耳边强调:“明天,你就给我一个人做泡萝卜鱼片。”
    王汀哭笑不得,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答应了他近乎于孩子气一样的要求。
    全身心投入看动画片的王小敏总算拨冗关心了一下人类的互动,立刻八卦兮兮地开始嘲笑小兵兵:“哦哦哦,原来你主人也会撒娇哦。”
    小兵兵情绪低落的很,闷闷地回应了一声:“陈洁雅跳楼死了。”
    “真的啊?”王小敏的同情心向来泾渭分明,它相当冷漠地来了一句,“当初她硬逼着别人跳楼的时候,想到过今天没有?”
    王汀身体抖了一下,抬起头来惊惶地看着周锡兵,抿紧了的嘴唇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周锡兵顺势坐到了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像是安慰又像是陈述一般:“我跟齐师兄一起去菜场买的鱼,出来的时候我才听到的鸣笛声。”
    齐师兄今天整个白天都在研究所实验室里头泡着,谁也没有发现他联系过任何人。他下了班以后就直接回家了,中途也没有碰到什么人,有任何奇怪的举动。他说他什么都没做,起码他们没能发现他做了什么。
    吃过晚饭后,齐师兄主动送他们出了小区门口。看到远处陈洁雅坠楼的那家饭店时,他仿佛感慨一样叹了口气:“我下班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小姑娘跟着一群男人上饭店吃饭,没想到没多会儿功夫,人就没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起来跳楼啊。”
    周锡兵双颊的肌肉急剧抽搐着,他今晚在齐师兄家中矢口不提陈洁雅的事情,就是不想再将王汀牵扯进去。这些事情,本来不该跟她有半点儿关系。没想到,齐鸣竟然特意将这件事再挑出来说。
    齐师兄微微一笑:“无论养儿养女,父母都不好当啊。我当时看着这姑娘进饭店的时候,还想着跟在她边上的看着就不像是正经人。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出事了。也不知道,包间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汀迎上了齐师兄的目光,声音平静:“所以,你报警了?”
    齐师兄的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我也不再送你们了。”
    他转过了身子,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夜风掀翻了他大衣的下摆,仿佛窗边翻飞的帘子,帷幕中的人若隐若现。
    “齐师兄说等苗苗的手术做完以后,他就跟师嫂带着苗苗回老家去。”周锡兵伸手帮王汀拢好了围巾,轻声道,“他叫我别为苗苗的幼儿园费心了。”
    王汀下意识地挑起了眉头:“这事儿有点麻烦是吗?要不我问问我们局里头工会吧,好像我们这边职工有省直机关幼儿园的入学名额。”她话说了一半,生生切断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周锡兵点了点头,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齐师兄不打算在南城久留,他说这里不是他的家。”
    也许齐师兄的用意并不是逼陈洁雅跳楼,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陈洁雅活着折腾比死了更让人痛快。这一回,抢救中导出的尿液冰.毒检测结果是阳性。第二次被警方抓到吸.毒的人按照规定需要强制戒.毒。陈洁雅可能是恐惧被抓,所以才情急之下选择跳窗躲避。偏偏天冷,窗外的空调外机湿滑,她没能踩实了,直接摔了下去,后脑勺着地。
    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性,容貌姣好,家境优渥;突然间从饭店包房中坠楼身亡,房里头的几位男士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这样想的人不仅仅是围观群众,还有陈洁雅的父母。他们一口咬定了肯定是包房里头的其他人对他们的女儿图谋不轨,所以才害得陈洁雅情急之下跳楼自保。
    尽管警方拿出了尿检结果,包厢外面的监控显示陈洁雅是主动与这些人一道进的包厢,服务员也说没有发现任何胁迫迹象;陈洁雅的母亲依然差点儿将处理这桩案件的派出所给掀翻了。
    周锡兵过去了解案情进展的时候,当晚出警的民警还在心有余悸。这得亏他们当时人还没来得及进包房,执法记录仪镜头又拍的清清楚楚。否则他们派出所的一砖一瓦都要被这女人给彻底拆了。跟她讲道理,完全没有用。她就拼命抓着每一个她能看到的人,逼着人家要自己的女儿。她已经成为了失去幼崽的母兽,彻底地陷入了疯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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