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帝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点头,算了,就算对方点了一个文臣,杀了也就杀了,毕竟就算派出武将送死的可能性也很大。
    见皇帝点头,大越官员这边所有的文臣都悄悄低下了头,生怕被狄夷使者给点中了。
    “就你,周颐,本使倒想看看你的武力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那狄夷使者遥遥一指,直接对准了周颐。
    本来在一众大龄官员中,出现周颐这么年轻的人就匪夷所思,而且看座位,周颐的官阶似乎还不低。狄夷使者指周颐,一是之前周颐下了他的面子,二是看周颐这样的年龄就
    得了如此的高官,定有过人之处。
    “不行!”温曲惊呼一声站起来,对崇正帝恳请道:“皇上,周大人乃是我大越千万里挑一的状元,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我大越的栋梁之材,不能让周大人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狄夷的手里啊!”
    大越这边的大多数官员都露出不忍的神色,毕竟平时再怎么吵吵,一家人还是一家人,现在却被别人逼到这个份上 ,有几人心里能好受?
    说什么愿赌服输,不过是借口而已,若是真的强大,强大到不在乎这些蛮夷的话,就算是事先说好了又如何,大可以反悔,若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就算反悔了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敢有任何异议,直接一顿痛揍,打到他们识时务为止。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妄想啊。
    就连礼部尚书看向周颐也踟蹰了起来,就算周颐那天在大殿上怼了他,但他也并不希望周颐就这么死在狄夷的手中。
    不过现在能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大越岂能给狄夷借口。
    崇正帝放在身侧的收蓦然收紧,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看向周颐:“周卿,你自己说吧,若不应战,朕再重新派人。”
    周颐心中苦笑,若崇正帝真的会重新派人,就不会有此一问,他这么一问,周颐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周颐站起来,一鞠到底:“皇上,我大越向来重信用,信守诺言,微臣虽然是文弱书生,但也不会失了我大越的风骨,皇上,就让微臣应战吧,若微臣倘若真不幸死在狄夷手中,也算没有辱没了我大越的名声,死得其所!”
    崇正帝听了,心里一阵抽动,他倒真生出了毁约的心思,但看一眼下方齐聚的使者,特别是前排那几个狼子野心的国家,他知道,这约不能毁!
    崇正帝闭了闭眼,声音里带了触动:“周卿,一定要保重!”
    周颐便再次躬身,“微臣遵旨。”说罢挺起身径直走向场中间。
    “周颐……”温曲在旁边焦急的小声喊了一句。
    周颐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周颐,你果然有胆色,大越果真人杰地灵,你敢走出来,本使倒是佩服的很。”
    周颐看向狄夷使者,平静道:“我大越自然人杰地灵,但更重要的是,我大越人铁骨铮铮,风骨永存,自然不会害怕什么鬼魅魍魉!”
    “好,你会说话,本使不与你辩驳,你选一位对战者吧,当然,也包括我。”狄夷使者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他知道大越不敢拿他怎么样,若大越一旦和狄夷开战,大羌肯定会趁虚而入,本就没落的大越一个可能还可以应付,但若北边的几家连起手来,只怕会亡国都不一定。
    狄夷使者知道,狄夷,大羌,戎族,已经隐隐有联合进攻大越的打算,只是各方面都不好谈,就算要联合,起码也要两三年的时间。
    现在他只是来试试大越的底细的,但被周颐破坏掉了。
    大越不敢对他怎么样,而周颐,狄夷使者看了看,不是他小瞧周颐,打眼看去,周颐实在太弱不禁风了,连他们狄夷的一个八岁小孩都可以轻易取了周颐的性命。
    周颐便点点头,看向狄夷使者:“既然使者大人这么说,不若就请使者大人和本官较量一番如何?”
    狄夷使者哈哈大笑:“好啊,莫非本使还怕了你不成。”他舔了舔牙齿,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
    “开玩笑的,使者大人身娇肉贵,若一个差池不好,真的将使者大人怎么样了,岂不是我大越失了礼数,还是让使者大人身边的任何一位护卫出来吧。”就在狄夷使者要走出来的时候,周颐忽然又说道。
    狄夷使者倒也不恼,全当周颐被自己吓住了,“你选谁都一样,我狄夷全都是勇士,阿穆尔,去吧。”
    出来应战的是另一位护卫。
    若说之前禁军小将和狄夷护卫的对峙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那单薄的周颐和这护卫面对面站着,就像小猫对上了狮子。
    大越官员这边已有很多人都低下了头去,似乎不忍见周颐惨死的模样。
    “啊!!!”那狄夷护卫猛地用双拳击打着胸口,只这么一个动作,便感觉整个地都微微动了一下。
    第134章 神器出
    “慢着!”就在那狄夷护卫像金刚一样拍打自己的时候,杨知文乐呵呵的站了起来。
    狄夷使者眼睛一斜:“你又是何人,又有何事?”
    杨知文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本官乃内阁次辅,至于何事,本官只是想说还没说比什么呢!”
    狄夷使者听了,猛地睁大眼睛,“还能比什么,自然是双方武斗了!”
    杨知文微微摇了摇头:“来使,事先你可没有说双方只能武斗,既然我大越遵从了你说的双方指定对方的人选,那么比斗方式是不是该由我大越这边决定?”杨知文眯着眼睛看着狄夷使者。
    狄夷使者一脸卧槽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
    “那你的意思是,让阿穆尔和你们的翰林院学士比诗书,这公平吗?”狄夷使者怒目。
    “那让我们的翰林院学士和你们的武士比武斗,这就公平了吗?怎么,难道狄夷输不起,不是说狄夷都是好儿男吗,难不成也会怕?”杨知文语气温和,语速也不快。
    但听在狄夷使者耳朵里,却快要吐血,这大越人直接将他之前说的话全部还回来了,大意了,都说大越人狡猾,现在一看,当真如此。早知这样,一开始就要说只限定武斗的。
    杨知文的话让大越这边的官员眼睛都一亮,对啊,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他们刚刚怎么就没想起来。
    坐在上端的崇正帝脸色松了一些。
    “那你们说该怎样比,难不成全部要文斗?堂堂大越做如此胜之不武的事情,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狄夷使者大声道。
    “对,你们大越和一个武士比文斗,岂不是欺负人?”坐在狄夷使者旁边戎族使者帮着说了一句。
    他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大羌的使者目光灼灼的看向站在场中间的周颐。
    杨知文的本意就是如此,虽然他和周颐有嫌隙,但并不代表就能看着周颐被异族人不明不白的杀害。
    不等杨知文再开口,周颐开口了:“当然不可能全是文斗,为了公平,不若第一场文斗,第二场猜拳,第三场武斗,三局两胜。使者大人,你看如何?”
    一场文斗,铁定是周颐赢,而猜拳就只能看运气了,武斗肯定是狄夷那边赢,这样算来,决定胜负竟然全要看运气。的确公平的很。
    周颐都这样说了,杨知文只好坐下。
    大越官员这边也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风险,但比一开始必死无疑至少好了太多。
    狄夷使者哈哈大笑:“好,公平的很,就照你说的办。”心里却阴狠的想到,就算周颐赢了前两场又如何,第三场让阿穆尔一招就将他杀死,这样自己的目的同样达到了。
    第一场文斗阿穆尔直接认输,他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比?
    于是关乎胜负的就要全看第二局了,不管是大越这边,还是使者那边,都紧紧盯着场中间。
    像这样的比斗猜拳看着未免有些儿戏,但若关于到生死的时候,就丝毫没有轻松之感了。
    阿穆尔紧紧盯着周颐,周颐却气定神闲的站在中间,丝毫不见紧张。
    狄夷使者心里猜疑,莫非这周颐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一场必胜?不怪他这么猜想,实在是大越人如狐狸般狡猾已经在他们这些周边国家中形成了固有的印象,明明军队战斗力比不上他们,但赢的却是大越。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周边几个狼子野心的大国虽然猜到大越的实力已经有所下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对于大越,只能准备万全,然后一击必杀。
    随着居中裁判的人喊了三二一,周颐和阿穆尔同时出拳……
    “哈哈哈哈哈哈……”狄夷使者放声大笑,“看来连老天都站在我狄夷这边,周大人,你输了!!!”
    “哎……”大越这边有人唉声叹气,这下子周颐注定难逃一死了。
    杨知文坐在位置上,定定的看着周颐,他还以为周颐提出这样的斗法,定是在第二场有什么办法能赢,现在看来……
    算了,他和周颐本就有嫌隙,他已经齐图救过周颐,是周颐自己非要拿命去博,也就怪不得他了。
    崇正帝闭了闭眼睛。
    周颐仿佛不知道输的是自己,淡定的收回手,对着阿穆尔道:“开始下一场吧。”
    “怎么,周大人,这一场还要比,恕我直言,你这场比不比都难逃一死!”狄夷使者志得意满的说道。
    周颐微微一笑,“还未比过,结局如何又怎能知道呢?”
    “哼,不撞南墙不回头,阿穆尔,杀了他!”后半句是用狄夷话说的,被大越这边的官员翻译了过来。
    “周颐……”温曲听了紧张的站起来。
    “哎,周大人可惜了。”大越这边的官员看着站在场中间的周颐,唏嘘不已,这是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啊,没想到就要葬送在这一场毫无意义的比斗中了……
    有人偷偷看了一眼皇帝,他往日如此宠爱周颐,若真的想护住周颐,也不是不可能,但崇正帝只是端着脸色,并未有任何意动。
    哎,他们这个皇帝啊……
    就算臣子再对他忠心,再能干又如何,该让臣子送死的时候,只会毫不眨眼。
    “啊……”阿穆尔捶了捶胸,两只铜陵一般的眼睛死劲瞪着周颐,他并不像之前的那个护卫迅疾的出手,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周颐,每走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
    “周颐……”温曲心里痛心不已,不光两家结为了亲家,除此之外,他也异常看好周颐,只要周颐能成长下去,必将会对这个日渐腐朽的大越朝做出一些改变,可是现在……
    温曲跌坐了下去,以手抚面,不忍再看周颐惨死的样子。
    “砰……”
    “砰……”
    “砰……”
    三声如惊雷般的声音接连响起。
    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温曲心里大恸,周颐被打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挨着温曲做的人喃喃的说了一句。
    温曲听了心里一动,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放下手,向场中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周颐还好好的站在原地,而离他十步距离远的阿穆尔早已仆倒在了地上,血水从阿穆尔的腹部蜿蜒的流出,已经氤氲了好大一滩。
    怎么会这样?温曲张开了眼睛。
    不光是温曲没有想到,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
    温曲没有看到,而其他看见了全况的人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阿穆尔在一步一步走到周颐十步距离左右的时候,却见周颐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杆黑黑的东西,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听连续砰砰砰三声响,阿穆尔就已经如山一般扑到在了地上,现在看样子,是死了。
    所有人先是不敢置信,然后便看向了周颐手中的东西,那是何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大羌使者眼睛一缩,看向周颐手中的东西带了深深的忌惮,那怎么看着有点像大越几十年前和他们对战中使用的火绳铳?可是火绳铳绝对没有如此大的威力,大越刚开始使用这东西的时候,他们因为不了解确实吃了一点儿亏,但火绳铳操作繁复,每射击一下就要拉一下火绳,而且射程最多不能超过十步,准度比弓箭还不如,还时不时哑火出故障。杀伤力也小,一旦士兵穿上铠甲,火绳铳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大羌了解了火绳铳的缺点后,火绳铳在战场上也就只能充作骚扰之用了,到最后,大越也觉得这火绳铳在战场上起得作用微乎其微,后来又改用了弓箭。
    周颐手里的是不是火绳铳?如果是火绳铳,为何不见周颐拉火绳?他刚刚看的清清楚楚,周颐是连续扳动了三下不知什么机关,那东西便响了三下。而且很有准确度,三下都打在了阿穆尔的腹部。
    大羌使者脸蓦然绷紧,他敢肯定大越又研究出了新的武器了,而这件武器与火绳铳相比,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大羌使者只觉得喉头苦涩不已,可笑他们还想着一举将大越吞下,占据这块富有的土地,哪想到人家早已有了神器。从父辈那里听来的被大越撵的如丧家犬一般的恐惧感又浮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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