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戬不答,他这两年除了偶尔问问公司业绩,几乎完全放手不管。相比燕沉会参与其中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心怀鬼胎故意挑拨。
    但怀疑辛芽,委实有些无厘头。这丫头并不接触公司机密,多在照顾燕绥生活方面,脾性善良活泼,更没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
    短暂的沉默后,燕戬叹道:“等明天再说吧,你早些休息。”
    燕绥心事重重,应了声,正欲挂断电话,又听燕戬迟疑着叫住她:“我今天不问,这些事你就没想着告诉我。我知道你心里做什么考虑,别人都以为你心冷手狠,你不过不喜欢多说,容易让人误解的事也从不主动开口。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要吃多少亏才能明白?”
    “聪明人不投机取巧,而是他们做五分夸十分,事做了话也说了,别人看也看见了听也听见了。你对燕沉和爸爸是这样,谈恋爱估计也一样,你不能单单指望别人看懂你。”
    猝不及防的一通为人处世教育听得燕绥心里一暖,她想起傅征,唇角不知不觉漾开笑,笃定道:“他能看懂啊,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懂。”
    燕戬露出个老父亲的笑容,刚才那番沉重的谈话似没发生过一般,他笑道:“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带他来让我见见。”
    燕绥挠了挠下巴。
    挂断电话后,盯着屏幕看了会,给傅征发短信,如实转达了燕戬同志的请求:“我爸想见你。”
    发完,又补了一条:“我更更更更更想。”
    ——
    傅征看到燕绥短信时刚到南江的收费站,堵了车。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屏幕上两条她的短信,划开。
    时针临近十二,正是夜深人静,他耳边除了工程车的引擎声,静得能回忆起晚上把她堵在立柱后亲时,她的呼吸声。
    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心口酥麻,嘴边心里全是“燕绥”的名字。
    他唇角的笑容被前车的尾灯照得发亮,一路跟着挪移到收费站口,傅征回:“见。”
    “正好把恋爱报告和结婚报告一起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要早点休息,每晚都感觉自己要猝死。
    奈何一码字就作息颠倒,年纪轻轻已经吃上褪黑素了qaq
    *
    随机送一百个红包~
    另,明天可能没这么早更新了,一大早要开会,下午不知道几点能回家。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头,我和小伙伴先约上了明天的火锅,毕竟吃是一切生产力啊!
    ☆、第63章 他与爱同罪63
    第六十三章
    燕绥整夜没睡, 她入睡本就困难,一有心事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以防程媛晚上电话骚扰, 给傅征发完短信,燕绥就关了机。
    窗外的天色玄亮,隐隐拉出一条深蓝色的边线,燕绥在如擂鼓的心率声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起床洗漱。
    手机开机后, 迟钝了数秒, 提示音像扑蝶的网兜一股脑叠加着响起来。
    燕绥擦干脸, 瞥了眼屏幕。
    程媛的未接来电有上百通,时间全部集中在凌晨前后。
    她嗤了声, 开始看短信。
    只有两条, 还全部都是傅征发来的。
    程媛这人吧,说她没脑子,她和燕绥起争执后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文字信息好让燕绥当证据。就连电话记录也很少, 怕被录音。
    但也是她,豁的出去。半点没身为一个长辈的自觉和底线, 一年攒一回气,专挑燕绥过年回燕家别墅的时候杀上门来给燕绥找不痛快。
    ——
    燕绥看完傅征的短信,抿着唇浅声笑。
    她盘膝在飘窗上坐了会,眼看着天际撕开一道口子,彩色的霞光从裂缝中涌出来,渐渐云层镶上了金边,天色越来越亮。
    她点着下巴, 回:“两份报告一起打太便宜你了,别人谈个恋爱还分试用期观察期备胎期,你刚上任就吃了自助,别太得寸进尺。”
    发送成功后,燕绥指尖在通讯录列表一点,划到辛芽的名字上,拨打。
    半小时后,燕绥拎着刚被她从被窝里铲起来的辛芽去城北早餐店吃馄饨。
    早餐店的实体店面并不大,就连装修看着也不够气派,顶多算个整洁。桌位不多,顾客却不少。
    点完餐,燕绥拎了四脚塑料凳在角落的长桌上添了个靠墙的位置,和辛芽挤着跟一对结伴一起上学的青梅竹马凑了一桌。
    辛芽瞥了眼燕绥蹭到灰黑墙壁的袖肘,有些难受:“燕总,我跟你换个位置。”
    桌面刚清理过,有些湿漉。燕绥抽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闻言,抬眼觑她:“喜欢我这位子?”
    她语气里带了点故意,辛芽压根没听出来,指了指她的袖肘:“你这衣服好几千呢,看着怪心疼的。”
    老板吆喝着馄饨来了,眼神瞄到角落的桌牌,身手灵活地从狭窄的过道上挤过来,连馄饨带托盘一并送过来:“你们自己端下哈,店小生意忙,见谅见谅。”
    辛芽替她把馄饨端到面前,目光瞟到小竹马对面的醋瓶和辣椒油,正要伸手,咬着蟹黄汤包的小竹马余光瞥见,顺手递过来:“我们这里不用了。”
    眼前的馄饨冒着热气,飘着清香,味鲜香浓。燕绥一口没动,看辛芽道过谢,笑眯眯地把醋瓶和辣椒油推到她面前,美滋滋地舀起一勺馄饨吹凉了喂进嘴里。
    许是吹得还不够凉,烫了嘴,她猛吸了口气,满足地眯起眼。
    燕绥低头看了眼清汤馄饨,汤水里有一圈圈涟漪一样的油圈,撒了葱花,馄饨皮薄肉也少,像云一样一层层片在汤底。
    她抬手拿起醋瓶一圈一圈,直把透亮的汤底浇出了醋色,拌上碎椒沫。调好味,她舀了一口,有点酸,还有点辣,盖不住馄饨的鲜香,好吃到舌尖打卷。
    燕绥也跟着眯了眯眼,一半是被倒过头的醋酸的,一半是……嗯,还是这个味道。
    ——
    城北到公司,遇上上班高峰期,燕绥光是在路上堵车就堵了半个多小时。
    车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辛芽从副驾下来后,立刻切换至工作状态:“燕总,今早的周会延至明天上午。大会议室已经腾出来招待各位董事,等会我过去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需要调整或准备的。”
    “你就在会议室帮忙接待吧,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自己过去。”燕绥按下电梯键,余光见她欲言又止,侧目看她:“想说什么?”
    辛芽摇头:“我看你好像没睡好。”
    这没什么好瞒的,燕绥按揉着眼角,点头:“失眠了。”
    话落,电梯门应声而开,燕绥率先迈出去,进了办公室。
    ——
    周会延后一天的消息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陆陆续续来上班的职员椅子还没坐热就先讨论上了。等再看到许久没有现身的董事一个个脸色不好看的直接去了会议室后,这场小型地震渐渐演变成一场山呼地摇的海啸。
    燕绥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这些职员倒不是真担心高层“政/变”,纯属凑热闹添谈资。只要舆论在掌控范围内,无论是地震还是海啸,都无伤大雅。
    时间差不多后,燕绥独自去会议室。
    辛芽特意在门口等她,远远看到她过来,迎上去,小声提醒:“程大母老虎来了,趾高气扬恨不得拿脚后跟看我,你自己小心点。”
    燕绥神色未变:“我爸呢?”
    “还没来,我问了行程,堵在路上。”辛芽说:“燕副总也刚来,和母老虎一前一后,不是一起来的。”
    “行,我知道了。”燕绥拍拍她的脑袋,“自己机灵点。”
    辛芽目送着她推开眼前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满眼敬畏。
    要知道,里面坐的董事,大多资历老,年龄大,光是一句“尊老爱幼”就能压死她。更别说官大一级气焰高,可不止有脾气不好难伺候的,还有程母老虎那种挑刺闹事的……
    她和负责接待的女孩进去倒水都要在门口做半天思想建设,她燕总摇曳生姿地就进去了……那气场,辛芽隔着一米远都能感受到她浑身上下的王八,呸!王霸之气。
    ——
    燕绥的出场是她一贯的作风,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神情客气疏离,不过分谦逊也不失礼貌。
    今天不是她的主场,她难得低调,一路走到主位,看也不看别人的脸色直接坐下。
    燕沉原本正和坐在身侧的一位董事低声交谈,从燕绥推门而入那刻起,眼神就似再也无法移开,直到她旁若无人的落座,他才收回目光,浅笑着听对方转而责备燕绥:“这几年公司走得顺利,小燕总是有点膨胀了……”
    燕绥听不到别人议论,她刚坐下,兜里手机震动。她垂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机。
    有些意外。
    是老船长。
    她刚坐下没多久,又起身,离开去接电话。
    冷眼看着的程媛冷笑一声,撇了撇嘴。
    ——
    燕绥走到拐角接起电话,她背倚着墙,面朝会议室,以防有人出来她却不知道。
    老船长笑着和她寒暄了几句,直接进入主题:“我猜你这几天都等着我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些社会都淘汰了的人,不会用什么微信,没事也很少联系,全靠一支笔一个本子摘的电话号码。这号码又是死的,老郑头换了次号码,我是又托这个又托那个的好不容易才跟他重新联系上。”
    “辛苦你了。”
    “辛苦谈不上,我就是怕误了你的事。这个李捷啊,是燕副总安排进来的,造船厂这么大,给人找份工作还是方便的。就我们之间谁有熟人朋友,有合适的岗位也会帮忙说说,给老郑头推荐。”老船长笑得憨厚,又说:“老郑头人好,也爱闲嘴,没事就喜欢抓人聊天,问他还真问对人了。”
    “李捷和燕副总的关系,像是表兄弟,但又没有亲戚关系。李捷他自己跟老郑头说,他初中毕业,修过车做过网管送过快递也搞过微商,就是没一样能成的。燕副总这种读名牌大学出来的,很是瞧不上他,所以也不来往。主要是燕副总的母亲对他多有照拂,他人前人后都是一口一个程姨。”
    “燕副总的母亲未出嫁前就在老郑头隔壁村,听说是他们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李捷家和她是邻居,李捷他爸爸是上门女婿,上头还有个哥哥姓程,他家中行老二,跟父姓李。据说两家关系亲得狠,李捷出生的时候她还没出嫁呢,还帮着带过李捷一阵。后来相亲嫁到燕家,那时候村子里人人引以为傲,觉得这闺女有出息。程家穷啊,她又要强,老两口是砸锅卖铁供她上大学,出人头地后又嫁了个家里是造船的,可不风光嘛。”
    燕绥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些陈年旧情有太多情绪波动:“到现在也一直有联系,看来关系是挺好的。”
    “燕副总母亲嫁过来后也很要强,船东老大家几乎是她管事,说一不二。她也很有本事,嫁给船东家老大后没几年就给父母买了地皮造了栋小别墅。老郑头在造船厂做了一辈子,几乎是看着造船厂一步步做大的,这些话我信他不会乱说的。”
    燕绥早在傅征那知道了李捷和程媛有来往,老船长这通电话算是给她详细讲了来龙去脉。
    她嗓子有些痒,似嗅着了傅征身上淡淡的烟味,有些想抽烟。
    倒不是烟瘾上来了,只是心头烦躁,郁结难消,嘴里不含点什么总觉得不自在。
    看了眼时间,又觉得现在再去车库拿万一撞上燕戬,臭骂一通还是小事。想了想,忍下来,道:“行,我知道了,改天有空了去看你和婶。”
    “还有一件事。”老船长叹了口气:“老郑头能告诉我这么多,是因为有件事埋心里埋了大半辈子,他觉得愧对东家。”
    “他说,老大从脚手架上摔下去是老大家媳妇教的。”
    燕绥倏然眯起眼,语气陡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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