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看他,似询问他的意见:“是吧?”
    圆桌上的银色茶壶正好转到他面前,傅征顺手提起水壶,给她斟茶,似是而非回答了一句:“是不用见外了。”
    路黄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天天和辛芽打游戏,也没听辛芽说她老板和他老大……有这么熟啊!
    他老大都亲自斟茶倒水了……
    小妹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端着铁盘推门而入:“羊肉串,先烤了一半给你们垫垫肚子。”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后厨,拎了一箱啤酒过来,笑了笑,放下开瓶器就先走了出去。
    “尽快给你们上菜,有需要让路黄昏叫我啊,他嗓门大。”她又从柜子里找出几个备用的玻璃杯,确认没什么遗漏了,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褚东关话少,脾气是队里最好的,一声不响开始张罗,开酒瓶,斟酒。到燕绥时,体贴客气地问她:“你要来一点吗?还是给你拿瓶饮料?”
    燕绥代驾都约好了,招招手:“满上。”
    傅征没说话。
    这第一杯是燕绥的敬酒,按规矩,不能拦。
    果然,上了几道凉菜后,燕绥起身:“今天让辛芽把几位约在这里,主要是想敬谢下我们祖国的战士。在索马里,多谢你们照顾。”
    她没说救命之恩这么重的话,也没提燕安号上解救人质的那场战斗。
    但这样一句话,足够让坐在这里的几人感受到她的诚挚。
    她仰头干了那杯酒,酒杯倒过来后,笑盈盈地又补充了一句:“无以为报,以后只能多多创收,多多缴税,多给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傅征难得笑了,他拎起玻璃杯,半盏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在杯壁上晃动了两下,他微微坐直身体,手中酒杯和她的杯盏相碰,算是领了她的心意:“应该的。”
    一轮敬酒后,气氛也跟着随意了些。
    胡桥善谈,开口问:“我听狼崽子……”当人姑姑的面叫外号,胡桥脸红了红,清了清嗓子才重新说:“郎其琛说你家还有个造船厂啊?”
    “有啊。”燕绥撑着下巴,耐心给他们普及燕氏集团:“我听我爸说,祖上是依海靠海吃的渔民,后来满满攒了些家底。爷爷辈的时候有点小家产,置办了造船厂,那时候规模还不大。等我爸从商,就把这个家族产业接了过来,靠造船厂发的家,有了整个燕氏的前身。”
    网上流传的燕戬白手起家的消息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准确。
    “有钱了以后,生意就是用钱生钱,燕氏除了造船厂还投资了不少别的项目,所以看上去整个集团好像涉及的领域特别广,但都离不了根本。”她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那架势,看着是不打算今天能自己走出这扇门了。
    门扉有规律地轻敲了两下,小妹端着盘子进来上菜。
    燕绥端起酒杯,转向傅征:“傅长官,敬你一杯。”
    傅征微扬了扬眉,没拒绝,他左手拿起只有浅浅一口的酒杯,用右手从她手心接过那杯倒得满满的,仿佛轻轻晃动下就能溢出来的酒杯,神色自若地做了交换。
    瞬间,路黄昏和辛芽咋呼的声音变小了;褚东关的筷子突然开始打滑,盘子里的红烧肉始终就没夹起来;胡桥屏息,眼睁睁看着傅征随意地就把那杯酒干了,呼吸差点打岔。
    卧槽?
    他们老大当他们都是瞎的吗!!!
    燕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忍不住笑。
    等胡桥他们的注意力不在她和傅征这了,她轻轻撞了撞傅征的胳膊。
    傅征靠近,微低了头,听她说话。
    燕绥压着声音,咬字清晰地问他:“替我挡酒,你喜欢我啊?”
    傅征抬眼,不经意地和燕绥的目光撞上,她是故意和他开玩笑,眼里的狡黠和小聪明还没来得及收起,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燕绥以为他懒得配合她时,他像是认真思考了几秒,反问:“你自己心里没数?”
    燕绥不淡定的差点想爆粗口。
    一时吃不准他是单纯看不惯她出口就调戏的毛病,还是变相给了回答……
    脸莫名有些烫,燕绥咬了咬唇,摸着酒杯,笑起来。那双眼亮晶晶的,时不时瞥他一眼。
    小妹上了最后一道菜,留了句“慢用”。
    燕绥请这顿饭,除了感谢,还有个目的是在胡桥,路黄昏和褚东关面前刷存在感,最好能就此种下友情的小幼苗。
    打入内部,才能更容易统一不是?
    燕绥情商高,聊着天就不动声色把几个人的喜好摸了门儿清。知道胡桥喜欢时下流行的女团,一副“真凑巧”的模样说:“我有签名照,下次见面给你带过来。”
    辛芽一脸懵逼。
    她燕总上次连这女团的团名都叫不清楚……
    于是,一顿饭后,路黄昏几人对燕绥的称呼一致从燕总改成了“燕姐”。
    胡桥更兴奋,连傅征在场都不怵了,很是爽快地卖了他一波:“东关喝酒上脸,其实他酒量比老大还好。老大喝醉到踢正步……”
    后面的话胡桥没能再说下去,傅征顺手拎了纸巾就砸过去,稳准狠,正中胡桥脑门。他哎呦了声,戏精附体,抽搐了两下直接趴倒在桌上。
    燕绥跟着笑,支着下巴,头一回觉得吃个饭也能这么有意思。
    吃完饭,“没人管”三人组互相搀扶回部队。
    傅征先一步结了账,在楼下等燕绥。
    都喝了酒,谁也不能开车,没等燕绥叫代驾,傅征招了一个队里的士兵,让帮忙开一段,把人送回去。
    分两辆车太麻烦,傅征等会还要回队里,就开了自己的车。
    ——
    门岗登记后给胡桥几人放行,没见着傅征和他们一起回来,随口问道:“首长送谁啊,还叫了一个人走。”
    胡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凑近道:“能让傅队亲自送的,你觉得能是谁?”
    门岗没听懂:“谁啊?”
    胡桥故作深沉,沉吟数秒道:“团长上星期亲自送嫂子去车站又红着眼眶回来的事你知道吧?”
    门岗点头。
    胡桥拍了拍他的肩,笑:“举一反三下。”
    门岗:“……”
    团长送的是嫂夫人啊!他怎么没听说傅队长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到踢正步的长官,简直萌哭了!
    随机送一百个红包么么哒~
    *
    结尾改了下。
    ☆、第40章 他与爱同罪40
    第四十章
    燕绥刻意走得慢, 渐渐落在最后。
    路黄昏追着辛芽下了楼,胡桥和褚东关勾肩搭背三两下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 燕绥伸手,悄悄地拽了拽傅征的衣袖。
    傅征原本比她走快一步,见状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了停, 和她并肩往下走。
    “小狼崽子怎么样?”
    刚才人多, 路黄昏他们都在, 她不好直接问, 这会只剩下傅征了,她惦记起来:“集训结束到现在, 还没见过他。”
    “好着。”实话。
    郎其琛开朗外向, 人缘好,不管和谁好像都天生气场契合。集训选拔后调到一编队,也没见他怎么调整, 就适应了新环境。
    燕绥对郎其琛的业务能力以及社交能力都有盲目的信心,只是目前她和傅征唯一一致的交集点只有郎其琛, 她没话找话:“没给你添乱吧?”
    话音刚落,傅征的脚步一顿,停在了楼梯上。
    燕绥和他错身几步,也停了,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忽然有些发虚:“怎么了?”
    “进队没多久就添乱了。”傅征几步走下楼梯,停也不停道:“傅衍订婚那事是他谎报军情吧?”虽是问句, 他的语气却很确定。
    燕绥看着他从自己身前快步经过,头皮都麻了。
    郎其琛告诉燕绥是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情报来源是错的,他并不知道。之前要不是担心会暴露郎其琛,她早就和傅征当面对质他订婚这件事的真实性,何必耐心等到订婚当晚?
    结果……
    傅征早就猜到了。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上去,忍着笑,问他:“你把他怎么了?”
    后厨正收了大厅里散客的空碗,高呼着“让一让”,步履不停地往燕绥的方向走来。
    眼看着两厢就要撞上,傅征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护到身侧,让了过道等后厨走过去,才松了手,回:“罚跑操场,十圈,翻篇了。”
    话落,问她:“罚轻了还是罚重了?”
    燕绥扬眉,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偏听偏信,不该罚我?”
    说话间,到了餐馆门口。
    傅征车前已经站了个穿着便装的大高个,看见傅征,瞬间站得笔直敬了个军礼:“首长。”
    燕绥转头看辛芽,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傅长官叫来的,我下来的时候他就在这了。”辛芽回答。
    燕绥顿时明白过来,都喝了酒没法开车,这人应该是傅征叫来开车的。
    她瞄了眼绿皮越野车旁的大g,正犹豫着怎么处理,傅征似是看穿她的想法,先一步回答:“车钥匙留给我,晚上给你开回去。”
    这句话甭管谁听了,代入的主角理应都是傅征。
    结果,燕绥晚上收到傅征短信让她半小时后到公寓楼下取车,结果看见车门推开下来的是欢天喜地的郎其琛时,她狠狠磨了磨牙,带小狼崽去吃夜宵时没忍住,给傅征回了条短信:“傅长官,你什么意思啊?”
    傅征半小时后才回:“偏听偏信的惩罚。”
    燕绥:“???”
    她还以为他没听到,结果在这等着她呢!
    对面的郎其琛正大口撕着鸡腿,抬眼看到燕绥的表情,齿关一冷,默默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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