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着眼睫,恭顺地朝殿内的方向行跪拜之礼,而后伏在地上不动了。眼睁睁看着殿门打开,一瞬的欢声笑语入耳,皇帝入内后,殿门又瞬间合上,阻断了话语。
    皇帝进门,先看向了月陇西。
    他正悠然逗弄着腕上的白鸽,唇畔噙着从容的笑,自在地给它喂食。见到皇帝后,随着几人一道起身施礼,却没有坐下,站在那里,静等皇帝说话。
    皇帝瞥了眼身旁公公,示意他将白鸽拿来。月陇西浅笑着,只在白鸽的脚腕上抽出一张信笺递过去。
    “姨父,这信是孩儿写的。”月陇西笑吟吟道,“与她闹着玩呢。”
    月陇西在皇帝面前耍赖时,惯是只把他当亲戚唤,自幼皇帝喜爱他,从来都随他去。
    皇帝却不与他说笑,肃然问,“这字?”
    “自然是孩儿仿照着秦卿的笔迹学来玩的。”月陇西示意公公磨墨,“您若不信,孩儿可以当场写几个秦卿的簪花小楷给您瞧瞧。”
    说着,他当真动手写了几个字,让公公拿去给皇帝过目。
    皇帝接过,随意瞟了眼。却并不说话。
    就听月陇西接着道,“前几日长老为难她的事孩儿也听说了,便猜到今日姨父召见她是长老在饶舌,搅弄是非,故而,特意来跟您坦白。方才却听姨母说起宴会之上,长老要呈给您看的东西无故变成了女帝手札之事,还说手札末尾的字迹像是秦卿的簪花小楷。事关重大,姨父可得好生介入调查,若长老他真有叛族之嫌,月府也绝不会包庇的。想来调查此事必定繁琐,姨父便莫要为了孩儿的一时顽劣再分心神去为难卿卿了。”
    原本还听得好好地,到此处,皇帝冷嗤了声,“卿……什么?你再说一遍?”
    月陇西垂眸笑。
    皇帝抬手,身后的公公将刚从卿如是那里缴来的玉牌递到他手中,他摩挲着玉牌,看见月陇西绷了一晚的从容神色终于有了几分改变,他终是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唇角,将玉牌丢给月陇西。
    “死乞白赖从朕手里要的,却被人当作令信,毫不留情地还回来。你混得可真不怎么样。”
    月陇西怔怔地,讷然须臾,皱眉问道,“陛下,她人呢?”
    “哦。”皇帝又垂眸瞥了眼纸笺,轻描淡写地道,“朕下令杀了,血溅御书房,刚命人收拾。你若现在赶去看,尸。体兴许还在。”
    第六十章 喊!夫!君!
    就见月陇西讷然的神情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慌乱。他来不及多加思考这句话的真假, 甚至察觉不出话中存在的纰漏。
    只在听到回答的那刻, 向来笃定与她相守生世的坚不可摧的希望在心底轰然倒塌。
    仿佛回到前世渡着画舫孤身漂泊在清河上,望着同样孤独的明月自斟自饮溃不成军的时候。再濒临窒息,继而窒息, 最后了无生息。
    难道重来一世不是要他们相守的吗?
    在这短短一刹那,前生死在西阁里, 躺着她睡过的小榻, 在花窗的艳阳下看到的所有斑驳的色彩尽数涌入脑海。眼角的猩红肆意蔓延, 双眸顷刻爬满血丝,他忍不住这闷红, 夺身往门外冲去,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眼神和唤声。
    他竟想不明白,为何皇帝和郡主的脸上都有戏弄的笑意。
    他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跌跌撞撞跑过去,猛拉开门, 他蓦地愣住。入目的是一道青色的人影,衣角处的青霜花一朵勾着一朵,成满簇争艳的模样,他记得在城楼上背着她的时候, 垂在他两肩处的裙角就是这生机勃勃的青霜花。
    卿如是听见开门的响声, 方抬眸去看,不待看清是谁, 猛被冲过来的人一把抱住,紧得她一颗心吊起, 肋骨也被撞得生疼,温暖的疼意融入骨髓,鼻尖还有淡淡的冷香,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她听见了他冲过来抱住自己时双膝倏然磕在地上的骤响声,眉心微蹙,又听他拿近乎哽咽的声音说,“你……”
    你吓着我了?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姨父说那种蠢话来骗我玩我竟然也上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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