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茶眯了眯眼:“……你走后的两个月,八喜得了细小。我一个人在医院,听了医生说的话很害怕,抱着他手都在发抖。我抱着他打了一个月的针,每天晚上都会失眠到很晚。我好怕真的救不回他,怕等到你回来,无法给你交代……
    但是八喜真的好坚强,身上的毛剃掉大半,每天病恹恹,吃饭也是我在喂。他会舔我的脸……我真的很感激他没有抛下我。”
    说道这里她喊了一声八喜,过了几秒,大金毛直直冲她跑来,吐着舌头摇晃尾巴,把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撒娇。
    毛色柔顺发亮,身材壮实适中,健康活泼的不得了。
    他从细小中逃脱,现在被她照顾的很好。
    徐若茶摸摸他的头,又给他挠下巴,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看的发怔,继续问:“还有呢?”
    徐若茶略歪着头想了一下,旋即笑出声:“还有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事,排队结扎的时候。为了不让他们以后恨我,还联合医生演了一出坏医生戏码。网上的喵友都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我演技好骗过了他们,还是他们懒得拆穿。”
    他不置可否,“怎么演的?”
    提起这件事仿佛提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她嘴角的笑都掩不住:“拉着医生的手说不要带他啊之类的。”
    两个人都在极近可能的寻找话题,但事实却是,无话可说感到窘迫的只有她一人。他还是没什么变化,有时接一句,从侧脸看过去,轮廓鲜明,鼻梁精致高挺,渐渐与四年前重了影。
    一说起小猫小狗的事,徐若茶仿佛有倒不完的话。自顾自说了一阵,虞沉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目光虽清冷,却也叫人不敢直视。
    她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我有点困了,想要先睡觉。”
    他点头,下一秒就起身。
    这间公寓总的来说不小,空房间有不少,更何况还是跃式。但常用的房间只有那么几个,厨房客厅也算上的话,能住人的房间只有虞沉的主卧一间。
    酒精害人,她脑袋短路,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一开口就有点难住了,她大胆了一回,主动提出留宿。事到临头却不知该睡在哪里了。
    虞沉往前走几步,见她还愣在原地,“怎么不走了,有什么问题?”
    被他大大方方摊开问,徐若茶反而不好开口了,四年前当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的经历。
    那时候尚且应对自如,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成熟的大人,反而忸怩起来了。
    她一咬牙,就跟在了虞沉身后。
    虞沉进了门,先是帮她把被子和枕头弄好,随后自己去了更衣室找浴袍,“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她哦一声,合着衣服磨磨蹭蹭往被子里钻,摸不清是该躺在中间,还是该留一半。
    他往这边睨了一眼,随手关掉头顶大灯,只留一盏小小的地灯。光线很温和,绝不会影响到睡眠。
    徐若茶有点不敢动,她已经知道自从他回国后都住在这里,黑色的稠被下满是属于他的味道,轻轻的一个呼吸,就盈满鼻腔。说实话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像整个人被虞沉包裹起来一样,就像他在身边一样。
    脸颊持续升温,一定是酒精的缘故。
    她看一眼斜对着的浴室门,温暖的灯光从磨砂玻璃中隐隐透出光亮。她悄悄闭上眼睛,四周静悄悄,听得到心跳声,还有轻微的水声响动。脑海里紧绷了一天的弦突然松下,幸福感潮水般百倍涌来,不真实感也疯狂上涌。
    尽可能小动作的翻来覆去,睡意很浓,眼角都是酸涩,却始终无法入睡。
    他出来的很快,动静很小,身上只余淡淡沐浴液香味,前不久的酒气散了干净。
    她背对着他,闭着眼感到身后床垫倏然下陷,背脊几乎在一瞬间绷直。
    虞沉似乎停顿了一下,继而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帮她脱下外套和袜子,随后又把手臂放回被子里,像照顾婴儿一样。
    他动作不停,徐若茶也装不下去了,接着酒意,终于说出了憋在自己肚子里一天的话:“阿沉,我们聊聊。”
    后者对她的清醒一点都不例外,手指一顿,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讲给你听。今天不如早点休息。”
    听上去似乎并不把这个当回事。
    然而这句话偏偏就像有魔力,有安定她心的作用。她小声做应,这次终于放松不少。
    迷迷糊糊的,就这样睡着了。
    ……
    再次醒来时半夜,徐若茶嗓子干痛,想喝水。下意识的摸床头却摸了个空,恍然间,有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想要什么?”
    她还困着,意识半明朗半迷糊,嘟嘟囔囔说:“水……”
    她感觉到自己被抱着扶起来一点,靠在某个温热熨烫的胸膛,有微凉的杯壁触碰到她唇间,微微水润。她无意识的喝了几口,大脑不再当机。
    睁开眼回身看他,年轻的男人靠在床头,身上衣服没换。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掩盖不住灼灼光芒的双眼,那双眼不带一丝睡眼惺忪,哪有半分刚睡醒的样子?
    她模糊间看了一眼,顿时瞌睡醒了大半。
    在抬眼看墙上挂表,凌晨三点二十四。
    他一夜没睡。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道理,要是能日更五千字,我怕是比你们更开心┓(???`?)┏
    困死了困死了困死了!眼皮都在打架,看到啥不对劲的地方不要惊讶,默默捉个虫,这一章明天再改
    第78章
    嗓子原本干涩,被水浸润后还有一点沙哑, 她开口问:“你怎么不睡?”
    虞沉没有直接回答, 反问:“你睡觉经常这样?半夜醒来喝水。”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想说不是这样的, 她今天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醉酒是好的先决条件, 更重要的是有他在身边。
    然而她从前就不擅长说情话, 分隔这么多年, 又像回到刚恋爱的时候,身体上刻着记忆彼此熟悉,思想上脸皮还是薄的很。话刚在脑子里绕了一圈, 自己先红起脸来。好在他只开了落地灯,光线很暗,看不清脸。
    她还没忘记要说的话。
    摇了摇头, 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干嘛不睡?”
    虞沉抬手摸摸她的长发:“不困。”
    “不困就不睡啦?”她声调高了些。
    他捉住她的手腕, 塞回到被子里:“好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先睡觉, 嗯?”
    徐若茶拉着他的手一起:“你也睡。”
    虞沉帮她把枕头重新压了压:“我看着你睡着就睡。”
    “阿沉……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唇角扯了一下, 似乎有些自嘲:“害怕?”
    被他这么一闹, 徐若茶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拽着被角,略显不安。
    虞沉垂眸看身旁的小姑娘,对方也抬着眼看他。
    顿了几秒, 双方都在坚持。
    他终于挑眉,顺从躺下,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徐若茶跟着靠上去,轻轻地不敢用力。
    他手臂一环,轻松将她整个圈入怀内,下巴抵着发顶,蹭两下。
    “……我害怕做梦。”
    暗色帷幕下,冷淡声音传来,低低绕在耳边。
    “什么做梦?”
    “我怕闭上眼,再醒来会发现自己还在美国。你还是离我很远,一切都是做梦。”
    她刚培养出的睡意,因为这句话又顿时消散干净。强烈的酸涩倏然填满整个鼻腔,眼角热意滚烫,烫的她心尖都在发颤。
    “我就在你旁边呢……”她开口,憋着泪意,嗓音有些怪。
    “我知道,”似有亲吻落在发间,力道轻柔不像话:“想多看看你,白天人那么多,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我的小番茄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每一处都和从前一样。”
    她微微别过脸,装作不经意抬手拂过眼角,呼吸不正常的急促。
    “大概是变老了,毕竟我大学都要毕业了。”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故意说得轻松,怕身边人听出端倪。
    男人却忽然沉默,好一阵儿过后才开口,语气是不易察觉的低落。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错过了你的四年。”
    手指轻戳他胸膛:“干嘛突然这么伤感?你错过的何止是四年,没遇到你之前的高一,还有初中小学,那时候可都还没认识你呢。认真算起来哪里才是尽头?”
    他没接话,而是抬手捉住她指尖,上面有还未来得及干涸的一点湿润。
    “为什么哭?”
    “我没哭……”
    “以前就是小哭包,长大了还是没变。”他显然不相信没哭这种假话,了解她有时甚过她自己,何况小姑娘就在怀里。
    他声音不高,像古琴靡靡之音,语气里不经意透露出的熟稔和宠溺,任意一点都是泪崩的理由。
    徐若茶在他面前向来憋不住情绪,尤其是委屈。
    他不说还好,一说泪意就像汹涌上涌,连一秒钟的自制都无法维持,一开始仅有哭腔,后来就开始小声抽噎,再接着呜呜咽咽,最后干脆放开嗓子哭。
    揪着他薄薄的衣衫,哭得开不了口,索性哭个彻底。
    眼泪浸湿他胸前一片衣衫,他只是静静的将她抱着,手掌偶尔在背上轻抚。
    “都,都怪你!”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耸动,话都说不完整。
    “都怪我。”他平静应声。
    “你真的坏死了呜呜呜,让我一个人走这么久!”她继续,咬字都不太清楚。
    “我的错。”
    “我以为你很快就回来的,可是竟然这么久。”眼泪流也流不尽,在脸颊两侧划出固定的痕迹,热意一次次淌过,皮肤都疼。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你可能要和我分手。有一次我听到了,子昂和路南说的……可是我才从来都不相信,我的阿沉不是那样的……但是——”说到这里她情绪更加激动,似乎想到了很不好的事,哭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但是我好几次做梦,一样的场景,你回国找到我对我说,年轻的时候是你不懂事,要我忘了你过自己的生活。那么冷漠,我在梦里很害怕很难过……”
    语序混乱没有逻辑,想到哪里说哪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梦境里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每次醒来我都是一阵后怕,我告诉自己阿沉不会这么对我,但又忍不住会想万一将来有一天你真的这样做……”
    她说不下去了,这假设实实在在的带给她痛感,想到都会心绞痛。
    虞沉将她揽的更紧,抬手一遍遍不厌其烦为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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