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想要扶植旁的势力,他竟然将旁人赶尽杀绝!杀鸡儆猴吗?自己就是那只鸡吗?
    ……
    所有的人都未曾料到,今日小皇帝的这一番郁火,终将会在不远的将来造成难以逆转的危局。
    杨桓解决了这一切的事情,心中便只剩下了对清璇的担忧,他再也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大步走到清璇面前,面上还又一路疾驰染上的尘土,他却柔声问道:“阿璇,你如何了,还难受么?”
    杨桓微微俯身问清璇这个问题,两人四目相对,动作带着自然的亲昵,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动作。
    众人皆知,定是百里策没了,杨丞相终于不再需要顾忌谁,他不再遮掩地宣誓占有权,同时在无声的警告他人——别打清璇的注意。
    清璇面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的,她略微推了杨桓一把,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杨桓见她这幅小女儿的神态,觉得好笑,心说你慌什么,你可是我杨桓的丞相夫人,就是再如何,难道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不成?
    不过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吩咐道:“诸位今日也都累了,便先回去罢。将那支一路护着逆臣的锦衣卫送到大理寺去审,再派人去那山谷里好好搜一搜,若是可能,将那逆臣的尸骨带回来。”
    杨桓心中到底是存疑了,虽说那万丈深渊,跳下去必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可心头总有些不安,活要见人,死还是要见一见尸的。
    “再来些人将卫太子送到卫国去,还请陛下修国书一封,向卫王说明这其中的情况,料想他卫王理亏在先,也不会趁此机会挑什么事端。”
    众人见杨桓发了话,连忙退了出去。这权贵们的争权夺利,还是少参与为好。
    待到大堂中终于只剩下沈家的人和杨桓了,杨桓才缓步走到沈庆刚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庆刚便好像洞察了杨桓的心事一般,提前开了口:“丞相,你也看见了,小女每回大婚,都要出些事情,我们这做父母的实在是忧心,况且满打满算,璇儿今年不会十四岁,婚嫁之事,老夫实在是不想再提了。”
    杨桓被沈庆刚堵了话,可偏偏又说不上什么来反驳,只能强笑:“是,沈大人说的是。只是哪怕沈大人不高兴,侄儿还是要讲,侄儿已将一片真心交给了阿璇,只求能与她白头偕老,余生安稳,还请大人相信侄儿,从此必会护阿璇一生周全。”
    沈庆刚盯着杨桓看了许久,杨桓便迎着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良久,沈庆刚终是缓缓说道:“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罢。”
    虽然沈庆刚仍冷着脸对杨桓,可杨桓却敏锐的察觉了沈庆刚态度的松动,他竟然肯和自己谈以后,竟然没有全然的拒绝。
    如此甚好。
    **
    当天晚上,京城的权贵几乎无人入眠。
    原先投靠百里策的那一派,见百里策已然身死,自己忧心忡忡,人人自危。有些惯会见风使舵的,连夜跑到丞相府,又是献殷勤,又是表忠心,只求一条生路。
    而杨桓那一派的,自是沾沾自喜。百里策既死,跟随他的那群人免不得要流放发配,空出来的那些官职,杨桓定是要给自己的人。到时候论功行赏,升官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沈家虽然有惊无险,可晚上沈老爷子却思虑繁多,他颓然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阿衡,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衡正是沈夫人的闺名,沈夫人见沈庆刚那个样子,便知道他在忧心女儿的事情。
    “你也莫要难过,今儿丞相不是说会护着阿璇的么?你还担心作甚?”
    沈庆刚又叹气:“我今日忽然想起来,四年前我觉得阿璇与杨桓的亲事甚好,毕竟他们从小两小无猜,家世门第都相当,可却出了那样的事情出来。”
    沈夫人停了手中的针线,静静看着沈庆刚,便听见他又说:“因为那件事,我不喜杨桓,这次让阿璇嫁给百里策,更是有甩掉杨桓的意思,可今日又出了这件事!”
    沈庆刚自责的说道:
    “阿璇因为我,受了那样多的委屈!上天为何对我儿不公,竟几次三番的为难于她!”
    沈夫人却心平气和,走到了沈庆刚身后替他揉肩,轻言细语道:“老爷何必自责?这变故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不是还有俗语说道‘好事多磨’么?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杨桓的确还不错,他对我儿,其实是真心的。”
    沈庆刚深闭着眼,也不知听进去了没,可皱着的眉头,却到底没有舒展开来。
    **
    卫太子的灵柩到了卫国的那一天,举国哀恸。
    满城素衣,举国上下禁了酒楼花馆,卫王下令,让孙符进了皇陵,赐谥号“文平”。给尽了他身后的哀荣。
    可这份哀荣背后,真正为这个卫太子哀恸的,只有凤鸾宫的王后罢了。
    王后哭哭啼啼地带着人冲进了卫王的御书房,哭诉道:“陛下!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你的长子!符儿究竟是怎么去的,你难道不知道么?要不是百里策勾结了商国的丞相,符儿能死的这么惨么?陛下!”
    “住口!策儿是朕的孩儿,他本名孙策,王后可莫要喊错了。”
    卫王出口的话语冰冷,竟没有一丝体恤。他看着王后哭的梨花带雨,却忽然想起来,十几年前,阿楚被这贱人逼到绝路苦苦等待自己的时候,是否可哭的这样绝望?
    突然就很不耐烦。
    他挥挥手,敷衍说道:
    “王后哭完了便下去罢,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想想怎么怎么讲后宫管好为好,免得言官参你不贤德。”
    王后双眼睁的大极了,泪水从眼中涌出来,她悲愤啼哭:“陛下,就算你不喜臣妾,难道就不顾及符儿么?他可是你的亲子啊!你则能冷漠如斯!”
    卫王却是一点点都不想再和王后啰嗦了,他喊道:“来人,将王后带回凤鸾宫好生休息!”
    等到王后哀哀戚戚的啼哭声慢慢消失在门外时,屏风后面才缓缓走出了个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长得与卫王神似。
    卫王听到了动静,回头看着他:
    “今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可有什么想说的?”
    少年却抿唇一笑,淡淡说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趁此机会将外戚一把端掉,这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能清净不少呢。”
    第68章 爬墙被抓
    自百里策出事那一天后, 京城的格局狠狠地变化了一番。
    树倒猢狲散, 镇南王一家许是早就发觉了情况不对,很快便举家逃走了, 待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搜寻到王府时,府中哪里还有他们一家的影子?
    可他们逃走了,百里策曾经的手下便不能像他们一样桃之夭夭了。
    他们有的甚至都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准备逃窜了,可杨桓却带着人将他们捉个正着,于是该流放的流放, 该腰斩的腰斩, 一切按照大商的律法从严处罚。
    不过百里策曾经倚重的手下——林启生, 却是个例外。
    说起林启生,其实还有一段小小的插曲。
    当初镇南王先收到扶风传来的消息,听闻杨桓对百里策发难, 便晓得百里肯定会暴露安平王的身份, 他调派亲信去支援的同时, 也带着一家老小举家逃窜。
    林启生将自己手下的锦衣卫派去保护百里策, 自己便带着十余人护送百里安向南而去。行至国安寺,被禁军堵在了寺里面。
    禁军在寺外高呼:
    “乱臣贼子,你们速速出来!丞相仁慈, 饶你们不死!”
    林启生自是恨杨桓的, 咬牙切齿, 又怎可能出去投降?
    其实当清璇成了沈家新认的女儿时, 他便知道, 这个曾经那样单纯可爱的姑娘, 便是自己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高攀地起的了。
    如果清璇真的嫁了百里策,是不是自己还能经常的看看她?
    林启生可以接受清璇嫁给百里策,但他却依旧憎恨杨桓。他还是觉得,若不是杨桓横叉一杠,强硬地将清璇带到京城,说不定清璇早就是自己的妻子了。要是运气好,指不定孩子都要出生了。
    林蔓如缩在林家二老的怀里,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惶恐不安,她颤着声问:“阿爹,阿娘,我该怎么办……”
    林老爹自是心疼女儿,他用宽厚的大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捏着粗哑的嗓子柔声安抚道:“蔓如别怕,爹爹和娘亲都会护着你的。”
    林蔓如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还是抖个不停。
    林老爹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儿子破口大骂:“你这逆子,当初不让你读书,你偏不听,如今惹出这等事出来!你让我有和脸面面对列祖列宗?我林家祖上还是皇商,世代忠良,偏生到我这坏了名声……”
    林启生只是低头不语,手中紧紧地握着长剑,还在留心门外的状况。
    林老爷犹自不解气,还想教训林启生,林夫人却忍着泪,对林老爷说道:“你且少说两句罢,你看看启生的胳膊!”
    林老爷这才看见,林启生的左胳膊已然是鲜血淋漓,想来是被追兵刺中了,却来不及包扎。
    毕竟是亲身骨肉,哪里就能不心疼了?他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索性不再看林启生,眼不见,心不烦。
    可林启生却在这时突然说道:
    “快跑!他们撞门进来了!”
    话音未落,林蔓如便看见大批的士兵手执□□冲了进来,她吓的一声尖叫,林启生执剑,一手便划破了为首两个士兵的脖子,殷红的血飞溅,仿若血雾。
    “你们还不走?”
    激烈的争斗中,林启生对着身后看呆了的家人吼道,林老爹老泪纵横,儿子虽跟着锦衣卫里学了不少招式,可以一敌百必定是死路一条,他抽出了儿子给的长剑,对着妻女吼道:“你护着蔓如走,我和启生抗住他们!”
    竟是要用生命为那两人争取逃生的时间的意思了。
    为首的士兵冷笑一声:“你们还有工夫父慈子孝?识相的,立刻束手就擒,否则一个也别想跑!”
    可他话音刚落,窗外便飞进来四五个黑衣人,看不清面貌,那些人也不恋战,只是携了林家四口人便敏捷的跳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对着禁军撒了一包迷药,于是百十个禁军便软软地倒地不起,睡着了一般。
    此事必定是惊动了杨桓的。
    当夜杨桓听着手下的禀报,眉头深锁,淡淡说道:“你说国安寺?”
    “回禀丞相,就是国安寺,属下怀疑是……”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杨桓说完这句,便拂袖起身,吩咐道:“备车,本相去一趟国安寺,会一会旧友。”
    夜幕中皓月皎皎,鸟宿池边树,杨桓轻扣故人的月下门。
    “你进来罢。”
    杨桓这才推门而入,果然看见苏煜倚窗而立,正读着一本书。他还是老样子,喜欢奇异怪闻,却不喜朝政。
    “无事不登三宝殿,丞相星夜找本王,必定是为了白天的事情罢?”
    苏煜的语气里满是疏离,全然没有了从前亲昵的样子。
    杨桓苦笑,说道:“若是按照你这么说,我若无事,难道还不能来看你了?”
    苏煜却冷笑:“本王比不得丞相清闲,本王还要在此处给阿敏祈福,她背负着罪名死去,又死的那样凄惨,我总担心她回成为孤魂野鬼,索性便长住国安寺,能为她积一点功德便好。”
    他的话里还是有埋怨的。
    杨桓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你总是念念不忘我当初不能放过你妹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苏敏几次三番加害于清璇,次次都妄图置清璇于死地,我若不出手,难保清璇以后的安全。”
    “丞相自是有丞相的苦衷!”
    苏煜敷衍说道,又低头去看手中的书。
    “苏煜,我本不想对你妹妹出手,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清璇转世之后,总是被苏敏陷害,若非我每次救的及时,怕是阿璇又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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