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哈?是我长得太美,你挪不开眼,还是我长得太丑,叫你忍不住仔细研究?”她似笑非笑打趣。
    少年脸上腾地一红,噌的一下拧开脖子,“谁看你了?呵,真够自作多情的!”
    接下来的一路,他再也没有转过头去哪怕一秒钟,心里嘀咕:真不贵是“高龄”运动员,一句话暴露年纪,那两位都是哪辈子的明星了?这年头还有人提起来!
    这边师徒两人,那厢师徒三人,很快在首都机场分别。
    宋诗意问孙健平:“您不跟田教练他们一块儿回哈尔滨,留在北京干嘛?”
    孙健平说:“怎么,不欢迎?我在北京待两天,周一和你一块儿回队。”
    宋诗意立马有了不祥的预感一脸警惕:“您老人家想干什么?”
    孙健平咧嘴,呵呵一笑,“我好久没见你母亲了,这回跟你一块儿上你家去,拜访拜访她,顺便告诉她你要归队的事儿。”
    “………………”
    宋诗意神情复杂地望着他,心悦诚服道:“您是真的胆子大。”
    师徒俩都心知肚明,要是真让钟淑仪女士见到这个“害她女儿如今成了半文盲和半残疾”的教练同志,箭厂胡同少说也会被她的滔天怒火烧成平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作者有话要说:  .
    川弟很快要进队了。
    这次也想写一群可爱又特别的人,不够威严的教练,性格迥异的队友,热血义气的兄弟……希望每一个人都个性鲜明,希望故事足够饱满,不止爱情。
    我且慢慢写,愿你们每天早晨听我慢慢唠叨个五分钟后,开心一整天。
    .
    明天见,依然100只小红包。
    第5章 第五个吻
    第五章
    临行前,孙健平和那边的师徒三人道别。
    他先是拍拍杨东的肩,“年轻人好好努力,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嗯,非常说明问题了,基本就是传达一个意思:“在省队也不错啊,好好过日子。”
    而面对程亦川时,他就言笑晏晏、一脸欣慰地摸摸这小子的头,“老话说得好,胜不骄,败不馁。年轻人有点小成绩是好事,但不能懈怠啊,我可盼着早点再见到你。”
    挺模棱两可的,也没明说是在哪儿再见,兴许是赛场,又兴许是国家队。没明说,也是为了给杨东留面子。
    最后孙健平冲田鹏笑了笑,挤眉弄眼的:“老田啊,好好带孩子啊,咱们高山滑雪可就指望你在底下铺好地基了。我在山上等你输送苗子!”
    田鹏脸红鼻子粗:“呸!你才在山底下!老子——”
    “徒弟,咱们走!”孙健平这老油条,哪里是田鹏能比得上的?说完他要说的话,都不给人机会反将一军,拎着宋诗意就大步流星往外走,“转机去吧,哈尔滨见!”
    宋诗意忍俊不禁,回头冲众人挥挥手,目光从咬住腮帮的田鹏一一看过去,划过难掩失落但依然傻乎乎笑着的杨东,最后落在了那个年轻人面上。
    她那未来的小师弟身姿笔直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之中,背后是玻璃窗外一览无余的晴天,而他眼底有比那艳阳更加夺目的光彩。他一脸倔强地看着她,嘴唇抿得有些紧,神情里多了一抹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这都不影响他那傲气外露的体质。
    宋诗意笑了,转头问孙健平:“您打算让程亦川多久进队?”
    孙健平说:“最多再等个一年半载吧。老田说他的文化课还没结束,既然要进队,就不能继续留学校了,校方那边给了他一年时间结束什么专四专八的考试,要是过了,就给他保留毕业证,不追究他的课程出席率。”
    宋诗意啧啧两声:“有文化的运动员就是不一样,还能拿个本科毕业证呢。”
    孙健平斜眼看她:“知道他哪个学校的不?”
    “哪个学校?”
    孙健平报出了c大的全名,换来宋诗意目瞪口呆的震惊脸,圆满了:“没想到吧?”
    宋诗意神色复杂:“确实没想到。”
    她承认,她是真嫉妒,真眼红,真想仰天长叹老天不公。凭什么那小子天赋异禀,还能有这样的文化成绩?
    孙健平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然地说:“等他进队了,给他穿小鞋,狠狠虐一虐他。想我们运动员一辈子刻苦训练,有几个文化程度高的?这狗日的,打破了我们运动员没文化的光荣传统,越发显得我们这些人是智障……我呸!”
    宋诗意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师傅,毫不犹豫地说:“坚决响应您的号召,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折腾那臭小子!”
    师徒二人是磨刀霍霍,可半年时间还早着呢,眼前的头等大事,是如何通过钟淑仪女士这一关,毫发无损地得到她的同意,手脚完好地走出箭厂胡同……
    瑟瑟发抖中。
    *
    程亦川离开省队那天,和速降队的在食堂里吃了顿散伙饭,没想到别队的师哥师姐们也都端着盘子来这桌挤上了。
    他也不过在省队待了一年时间,着实没想到走时会收获这么多“殷切叮咛”。
    “去了要好好练,可别给咱们丢脸。”这是好强的,有集体荣誉感。
    “就算是国家队的也没什么了不起,总不能三头六臂吧?有人欺负你,千万别憋着,受了委屈来找师姐,师姐替你出气去!”这是铅球队的,有护犊子的泛滥母爱。
    “川啊,好好的。咱们是没什么指望了,干等着耗死在这儿,你不一样,你可是要披着五星红旗站上领奖台的人,你得好好加油,不为自己也为了咱们。”这是杨东,自知在滑雪生涯上天分有限,没法有更高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着师弟的肩,跟刘备托孤似的。
    隔壁花样滑冰队的小姑娘才十四岁,也咬着酸奶吸管钻进人群,拉了拉他的衣袖,泫然欲泣:“师哥,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程亦川笑了:“不啊,你加把劲,将来进国家队。师哥在国家队等你。”
    小姑娘眼睛一亮:“多少岁能进国家队啊?”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程亦川笑了,“不过再过几年,等你年纪到了,多参加点比赛,好好表现,肯定就差不多了。”
    “那我进国家队了,你会喜欢我吗?会让我当你女朋友吗?”小姑娘眨着眼睛,满怀希望。
    程亦川:“……”
    人群刹那间哄笑起来,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田径队的师哥拍拍小姑娘的肩:“成啊,咱们给你当个见证人,让你程师哥专心训练,别开小差。等你过个三两年,进了国家队,他再脱单也不迟。”
    小姑娘眼巴巴地把目光转向程亦川:“可以吗?”
    这要怎么下台?他要当场拒绝,小姑娘估计能立马哭出来。
    程亦川一脸幽怨地看了看田径队的师哥,尴尬地对小姑娘笑了两声:“咳,你好好加油。”
    一整个食堂都是笑声,就差没把房顶掀翻。
    下午,田鹏亲自把弟子送到了国家队的基地门口,和早在那候着的孙健平碰上了头。
    孙健平大老远就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来啦?”
    接着就自来熟地从田鹏那把程亦川给揽了过来,一脸“交接完毕,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人了”的沾沾自喜。
    简单说了几句,田鹏就该走了,临走前拍拍程亦川的肩,咂嘴半天,只说出一句:“今后你就跟着孙教练了,好好练,好好比。”
    就只是一句平实而朴素的话,没有半点宣扬师恩、要他牢记旧情的意思。
    运动员生涯虽短,但毕竟身处这个圈子里,程亦川是知道的,小到体校、县队,大到省队、国家队,多少人拼了命往教练那送礼、套交情,就为往上爬。出成绩了,真爬上去了,又换成教练来讨好你,毕竟谁也说不准你会爬到哪个位置,万一就出了个世界冠军呢?他可指望这事儿就跟一日夫妻百日恩似的。
    可田鹏没有。他的手搁在徒弟肩上,力道很轻,却又重如千钧。
    程亦川眼眶忽地一热,想起这一年来被田鹏相中,带进队里,教练又当师傅又当爹,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关心他,又在赛场上一丝不苟训练他。到头来像是接力棒一样把他送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后安安静静地松开了手。
    他咬咬牙,用力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人。”
    田鹏笑了,笑得一脸褶子,摆摆手:“去去去,我田鹏两个字早就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了,还能让你小子砸了招牌去?你照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师徒一场,终究止步于此。程亦川十步一回头,田鹏最终还是成了大门外的一粒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孙健平一路观察他,最后感慨了一句:“这几年老田运气不错啊。”
    得了几个得意弟子,人品本事都挺好。哎,搞得他都有点羡慕了。
    二十开头的年轻人走在一旁,还没从分离的伤感中抽身而出,有几分傻气地仰头看着基地的红房子。日光兜头而下,像是在他面上洒了把金灿灿的粉末,把他的年轻和朝气都镀上了金、染上了色。
    他摇摇头,轻声却笃定地说:“是我。是我运气好。”
    孙健平一愣,不再多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带着一堆资料文件去办公室注册报到之后,孙健平就把他交给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这是薛同,也是滑雪队的,你跟着他去宿舍收拾收拾,熟悉一下环境。我这儿还有一堆手续要办,明儿早训练场见。”
    叫薛同的男生很和善,一边带着程亦川往外走,一边笑:“你是省队来的程亦川,练速降的,对吧?”
    “你知道我?”程亦川有点意外。
    “那可不?嗬,早半年前就知道你了。那会儿孙教特意请假去日本看你比赛,回来就吹得天花乱坠的,说找到根好苗子,咱们男子速降有希望了。”薛同直率极了,有什么说什么。
    “你也是练速降的?”
    “不不不,我练的是自由式滑雪。”
    “那你也是孙教练带吗?”
    “不完全是。孙教练是滑雪队主教练,算是带咱们大家伙,但实际上负责训练的是年轻教练了。我这边玩儿花样和技巧的,主要是高翰新教练在带。你们男子速降队是丁俊亚教练在带。”
    程亦川吃了一惊:“丁俊亚?你是说男子速降前世界冠军丁俊亚?”
    薛同咧嘴一笑:“还能有几个丁俊亚?”
    程亦川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气翻涌。他从小不追星,这么多年也就把一个丁俊亚当成偶像、男神了。如今呢,嗬,丁俊亚就要成他的教练了!
    一路上,薛同把基地的环境都给大致介绍了一遍,然后抵达宿舍。
    因地制宜,滑雪队的训练基地不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在长年有积雪覆盖的哈尔滨。也因此,宿舍条件相当不错,两人间,屋子宽敞明亮,一应俱全。
    程亦川还以为他跟薛同一间房,结果进门才发现,屋里有人了。
    薛同介绍说:“这是你室友,也是玩儿速降的。”边说边招呼,“魏光严,来,见见新室友。”
    屋内暖气融融,叫魏光严的大男生穿着背心裤衩趟床上听歌,闻言摘了一只耳机,轻飘飘抬眼看了过来,说了句:“哦,幸会。”
    程亦川把背包往空床上一放,扭头冲他伸出右手:“我叫程亦川,省队来的。”
    魏光严一手拿着耳机,二郎腿翘得老高,眼珠子落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上,也没伸手去握,只把耳机又戴上了,翻了个身,“睡了,下午还要训练。”
    程亦川:“……”
    看来新室友不怎么好相处,他耸耸肩,收回手来。
    薛同拉了拉他,示意他别计较:“这家伙脾气不大好,人还是不错的。哎,我就在你隔壁屋,有什么随时找我。”
    “好。”
    “你还没吃饭吧?孙教嘱咐我等着你来了一块儿吃,可把我饿坏了,走走走,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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