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康不想说,正国怎么逼都没用。正国也来气了,“你不说理由!我就不借!爱咋地咋地吧!我的钱我说了算!”
    正康听到这话,只好妥协,“你先借我,明天我就告诉你!”
    正国一想明天也行,就同意借钱了,给钱的时候又有些不放心,用怀疑地眼神看着他,“真的明天就告诉我?”
    正康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正康就没影了。
    全家人把村子里全找遍了,见人就问,直到有人说一大早就看到正康背着一个大包袱朝村口走,众人才相信这孩子是离家出走了。
    王守仁到他那屋翻找,这才发现正康把自己的厚衣服全都带走了。
    正国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跺脚叫道,“王正康还把我的钱骗走了。”什么亲哥呀,居然骗弟弟的钱,太可恶了!
    钱淑兰皱眉一皱,让他把事情经过讲一遍。
    正国详细说了昨晚两人圣诞,他后悔不迭,“他这是唬我呢,还跟我玩起缓兵之计了。”
    钱淑兰拍拍他的背,安抚着。随即又皱眉纳闷,“你大哥借你那十几块钱有啥用啊?”
    说完她朝王守仁和孙大琴两人看去。
    王守仁立刻秒懂,开始掏兜检查。孙大琴后知后觉也掏兜,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当家,身上根本没钱。
    王守仁哭丧着脸,“娘,我兜里也少了四十三块五毛钱。”
    钱淑兰看着他的钱袋,这正康偷钱还偷得有零有整的。
    他该不会有啥事吧?
    钱淑兰直接朝王守仁道,“老大,你去找明华让他给开封介绿信,咱们去县城报警。”
    王守仁有些犹豫,“娘,报警了,民警会不会把正康抓进牢里?”偷钱可是要坐牢的。
    钱淑兰有些无语,“偷自家四十多块钱报警,人家民警哪会理你啊?就说他失踪了!”
    王守仁立刻不说话了,转身冲出院子。
    钱淑兰看了一眼众人,“这人一时半会儿,人可能也找不到。雪梅你跟着大琴和你们大舅去省城,一切都听你大舅的安排。”
    孙大琴和周雪梅面面相觑,都点了下头。
    周雪梅朝哭红了眼的孙大琴安抚道,“我看正康这孩子可能是遇到啥事了,肯定会回来的,你也别太担心。”
    孙大琴一个劲儿地哭,“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她这娘当得不称职,孩子也不至于有事也不跟娘说。明明她才是他最亲的人。
    钱淑兰叹了口气。等钱维汉过来时,把一千块钱交给他。
    周雪梅把小桃交给李春花,一个劲儿地求李春花要好好照顾小桃。这么不放心,李春花就差说,你自己带着去吧,可想到省城那花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面上好脾气地应了。小桃抹着眼泪追在马上车后面,哭得歇斯底里。
    钱淑兰拍拍周雪梅的胳膊,“小桃都十岁了,你也该让她独立一回了,不能老是黏着你。”
    周雪梅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王守仁驾着车带着钱淑兰,孙大琴,周雪梅,钱维汉和钱明华到了县城。
    原本钱淑兰不想麻烦钱明华,可是钱明华却说,“小姑,我在派出所里还认识些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钱淑兰立刻朝他道谢。
    她好像记得后世,失踪人口需要24小时以上才能立案的,也不知道这年代有没有这条规定。有认识的人就不用担心了。
    先把钱维汉三人送上汽车。然后钱淑兰就让王守仁到派出所那边。
    进了派出所,钱明华找到认识的民警帮着立案。民警让家属提供线索。
    钱明华对正康离家出走的事情不太清楚。至于王守仁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呢,他至今还想不通儿子为啥要离家出走。
    钱淑兰从原身的记忆里约莫知道一点消息,“我觉得他的离家出走跟一个叫刘芳名的姑娘有关。说不定就是她撺掇的。以前这姑娘经常让正康拿东西给她吃。”
    原身对正康拿鸡蛋给刘芳名吃不是不生气的,只是正康说自己将来要娶她,肯定要把她养好了。原身一想也是,反正以后会成为他们老王家的人,吃一点东西也算是勾女孩的一种手段。原身以为她孙子能用一点吃的就把人家小姑娘勾回家来,说不定将来连彩礼钱都能省了。
    可钱淑兰却有不同看法,正康摆明是被那女孩骗了。要不然小五给那女孩指了条挣钱路,她为什么二话不说就离开正康了。感情深?不存在的。
    说不定正康又重新遇上那个姑娘了。
    民警对钱淑兰的话很重视,当即就表态,“我先去学校问问情况。如果有什么进展一定会通知你们家属。如果孩子回来了,你们也过来派出所通知我们。”
    钱淑兰立刻答应。
    第82章
    等一行人出了派出所,就直奔水利局。
    还好王守智没下乡,看到他娘过来忙迎了上去。听到他娘说正康居然离家出走,王守智诧异不已。
    钱淑兰把自己的猜测跟王守智说了一遍。
    王守智想到自己曾经跟刘芳名提过哪儿有出租的地方。立刻表示要带着他娘一起去找找看。
    因为只有一辆自行车,王守仁和钱明华就待在水利局等消息。
    钱淑兰想着他们可能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于是就给了王守仁一些钱和票,让他待会儿带钱明华去红旗饭店吃饭。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催着王守智赶紧骑车。
    成安街离水利局还有一段距离。
    路上两人聊天,钱淑兰听王守智说他现在的工作很轻松。
    因为冰天雪地不适合打井。他们现在的任务比以前少了很多。
    钱淑兰想到他们家现在天天要去挑水,就问,“我们村什么时候能安排到?”
    王守智笑着道,“我已经向领导申请过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给我们村打井了。”
    听到这么快就能有水井,钱淑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后两人又聊起了别的事情,多数都是关于他们卖得藤筐,“上次我回家拿的那些已经全部卖出去了。娘,家里缺钱花就不如多编些藤筐。也算是一大收入,要不然三哥三嫂可能会不高兴。”说到底借这么多钱,正常人都会在心里打鼓。王守智担心家里再因为钱起了争执。到时候他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钱淑兰却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现在还是先找正康要紧,等把人找到了,再办这事儿。
    两人又说起了小蝶的事情,王守智把小蝶托付给了一个老奶奶。她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外孙女在棉纺厂上班,平时一个人在家挺孤单。就帮着王守智照顾小蝶。也不要钱,只要王守智每个月给她十斤粮食就行。
    虽然钱淑兰以前听人说过这年代人贩子很少的,可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钱淑兰问了下情况,得知那老奶奶住在城里好些年。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着说着,王守智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吭哧半天才把正康曾经被二流子打破头的事情说了出来。
    钱淑兰从来没有想过正康居然还是个情种。
    作为一个根本不相信爱情的人,她从来不认为十五岁的少年能懂什么是爱情。她活到二十二岁还不懂呢。所以,当她知道正康骗家里的钱给小姑娘,她下意识就认为正康是被人骗了,要不然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被王守智几句话一挑拨就离开了呢?
    可她现在听到正康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心里暗暗腹诽,正康应该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姑娘吧!
    她揉柔眉心,真的拿这个大孙子没办法。他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怎么问都不开口。
    偏偏老大两口子都是心粗的,从来只问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了不起会问一句上课能不能听懂。
    至于孩子的心事,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真是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养儿法。她有时候都佩服这年代的人心大。
    可随即又想到,也许是因为孩子太多了,生活重担太大了,父母哪还有精力去管孩子的内心世界呢?
    两人到了成安街,王守智挨家挨户开始问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刘芳名的小姑娘。
    终于问到第六家的时候,那个大娘满脸的不高兴,吊着嗓子哼了两声,“哦?你说的是小芳啊,我们家之前确实来过一个叫小芳的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她来得时候说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我看她说得可怜就让她住下了,一个月我还给她便宜了两分钱呢。”说到这儿,她一拍大腿,话峰一转,“我呸!谁知道都是骗人的。她亲爹后娘还活着呢。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撒谎骗人,白白浪费了我的同情心。”
    她正说得义愤填膺,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妇女经过她家门口,不屑地撇嘴,“当谁不知道呢?你不就是看她没爹没娘想把她说给你那傻儿子吗?还把自己标榜得这么高尚。咋那么大脸呢。”
    这大娘气得嘴都歪了,抄起扫把就想上前跟她吵。
    钱淑兰见两人想打架,忙拉住了大娘,追问道,“后来呢?”
    那大娘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才回过神来回道,“后来还用说!当然是跟她亲爹回家了。死皮赖脸非要赖在我家,可她那亲爹那么凶狠,那娘更是满嘴脏话,我哪受得了,就赶他们走了。”
    钱淑兰面色一沉。
    那大娘见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租房子的事儿,不由得地怀疑地打量着两人,“我说你们俩到底租不租呀。我跟你说,我这大通铺好得很,一间屋子只有十二张床,一张床只住两个人。”
    钱淑兰忙笑着道,“我们先过来问问情况,等年后就过来。”她状似无意地问,“听说这边有糊纸盒子能挣钱,是吗?”
    那大娘点了下头,“是啊,我这大通铺里许多人都去帮人糊纸盒呢。”她挑剔地打量钱淑兰一眼,“你这么大年纪,眼神也不好使,你还是换个别的营生吧?”
    钱淑兰点了下头,“那行!我再想想!”
    听到这话大娘暗骂自己一句嘴贱!她干嘛要说这个呀。
    等走远了,王守智才开口道,“咱们把这情况跟民警说一下吧。”
    钱淑兰点点头。
    两人又去了派出所把这事说了一遍,那民警很热心道,“我们马上就去调查。你们放心在县里等着,千万别打草惊蛇。”
    王守智原本还想自己去找呢,毕竟他是知道那女孩家的住址的。
    可听民警这么说了,他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到红旗饭店才发现王守仁和钱明华早就已经吃过饭离开了。
    钱淑兰跟杜大海聊了一会儿家常,便请对方帮着炒两个菜把肚子先填饱了。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回到水利局,王守智去上班。
    院子里的马车已经没了,看来钱明华已经走了。他是大队长也确实不能一直耗在县城陪他们等消息。
    钱淑兰推开宿舍看到王守仁躺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直装睡的王守仁听到是他娘的声音,忙转过身,“娘,你怎么来了?”
    钱淑兰看他哭得红肿的眼眶,多少也能明白他的心境,只是该说的还得说,“老大,正康是被你们两口子给惯坏了呀。”
    听到他娘这么说,王守仁心里难受得不行。从早上开始,他就不停地反问自己,他到底是怎么把正康教成这副德行的。
    他有什么好吃的,首先想到的是孩子,手里有钱了,也是给孩子花。他尽自己所能,把自己能给的东西,自己的关心全都给他们了。可正康却这么狠心,连他娘生这么重的病也不顾,离家出走了。王守仁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正康会变成现在这样。
    钱淑兰给他答案,“你们两口子,一个只知道付出,一个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引导过他们。当他们撒娇耍赖要东西的时候,你就应该坚持原则。而不是一味的宠溺。当正康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你们不该瞒着我。”
    王守仁见他娘已经知道正康被人打进医院的事儿,懊悔得不得了,“娘,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钱淑兰当然信王守仁的心是好的,可是她依旧气得牙痒痒,“古人有句话说得好,棒打出孝子。我看他就是欠收拾!”他娘还生着病呢,他居然偷钱离家出走!一点孝心也没有,简直气死她了!一直以来,她的教育都是以温和为主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孩子,这次她真的觉得正康这孩子就是打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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