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突突地跑起来,周红紧紧得把小弟抱在怀中,生怕吓着他。不知是周墨睡熟还是咋的,竟然没有被拖拉机的突突声吵醒,更没有哭闹。
    周庆喜在一边看着儿子,生怕他遇到一点不适。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家。等周春生把拖拉机开到家门口,正好是晌午头,人们已经下了工,有人听到动静,就跑来看热闹。
    “周老蔫,把你儿子接回来了,真是带把的?”有人逗他。
    “那还能有假,真是儿子,我儿子。”周庆喜挺挺胸膛说。
    “还有,以后别叫我老蔫了,我可是有儿子的人了,以后叫我大名——周庆喜,要不叫我庆喜也成。”
    周老蔫对这个号在意很久了,以前没儿子他没底气反驳,现在有了儿子,立马要给自己正名。
    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行,记住了,以后就叫你庆喜。”
    胡寡妇也跟在人群后面,她到不是来看热闹的,来看周老蔫是不是真有了儿子。她一瞧周老蔫那得意劲,就觉得事情不好,周老蔫有了儿子,是不是会把钱都花到儿子身上,舍不得把钱给她了?
    听说周老蔫还给他儿子买奶粉喝,多金贵的孩子,竟然还喝奶粉?真是有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胡寡妇自是盼着相好的男人把钱都塞到她兜里。可是照目前的情景看来,周老蔫这头估计是没有希望了。
    果然,周老蔫回到家后,并没有再去找过胡寡妇,回家就看儿子,逗儿子,给儿子泡奶粉,有时甚至还会给儿子洗尿布。
    反正为了儿子,他什么都愿意做。周庆喜想好了,他要从现在开始给儿子攒钱,攒下够儿子花的钱。
    第25章
    自从有了儿子,周老蔫是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嘴角天天挂着笑,有时还会得意地哼两句小曲,一看他那表情,都能猜到有好事。
    就连周庆喜他老娘,周老太听说大儿媳终于生了个带把的,心里也宽慰了些,终于不担心大儿子绝后了。
    虽然老周家不缺传后的人,但是庆喜没有个儿子,终归是件憾事,没儿子就会被人看不起,就会被人骂绝户,就算他再能耐,没儿子也抬起头来,也会被人说闲话。
    有工友知道他媳妇给他生了儿子,都纷纷恭喜周老蔫。
    有工友知道他的外号“周老蔫”的来源,还跟他打趣说:“周老蔫,这些你可以换个外号了,有了儿子他们就不能叫你周老蔫了。”
    周庆喜得意地挺挺胸膛说:“那可是,我可是有儿子了,他们再也没法拿我没儿子说事了。”
    那神情,要多得意就多得意,要多自豪就多自豪。跟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每天挺翘着彩色的尾巴,叫人看看他多么能耐。
    周老蔫就是这样,见到一个熟人,就说:“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话他说了不下百遍。
    现在,周庆喜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回来就抱着儿子不撒手,赵春兰自然是喜闻乐见。
    终于不担心丈夫出去胡搞了?虽然赵春兰没有亲自抓住丈夫和胡寡妇胡搞,但是她身为女人,总是有那么点敏感心思,有时会在丈夫身上闻道不同的味道。
    赵春兰问丈夫去哪里玩了,周庆喜总是不耐烦地胡乱应付,她没儿子没底气,也不敢过分追问。现在有了儿子,不用她做什么,丈夫的心就回来了,赵春兰她能不高兴吗?
    赵春兰高兴,有个女人可不高兴,那就是胡寡妇。
    胡寡妇一直拿老蔫当冤大头骗钱,一直当他是只身上有厚羊毛的绵羊来薅羊毛,羊毛还没薅干净,怎么能放他走呢。
    胡寡妇跟个暗娼似的,就想从别的男人身上搞钱。她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跟她亲妈学的。
    不知是不是胡寡妇家的女人天生克夫,胡寡妇亲爹死得早,她亲妈独自拉扯四个孩子挺不容易。反正早先,她亲妈就是在暗地里靠勾搭男人来弄点钱,养活自家孩子。
    胡寡妇这算是从她亲妈那里学到的经验,认为女人的身体就是来钱的本钱。以前胡寡妇知道她妈靠勾搭男人来钱时,心里不是不羞愧的。可轮到她身上,等她尝到来钱容易的甜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打她男人死了后,天就跟塌下来一样。家里没个顶事的男人就是不行,最起码重活没人干,工分赚的少,年底分的钱就少。尤其是像胡寡妇这样还拉扯俩孩子,年底可能还会倒欠队里工分。
    起先,胡寡妇也是犹豫的好久,不想走上她妈的老路。后来有男人眼馋她,勾搭她,她经不起诱惑,加上日子确实不好过,就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过,名声是差了点,但胡寡妇确实得到好处。男人在她这里偷了腥,就会偷偷拿点好东西补贴她。
    就算胡寡妇再小心,也不是没有传出她作风不好的风言风语。不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只要她不偷男人偷到自家头上,没人跟她较真就是了。毕竟,如果村里真出个破鞋,名声不好听,会耽误未婚年轻男女的嫁娶。
    当然,村里大部分女人都不惜搭理胡寡妇,更是很防备她,不让自家男人往她身边凑,更不准男人帮胡寡妇的忙,生怕男人被她勾了去。就连胡寡妇的亲嫂子都是这样做。
    胡寡妇会轻易放过周老蔫吗?对她来说,这么一只大肥羊,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周老蔫好歹不济是个工人,每月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拿,身上不缺零花钱,比那些只知道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强多了。
    现在家家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村里每到年底才会算工分分钱,一分就是一年的钱,大部分都是交给管家的女人存起来,平时男人手里基本没闲钱,就连一毛钱都没有。平时都是花一分,要一分;花一毛,要一毛。
    一般男人哪有钱暗地里给胡寡妇。跟胡寡妇有一腿的男人,都是能在家里当家做主的男人,要不也拿不出东西贴给她。
    当然,那些怕媳妇或疼媳妇的男人,也不可能干出找破鞋的事。大部分老实男人都比较会过日子,也不会生出这些歪歪心眼子。
    但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同一方水土养出的男人,他也有带花花心思的。比如像周老蔫这样的男人,因为家里没儿子,就不上进,不长出息,跟胡寡妇搞到一起;还有贪图胡寡妇美色的男人,也愿意拿出点好处,隔三差五找她偷情。
    反正,跟胡寡妇有一腿的男人都知道,不能白睡了她。
    胡寡妇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周老蔫再主动来找她。她沉不住气了。
    这天阳光明媚,就是胡寡妇的心情不怎么明媚。一大早,胡寡妇就在周老蔫上班路上堵他。
    周老蔫可没料到这一出,他在家吃完闺女做的早饭后,就跑到儿子跟前,跟儿子来了个每日必备的告别。
    “儿子,爸爸出去上班给你赚钱了。等你长大点,给你买好吃的,想吃啥给你买啥。”周老蔫许诺。
    小周墨还睡得香,哪里知道亲爹说啥。赵春兰看到丈夫又来这一出,不禁笑着说:“庆喜,咱儿子可是有福了,不仅有奶粉喝,以后也少不了好吃的。”
    “那可不,我以后得努力,让我儿子过上好日子。”
    周老蔫要攒钱,以后给儿子盖大房子住,还要让儿子读书学文化。
    周老蔫跟儿子告别后,骑着他那辆大金鹿去上班。路上他还在想:这次媳妇住院花了不少钱,以后他是有儿子的人了,要多给儿子攒钱。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胡乱花钱,要不把烟戒了,酒也不喝了,省下钱都给儿子攒着,将来都留给他儿子。
    周老蔫现在整个一个儿子奴,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留给他儿子。
    周老蔫盘算着,又想到儿子的小脸,心里就美滋滋的,不由哼起了曲子。
    “东方红,太阳升……”
    没等周老蔫唱完第一句,胡寡妇就在半路窜出来,把周老蔫吓得车把拐了好几个弯,才伸腿踩住地,停下车子。
    周老蔫一看是胡寡妇拦住他,心情不复刚才的美妙,紧皱着眉问:“你咋在这儿,拦着我干啥?”
    胡寡妇对周老蔫来说,只不过是个相好的女人,可有可无。如果胡寡妇有啥难处,也许看在以往那点情分上,能帮就帮,如果她提出过分要求,周老蔫也不一定能答应。
    毕竟,周老蔫现在是有儿子的人了,他事事都以儿子为先。以前没儿子继承家业,他是想破罐子破摔,没想过存钱、盖新房等事。他又没儿子,置办了家业没人继承,以后还不知会便宜谁。不如自己吃了喝了,甚至花钱睡了胡寡妇自在。
    可是,现在周老蔫可不这样想了。这会儿他甚至后悔原来把钱和东西送给胡寡妇。甚至想:要是当初胡寡妇不勾搭他,他肯定能睡她,更用不着花这个冤枉钱。早知道媳妇会给他生儿子,他能不把钱和好东西都给儿子留着吗?
    “周哥,这段日子你咋不去找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胡寡妇并没有提什么要求,而是提起旧情,想打感情牌。
    感情,什么感情?对周老蔫来说,现在一切都没他儿子重要。
    找胡寡妇,找她干嘛,不得花钱吗?没钱这女人也不能让他近身,周老蔫想。
    看来,周老蔫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胡寡妇得不到好处,是不会白白便宜男人。
    周老蔫怕别人看到他和胡寡妇纠缠,如果传出不好听的话,会影响到他儿子。
    不行,得赶紧解决胡寡妇的事。
    “快点,有事说事,我还得去上班呢,要不就晚了。”周老蔫不耐烦地说。
    “周哥,我没啥事,就是想你了呗。”胡寡妇这时看出周老蔫的不耐烦,更不想在这时提要求,她还盼着调大鱼呢。
    周老蔫才不管胡寡妇想啥,他听完胡寡妇的话,认为她是没事闲的,就说:“既然你没事,我就去上班了。”
    说完,骑着车子就窜出老远。
    胡寡妇在后面喊了几声:“周哥,周哥,我话还没说完,你咋走了呢?”
    周老蔫没管胡寡妇的乱叫。他早晨一直在家磨蹭着看儿子,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再磨蹭,可就真迟到了。
    想到这里,周老蔫把力气全部灌注到腿上,加油往锁厂赶。为了给儿子赚钱,他劲头足足的。
    胡寡妇看着远去的影子,不由啐了一口:“臭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都不是好玩意儿。”
    胡寡妇没能如愿勾搭到周老蔫,一脸悻悻,跺跺脚,就回去了。
    路上,胡寡妇边走边想:看来,如果她不想点办法,以后会失去周老蔫这份收入。
    这几年,胡寡妇和周老蔫勾搭上,每个月都能从周老蔫手里弄到几块钱,有时再加上点东西,家里添置点油盐酱醋啥的,根本用不着花她攒的钱。
    别小看这几块钱,这年头东西实在便宜,就是一斤猪肉,不过才七八毛钱,一盒洋火几分钱,酱油醋也是,积分钱一斤。农村家里都有粮食,不用买粮吃,花钱的地方少,就算手里每月有几块钱,如果细细点花,那也花不了。
    每月能有点活钱,胡寡妇的日子就好过点,起码不用再为用钱发愁。要是她跟人家一样,凭借家里攒的几个鸡蛋换钱,那得费了老鼻子劲了,哪有这样靠男人来钱快、且轻松。越是对比,她越是不想放弃周老蔫这头。
    这两年政治形势比较严谨,镇上没少挂牌子游街的人,胡寡妇之所以赶顶风偷男人,也是尝到了甜滋味,一时收不了手。
    再说,她基本不会在家里偷.情,周老蔫那次来家里是意外。反正从没有人正面抓过奸。都说“捉.奸捉双”,拿不到真凭实据,可没人愿意得罪人。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除非有仇,很少有人管这种闲事。除非是被男人的媳妇堵到他们偷情,要不别人顶多笑话胡寡妇和谁谁有一腿,不会特意去告密。
    虽然外面闹哄哄的,形势比较紧张,但是周家村毕竟只是个偏远村子,在周存福的管制下,还没出现太胡闹的人。主要是周存福这个村长比较有威信,管得比较严,村里没大有敢闹事的人。
    谁敢故意闹事,他还想不想在周家村混了,还想不过安稳日子?得罪了村干部,要是干部故意给他一家穿小鞋,安排不好干的活计,他就没招。
    周家村之所以叫周家村,是因为村里人大多是姓周,还都是族亲关系,周姓人在村里比较有话语权。一般村长都选姓周的男人。
    当然,这不是说村里就没有外姓人。像郝大夫、白兽医这些人,好多都是祖辈来周家村这边避难或逃荒等,见村里情况不错,主动留到周家村的。
    周存福当然是顺着上级政策走。不过,他有他的管理方法,有时候上级政策难免跟下边实际情况不符合。这时,他肯定就得估量怎么办事。
    比如,像胡寡妇这样的人,村长不是没听到风声,但他总不能因为点风言风语就把人撵走。那样,胡寡妇那俩孩子咋办,让谁养着?
    有时,当村长的周存福也很心累,不得不为村中大局考虑,把村里的丑事压下去。
    当然,如果事情真到无法收拾的那一天,他也不会特意维护就是了。毕竟胡寡妇跟他又没啥关系,而且她男人也不姓周。
    就像前世那样,要不是有周老蔫这个二傻子死了媳妇后,上赶着当了冤大头,很快就娶了胡寡妇这个女人,说不定哪天胡寡妇就被人抓.奸,被拉去游街批斗。
    这辈子有周娇插手,她周围很多人的命运不知不觉改变了。
    第26章
    自从前两年学生停课闹革命,学校就停了学。眼看到了夏末秋初,新的一学期开始,学校始终没有要开学的说法,周娇不得不继续呆在家里。不光是周娇,所有学生都呆在在家里。
    苏云秀只好继续让孙女在家里呆着,没让她去队上干活。
    队上的轻快活不多,大多是留给孕妇或是家里有特殊情况的人轮换着干,要是把周娇猛然间插进去,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虽说周存福是村长,主管村里的事,但是他也不好明面上总是徇私。说起来,周存福算是比较公正的人,除了在小事上徇私外,比如说帮弟妹安排个轻快活。基本上,他不会占公家便宜,更别说贪污受贿,那根本是没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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