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老管家听到肖南这么说,眼睛满是欣慰,上了年纪,他手端起茶水都是颤颤巍巍的,他微抿一口茶,低低道:“果然没看错你。”
    “诶……”老管家轻叹,将手中的瓷杯放下,开始诉说着:“我是看着何先生长大的。”
    “老夫人和老先生前几年车祸去世了,那时候,这个别墅就剩先生和前夫人了。前夫人一直照顾着身体不好的先生,陪着他走出悲伤,日子也算和和美美。但是,好景不长啊……”老管家站了起来,到身后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白酒,又找来一个玻璃小杯,倒了一杯,微啄一口。
    “诶……喝口酒,醒醒脑喔。”老管家笑呵呵的说着。
    “前夫人哮喘去世了,当时还有三个月身孕,人没了,孩子也没了……”老管家又抿了一口酒。
    “怀孕?”肖南皱眉。
    他想起那日女鬼衣物下的小腹微显。
    “是啊……怀孕。”
    “没人救她吗?”肖南疑问。
    “没人在家,我同先生都出门了,之前的老保姆那天恰好请休。”
    肖南有了些思量。
    老管家突然开始变得有些神叨:“何先生知道这个消息时心脏病犯了,一度有生命危险,后来身体渐渐好转,可是……他的身体好的有些奇怪……”
    他又倒了一杯酒,满满一杯:“就像一个月之间彻底好了一样。”
    “前夫人走后,以前的保姆也辞职不干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于是我就又去招了个新的保姆……”老管家说道这儿开始无奈摇头。
    “新保姆就是现在的新夫人啊……”
    肖南认真的听着,拇指和食指摩挲。
    “新夫人的性格和前夫人很像……先生为了逃离伤痛,烧光了和前夫人有关的一切东西,包括那唯一一张全家福都给裁了……”老管家感慨。
    “过不久,先生娶了新夫人……”
    老管家讲到这儿,停顿了许久:“以前做保姆时,新夫人就很奇怪,先生在,新夫人就出现,先生不在,新夫人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从来不出来走动。”
    “只有迫不得已的商业家族夫人的聚会,她才会出去见人,就是第一次你来时,她才从聚会回来。”
    肖南点头,他记得,那天何夫人提到party。
    老管家又满杯,都有些醉醺醺的说:“我有次……看见新夫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然后突然放声大笑……”
    “我啊……觉得前夫人就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她还在这里没走呢……我觉得……她还在看着我……”
    老管家看着肖南一丝苦笑。
    肖南听到他这么说,摩挲着的手指停顿,迎上老管家颇有深意的一眼。
    肖南走出老管家的小地方,走到花园时,观察着这里的布局,微微皱眉。
    老管家也跟在肖南身后走出,发现肖南正望着花园发呆,说:“这都是新夫人让人弄的。”
    “何夫人……”肖南低声说,随后开始认真打量。
    按照五行八卦,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金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土中央。白色、青色、黑色、赤色、黄色。
    这里的布局完全相反,显出至极至阴之卦。
    肖南沉色:果然……
    “老管家,我有事,先走了。”肖南对老管家说。
    “好嘞……”老管家走在肖南前面,给他开门。
    老管家望着肖南离去的背影,叹息唠叨:“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
    肖南回到老洋房,井秧正在书房练着书法,她听见动静,抬了下眼皮,遂问:“去哪里了。”
    “何家。”
    井秧搁下了毛笔,问:“发现什么了吗?”
    肖南靠着门,说:“老管家告诉我一些事,他说何厉前妻死的时候怀着三个月身孕,哮喘死的,偏巧,那天家里没人。”
    肖南在“偏巧”上加重了语气。
    “还有呢?”
    肖南双手环胸:“老管家一直在暗示我,我觉得他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说。”
    “暗示你什么?”
    “何厉,何夫人他们的不正常,他还说何厉前妻一直在。”
    井秧开始思考。
    肖南又继续说:“还有,他们家的后花园摆了至阴之卦。”
    “前几日我们没发现啊。”井秧说着。
    “我也是无意发现的,摆这个卦的人也是费了些力气。”肖南说着。
    因为只有在老管家的小房间出来,才能发现卦的端倪。
    井秧清冷的问:“谁摆的?”
    “何夫人。”
    至阴之卦,卦象所及之地,最适宜鬼魂滋补。
    “看来今晚我们还得再去一趟何家。”井秧说。
    “嗯。”
    晚。
    如同上次一样,井秧握着肖南的手,顺利的来到了何家别墅。
    他们翻墙进去,躲在后花园的一处,还好花园有藏身的地方。
    十二点钟,阴气最盛的时候,井秧和肖南静静的等着。
    仇天晴一人偷偷摸摸的从别墅里出来。
    手里还握着东西,井秧借着月光,将那东西看清,是那把断梳。
    仇天晴来到后花园的喷泉,将喷泉地上的第二块瓷砖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她朝四周张望,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开。
    她将断梳放了进去,她抱紧木盒,站在卦象的最中央,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将手划开了一道口子,血一滴一滴的滴入盒内。随后,她将盒子合上,手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了,她闭起双眼,过了一会儿,整个人不时的抽搐,翻白眼,再睁开双眼时,她看起来非常疲累,她打开木盒,从盒中拿出断梳,将一切恢复原位,又静悄悄的走回了别墅。
    等了许久,肖南悄悄的走了出去。
    他来到喷泉的第二块瓷砖,将瓷砖打开,取出木盒。
    他带着木盒,回到井秧身边。
    井秧看着木盒,说:“你觉得这像什么盒子。”
    “骨灰盒。”
    井秧将盒子打开,最底下有一层白色粉末。
    “是骨灰。”井秧说。
    “何厉前妻的骨灰。”肖南说。
    井秧侧过脸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肖南伸手指了指在木盒盖子,盖子里侧刻着字——吾爱妻江艳,夫何厉立。
    “入土为安,何厉如果知道江艳的骨灰盒已经被仇天晴拿出来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井秧盯着骨灰盒目光冰冷。
    “井秧,我有种感觉。”肖南说。
    井秧看向肖南:“嗯?”
    “仇天晴已经不是仇天晴了,她可能就是江艳。”肖南正经的说。
    “嗯……”井秧思索着。
    她刚刚明明看见仇天晴将血滴入了这个盒子,可是这盒子里除了骨灰,别的什么都没有。
    “肖南,你知道,刚才仇天晴在这里干嘛了吗?”
    肖南回想着仇天晴的一举一动,像一种古老的祭祀:“血祭。”
    “血祭……”井秧念着。
    血祭是通过自己滚烫的鲜血,滋养鬼魂的寄宿物。物品放于骨灰,保鬼魂聚灵不散。
    “明日我必须让何厉交出断梳。”井秧下定决心。
    本来念在那断梳是他亡妻的遗物才让他留在身边,而现在看来,只会更快的耗尽他的阳气。
    “嗯,现在走吧。”肖南说。
    他将骨灰盒迅速放回原处,打算和井秧离开。
    谁知别墅水泥墙的角落暗处走出来一个人,佝偻苍老。
    “谁?”肖南放低声音问。
    井秧透过月光看清,是那个老管家。
    所以刚才的一切,老管家都看见了,他依旧这么的淡然,估计仇天晴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管家朝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快些走。
    井秧点头,和肖南翻墙而出。
    待他们走后,老管家细细检查了他们翻动过的瓷砖是否变回了原样,随后步履阑珊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大半夜,路上依旧没车,井秧走了一段,身体向着肖南微微的靠去,嘴里喃喃道:“肖南,我撑不住了,要入梦了。”
    肖南轻叹一声,打开了她的包,翻看了一眼她今天是否带了醒梦铃,确认之后,他将她的包揣在自己身上,随后半蹲下身体,让井秧趴在他背上,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井秧在肖南的背上,慢慢阖上了双眼。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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