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他根本就不是靖南侯太夫人亲生的,话到嘴边,忽然又有些说不出口了,总觉得是告诉了傅御也残忍,不告诉他也残忍。
    不过倒是挺欣慰就算他还不知道靖南侯太夫人不是他的亲娘,依然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傅御见许夷光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只当她是不信自己了,也是,自己都让她委曲求全那么多次了,‘狼来了’喊多了,也不怪没人肯信了!  片刻方沉声接道:“敏敏,只要能为你讨回公道,哪怕要割尽我全身的肉,我也在所不惜……自打你嫁给我以来,我好像一直都在跟你说‘对不起’,说得多了,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觉得没脸见你,也没
    脸见岳父岳母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再信我一次。”  许夷光嗔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可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既然你吃不下也睡不着,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过了之后,你就什么都能明白,也可能不会这
    般的痛苦与难受,可以趁此机会,彻底做一个了断了。”  傅御不知道许夷光要带自己去见谁,不过并未多问,只看着她叫了大寒进来,让她打发人去客院一趟,回来屈膝禀过:“实叔刚要睡下,知道四老爷回来了,很是高兴,等不及要见四老爷呢,请四老爷
    和夫人只管过去。”  然后便带着他,径自去了客院。
    第1064章 痛极反笑
    傅御在去客院的路上到底没忍住问许夷光:“敏敏,实叔是谁?”
    许夷光却没正面回答他,只道:“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已抵达了正院,许夷光正要让大寒去通传,就见傅实已大步迎了出来,才看了傅御一眼,已禁不住红了眼圈,倒头拜下哽声道:“这便是四爷了吧?简直与老侯爷当年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般,老侯爷要是泉下有知,还不定怎生欣慰呢!”
    傅御何等精明之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傅实是服侍过老靖南侯的旧人了。  忙要搀他起来,一面道:“实叔是服侍过我父亲的老人儿,万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只不知实叔曾服侍过我父亲多长时间?当年服侍过他老人家的旧人早年都病的病,散的散,这些年我竟是一个都
    没见过,还当都不在了,倒是没想到,还能见到实叔,真是幸之又幸。”  傅实闻言,眼圈越发红了,忙擦了一把眼睛,方道:“四爷言重了,我也没想过,此生还能见到四爷,当年不得已分别时,四爷才一岁多,如今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这般的文韬武略,事业有成了
    ,我真是、真是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明儿回去了,也能去媛夫人坟前,告慰她于九泉之下了。”
    傅御听傅实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贴身服侍过老靖南侯的,又听他提到什么‘媛夫人’,饶是再精明,也有些糊涂,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只得拿眼看许夷光。
    许夷光遂低声与他解释:“实叔是当年公爹最心腹的长随与亲卫,公爹的任何事他都知道,我偶然得知了此事后,好容易才找到了他,特地请他回来为你解惑的。”
    又向傅实道:“实叔,兹事体大,就劳您把之前与我说的那些旧事,再与四爷说一遍吧……也没外人在,我们都坐下说吧。”  傅实点头应了“是”待他夫妻两个坐了,自己也坐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沉声开了口:“四爷,其实您……不是太夫人所生,我方才说的媛夫人,才是您的生母,
    当年……”  就把当年的事,又细细的与傅御说了一遍,末了低叹道:“本来当日把事情都告诉了四夫人后,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二分后悔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知道得越多,反倒越痛苦,人一辈子就短
    短几十年,四爷如今又家庭幸福,事业有成,便是有一些小龃龉小不顺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点小龃龉小不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又何必破坏了您的生活呢?”  “可后来听辛寅和丁卯大略说了一些四爷和四夫人的事,还有前番四夫人差点儿又遇险之事,我一点也不后悔了,您当太夫人是亲娘,她可从没拿您当过亲儿子,若您还蒙在骨里,岂不是要被她拿血缘亲情,还有孝道束缚掣肘一辈子,真正是亲者痛仇者快了?那我将来才真是没脸见老侯爷和媛夫人于九泉之下了。所以四爷,您不必再顾忌这顾忌那的了,索性趁此机会,长痛不如短痛,好生做一个了断
    吧,您和媛夫人本来就不欠她什么,何况当年老侯爷还已拿命来偿过了,就更由不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许夷光忽然打断了傅实,“实叔,您先别说了!”
    一面握了傅御的手,急声道:“熠之,你还好吧……你脸色这么难看,可千万别吓我啊……”一面已探起他的脉来,见他脉象紊乱,再观其色,更是惨白如纸,双眼亦是直直的,着实有些吓人。  不由又是心痛又是后悔,这么大的打击,换了谁也要承受不住,何况他才餐风露宿的赶了几日路,心里亦是悲愤有加,本就身心俱疲,就更承受不住了,早知道她就该明日再带他来见实叔,不然好歹
    也让实叔缓着点儿说的!
    傅御感受到许夷光冰凉的手探到自己的额头上,又下意识看向她,对上了她满是担忧与后悔,已然含泪的双眼,才自满脑子的空白与满心的狂乱中,如梦初醒般醒过了神来。
    忙摇头道:“敏敏,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声音哑得自己都骗不了自己没事,自然更别指望骗得过许夷光了。  罢了,骗不过就骗不过吧,这么大的事,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换了谁又能没事?眼前一个是自己至亲至爱的妻子,一个是服侍过自己父亲的老人、自己的长辈,在他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来,也算不
    得什么丢人,他又何必再硬撑?
    念头闪过,傅御已双手抱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母亲二十几年的儿子,到头来,竟然告诉他,他不是母亲亲生的,他的生母其实另有其人,也因此,母亲才恨他入骨,因为曾经发过毒誓,也因为还用得上他,所以不能对他下手,于是把怒气
    与怨恨都转嫁到了他的妻儿身上?!
    他也一直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病死的,万万没想过,父亲竟是被母亲给害死的,自己向来都敬重有加的长兄与长姐,甚至还是帮凶?!  真是可笑啊,在他想着母亲不到四十便守寡,好容易才辛辛苦苦养大了自己,为了要撑起侯府,要撑起他们兄妹姐弟三个头顶的一片天,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因此心痛她得什么似的,一
    心要为她争光添彩,一心要让她以自己为傲时,她却极有可能正恨着他,极有可能正诅咒着他,想着要如当年对付父亲那样,给他灌下一碗毒药,结果了他!  在他想着母亲实在不容易,想着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骨肉亲孙子下手,因此总是自欺欺人,总是让自己的妻儿委曲求全时,她也正实实在在那样做着,实实在在在对付他的妻子和儿
    子,恨不能除他们母子而后快!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么,不但不是亲生的,甚至还是最恨的女人生的,那她还客气什么,当然是怎么能让他痛苦怎么来了,不然如何能一消她心头之恨?
    傅御想到这里,悲愤痛苦到了极点之下,反倒笑了起来。  也是怪他糊涂,怪他蠢,从来都只想着那是自己的亲娘,怎么可能真那样的丧心病狂?而没想过从结果来反推原因,既然哪个亲娘都做不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来,那不是亲娘,不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吗?
    第1065章 该怨谁
    不是亲娘,当然见不得他和敏敏两情相悦,见不得他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见不得他们夫妻和睦,伉俪情深,容不下彼此,更见不得他们儿女绕膝,白头到老了……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见不得他好,巴不
    得他能痛苦一辈子,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那些嘘寒问暖,那些无微不至,还有这么多年下来的母子情分,都是假的,连一丝一毫的真心都没有吗?
    她怎么能一装慈母就是二十几年的!
    还有大哥与大姐,他们必定什么都知道,竟也能丝毫不愧疚不自责于父亲的死,还能与他“兄弟姐弟情深”这么多年,当真是“成大事者布局小节”啊,他实在自愧不如!  不过最糊涂最可笑的,还是自己,明明多活了一世,竟然还能什么都不知道,上辈子连死后,都只能做个糊涂鬼,也就难怪这辈子依然会被骗得团团转,让自己无数次的痛苦与矛盾,也让自己心爱的
    人无数次的委曲求全了!
    见傅御久久都不说话,也一动不动,傅实不由担心起来,四爷再是文韬武略,年少有为呢,乍然知道这些事,也难免大受打击,痛苦无措,早知道自己方才该缓着点儿说呢……便想开口解劝傅御几句。
    却是未及开口,就见许夷光冲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说,只得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许夷光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傅御,然而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安静,于是也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坐在一旁,关切的看着他,给他以足够的时间消化与接受。
    他虽重情重义,却更坚韧强大,她相信他很快就能调节好自己情绪的。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傅御便睁开眼睛,哑声开了口:“实叔,媛夫人……我娘她,葬在哪里的?当初她虽一点不为我这个儿子着想,舍不得故土,不愿意跟父亲走,到底给了我生命,将来有机会
    时,我还是该到她坟前,磕个头上柱香,让她见见我,也见见我的妻儿才是。”
    傅实见他终于说话了,如释重负,忙道:“媛夫人就葬在他们家后山的,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要四爷愿意,我随时可以引了四爷去的。”  许夷光也如释重负,接道:“等这次的事了了,只要熠之哥哥愿意,我和两个孩子随时可以陪你出发。正好如今天气也暖和了,孩子们虽小,路上注意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若不是当年婆婆排
    除万难,也要坚持生下你,我可就遇不上你,不能与你心心相印,结为夫妻,更别提生下燿哥儿燃哥儿了,我届时可得好生给婆婆磕几个头,叩谢她老人家生了你才是。”
    听傅御的意思,摆明了怨着媛夫人,且不说媛夫人当年也不容易,与老靖南侯间纵不至于说隔着国仇,那也是隔着家恨,何况还不能不为亲人和自己的未来考虑,单凭这些,傅御也不该怨她。
    就算媛夫人没有苦衷,那也是上辈人的事了,许夷光实在不希望傅御再为长辈们的恩恩怨怨痛苦神伤。
    傅御听许夷光说当年媛夫人‘排除万难’,也要坚持生下他,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媛夫人的不容易,只一时间有些过不去那个坎儿罢了……片刻方沉声又问傅实:“那实叔,我娘的亲人们,可都还健在?”  傅实忙道:“只有媛夫人的弟弟还健在,二老却是早已不在了……当年他们逼得媛夫人与老侯爷决断,老侯爷又带着四爷回了京城后,媛夫人既思念侯爷又思念四爷,没多久便忧思成疾,卧床不起了,二老这才后悔了,后悔不该只想着旧仇和村里人的冷言冷语与排挤,就那样逼媛夫人,所以等到媛夫人去世以后,二老悔痛之下,没多久也去了。好在媛夫人的弟弟倒是顺利长大成人,还娶了亲,生了一
    个女儿和一对儿小子,也是双生的,如今日子还算过得,四爷只管安心吧。”
    傅御便又不说话了。
    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了傅实什么,说了什么,那些话根本就没过他的脑子,不过是他怕自己一直不开口,许夷光白白担心,随便说的罢了,却是没想到,随便说的话,反倒让自己更难受。
    生母有苦衷,父亲当年虽有隐瞒身份之错,后来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早已不在了,亦连生母的父母,也因悔恨难当早不在了,他还能怨谁呢,竟是谁也怨不着,只能怨造化弄人了!
    不对,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怨,那就是母亲……太夫人,可太夫人认真说来,一样情有可原,谁能真把情敌的儿子视为亲生呢,她能把他养大,培养他成材,已经是圣人了,还要她怎么样?  那他能怨的,便只有自己了,若是没有他的存在,生母不就不用痛苦挣扎,不用年轻轻便香消玉殒,父亲也不必白白赔了性命,太夫人亦不用痛苦怨恨这么多年,以致迁怒敏敏,一次次的要置敏敏于
    死地,敏敏也不用为了他,一次次的委曲求全了,他最该怪的人,恰是他自己,最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也恰是他啊!
    傅御又头痛欲裂起来,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是怎么随许夷光回了听雨轩的都不知道。  还是许夷光牵着他到了燿哥儿燃哥儿的床前,让他双手分握了一个儿子的一只小手,又低声对他说:“有没有感觉到两个孩子又长大了一些,又好看了一些?以前我娘每每说,天大的事,天大的烦恼,看到我的脸和笑容时,也瞬间尽消了,我还有些不信,觉得她是在夸大其词,如今方知道,我娘一点没夸张,我如今便是有天大的烦恼天大的气,看到咱们儿子的小脸,也立时尽消,觉得那都不算事儿,
    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你要不要试试,真的很灵验。”
    傅御方醒过了神来。
    就见昏黄温馨的灯光下,燿哥儿燃哥儿果然与他离开时相比,又不一样了,脸虽然还是那张脸,五官眉眼也没什么变化,却仍是能明显让他感觉到变化。  这会儿两个小家伙儿都正安睡着,满脸的恬淡,呼吸的节奏也一模一样,睡着睡着,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还会露出一个真正天真无邪的笑来,用李氏和吴妈妈胡妈妈等人的话来说,就叫‘送子娘娘在
    逗他们呢’。  傅御乱麻一般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第1066章 该直面就直面
    他的一双儿子正等着他养育与保护,既是他带了他们来这人世的,就该替他们遮风挡雨,给他们好的生活与未来,让他们将来由衷的敬重爱戴自己这个父亲,以他为傲才是。
    他们也还这么小,犹在襁褓中,什么都不懂,也全然的信任依赖他这个父亲,他有什么理由自厌自弃,自轻自伤,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觉得天都要塌了?
    念头闪过,耳边已响起许夷光温柔的声音:“这会儿是不是觉得心里没那么烦躁,好受多了?”
    傅御抬头,就对上她温柔含笑的双眸,那里面全是对他的心痛与怜惜,他心里就更平静了。  除了一双儿子,他还有敏敏这么好的妻子与爱人,他高兴了,她比他更高兴,他难过了,她也比他更难过,更心痛,她是他容易才求来了的挚爱,只要有她,什么苦痛都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若那些苦
    痛只是为了让他这辈子能与她相知相爱相伴,他反倒感谢那些苦痛,又有什么是他过不去的坎儿?至少,现下和将来,无论如何,他身边都会有他们母子三个相伴相随,不是吗?
    傅御因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好受多了,对不起,敏敏,让你担心了,也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许夷光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了,“咱们是夫妻,说这些做什么?好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想了,且安心睡一觉,等天亮后,咱们再慢慢儿的商量也不迟。”  说完拉了他至外间,不由分说的让他躺下,替他拉好被子后,又给他揉起太阳穴来,怕他不能真正入睡,还有意按了他几处穴道,总算在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见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
    均匀绵长起来。
    许夷光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睡着了就好,等睡醒了,身体没那么疲惫,神智也更清明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决断了。
    傅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懒洋洋的看着窗外渗进来的阳光,他只觉身心都一派轻松,可惜等神智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后,他轻松不起来了。  纱幔忽然被撩开,露出了许夷光的脸来,见傅御醒了,忙笑道:“熠之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人呢?睡得好吗?肚子一定饿了吧,胡妈妈一早就瞧着人熬了鸡汤,我让大寒先盛一碗来,你
    暖暖胃,再吃东西啊。”
    说完就要扬声叫大寒。
    傅御已握了她的手,道:“敏敏,你先别忙,我不饿,回头再吃吧,孩子们呢?”  许夷光笑道:“让乳母抱去外面逛了两次后,便但凡醒着,都在屋里待不住,定要去外面了,这会儿早逛园子去了,我让清明秋分都跟着的,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怎么可能还不饿?便是不饿,也得给我吃东西了,不然熬坏了身子,如何是好,你是没照镜子,不知道你现下的尊容,当真是又瘦又丑……还当只比我大七岁呢,万万没想到竟是八岁,再不好生保养着,要不了几年,出去时别人便真要拿我
    们当父女了!”
    傅御知道她是有意在逗自己,配合着悻悻道:“就算又多出了一岁,也只是七岁多,可不是八岁……好吧,为了不让你嫌弃我,我吃便是了,不过你得陪我。”
    她说他瘦了,她何尝不是一样,眼睑下的青影更是扑了粉也遮掩不住,足见昨晚上他睡着后,她依然无法安睡,只为了这一点,他也得快刀斩乱麻,尽快把事情了结了才是!
    许夷光自是无有不应:“好好好,陪你就是了,那你快起来吧。”
    一时傅御梳洗穿戴完毕,早膳也已摆好了,有许夷光陪着哄着撒娇着,他总算恢复了平日大半的食量,许夷光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待大寒领着小丫头子撤下残桌后,又要让人寻乳母们抱了两个孩子回来,“……再不让他们见爹,怕是连爹长什么样儿都要忘了。”等再见过醒着的孩子们,看过他们的笑脸,听过他们的“咿咿呀呀”后,
    想来他的心情定能更轻松几分。
    傅御却是拦住了她:“敏敏,让孩子们继续逛着吧,不必特地抱了他们回来,正好我有事与你商量。”
    不管怎么说,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太阳也重新升起来了,那该面对的就得面对,再不能消沉逃避了。
    许夷光见他一脸的郑重,知道他要与自己说什么,点头应了,又将屋里服侍的人都打发了,方也正色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吧,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傅御便沉声道:“我方才一直在想,当年的事已无法来论谁对谁错,父亲一是情之所至,二是以他的地位和思维,三妻四妾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他只是没想到,我、我娘她,会是辽人罢了,这才会生出了后边儿那么多波折来;同样的,我娘她也只是没想到父亲会早有妻儿,更没想到他会是大周的侯爷,他们都算得上情有可原。但太夫人她……又何尝不是情有可原呢?偏偏她还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也就不怪她恨与怨,一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了。”  “可就算她再恨再怨,父亲也已付出了生命作代价,我娘更是远在几千里之外,根本碍不着她什么,如今更是证实,我娘早就死去了,她还有什么气是不能消的呢?就算她终究意难平气难咽,冤有头债有主,也该只冲着我来才是,敏敏你却是无辜的,燿哥儿燃哥儿更是无辜的!所以我打算待会儿便回侯府去,当面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该算的账也都了了,然后便去吏部谋一个远远的外放,尽快带了你
    和孩子们离京,以后再不与侯府有半分干系!”
    傅御这个决断,倒是与许夷光预料的差不多。  她终究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也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让靖南侯母子母女无从抵赖,只能俯首认罪,那能趁机彻底撕破脸,让他们母子再也休想一边利用傅御,让他痛苦矛盾,一边又伤害她和他们的孩
    子,也算是收获了。
    到底傅御也有系辽人所生这个把柄在,实在犯不着两败俱伤。  许夷光因点头道:“是该把一切都尽快说清楚,把一切都了结了才是,那我们收拾一下,便出发吧。只是一点,如今是他们还用得上你,便已这般不管不顾了,将来……岂不得变本加厉,越发疯狂了?我倒是只要有你相伴,上碧落下黄泉都不怕,可孩子们都还那么小,我们总得为他们留一条后路,也得为我的亲人们留一条后路才是。”
    第1067章 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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