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也懒得再换地方了,就在东西花厅各摆了两张大圆桌,大家说笑着落了座,其乐融融的用起来。
    待大半个时辰后,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崧哥儿与许夷光也都害起乏来,李氏便带了姐弟两个去自己的内室歇息。  这才得了空与许夷光说体己话儿,“敏敏,你婆婆去西山别院‘静养’也这么几个月了,这马上又要过年了,难道还真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过年不成?先前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你,如今却是
    少不得要问一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熠之着实是个难得的,为了旁的人旁的事与他生了嫌隙,岂不是太划不来?”
    许夷光想到连日来胡妈妈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猜到多半是她悄悄儿传了什么话给李氏,何况已经等同于明摆着的事了,纵胡妈妈不说,李氏又岂能猜不到几分端倪?
    只得道:“娘,这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归我心里自有主张,您就别操心了,啊?”  李氏却是一边轻拍着崧哥儿,一边低声道:“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是我的女儿。其实你不说,我也约莫都知道了,你婆婆固然可恨,但要她说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容不下,应当是不至于的,左夫人那样的婆婆到底是少数,如今她又受到惩罚了,于她一个自来让人供着的老封君来说,这次的惩罚怕已是她毕生所受最大的了吧?还是让自己的儿子们给逼的,只怕她心里更得加倍难受。她难受,熠之与你大伯心里难道就好过了?尤其你大伯,只怕一直等着你和熠之开口接她回来,熠之又一直等着你开口呢……傻丫头,你就别较那个劲儿了,回头就松口接她回来吧,不然真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过了年,
    熠之对你的心痛与愧疚,怕都要荡然无存,回头真要与你生分了。”
    许夷光闻言,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一定是胡妈妈多嘴了,果不其然。  可也知道胡妈妈是为了她好,李氏更是为了她好,只得道:“娘,道理我都知道,只一时间有些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罢了,哪怕不是蓄意杀人,而是无意的呢?同样也是杀人,何况……我过两日便与我
    大伯说,接了她回府便是。”
    反正如今清风堂已真正算得上水泼不进了,且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想来那老毒蛇怎么也要收敛一段时间,足够她平安生下孩子们,再把孩子们四周也防得固若金汤了。
    就先容她再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吧,多出了这么一段时间来,辛寅那边想来也该有所收获了!  李氏这才欣慰的笑了起来,道:“这就对了,她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你和熠之这辈子却还长着呢,何况万一将来五殿下……她们才是亲母女,你终究隔了一层,届时又该怎么样呢?你大伯再公正,届时
    怕也拗不过她们两个,你得看长远一些才是。”
    靖南侯公正?
    许夷光听得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也据此看出胡妈妈应当只与李氏说了一部分,像杀人灭口那一节便总算还算有分寸,没有也告诉李氏,不然李氏怕就不是这个态度,早登门替她讨公道去了。  正要再说,汪思邈进来了,一面走向母女两个,一面道:“敏敏,你娘说得对,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你嫁了熠之,也从来不止是嫁了他一个人,而是嫁给了他们家,所以有些时候,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便退了吧。熠之只会更加心痛你,感激你的,到底这个时代对你们女人太不公了些,他能言出必行的一心一意待你,已是够难得了,你实在犯不着因小失大,不然你因此与熠之生分了,只怕就真是如了某些人的意了。”
    第936章 盼头
    汪思邈说着,顿了顿,又道:“但你也不能一味没有原则的退,无伤大雅的小事咱们可以退,大事绝不可以,一开始就必须态度坚决的拒绝,不然有了一次,必定还会有二次三次,直至你退无可退。我们家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我这么辛苦又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的我的妻子儿女们能过上好日子,不受任何人的欺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么?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去敲打熠之一番,回头也会趁送年礼的机会
    ,亲自登门敲打你大伯一番的,务必让他知道,咱们家的女儿,不是他们傅家想给委屈受,就能给的,别说如今五皇子还只是五皇子,便他将来真……我们也无所畏惧!”
    许夷光听得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半晌方喃喃道:“师叔怎么也知道了?是娘告诉您的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打他回来起,久别胜新婚的二人就一直忙着……咳咳咳,忙着他们的事呢,没想到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是不好,太不好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爹娘的孩子是个宝”好似?真是诚不欺她,她这会儿不就是被自己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吗?  汪思邈故意没好气道:“你还以为什么啊?真是,这么大的肚子了,还成日里东想西想的,不会吃了睡睡了吃啊?不过也足见都是傅御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这样的,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去……不用等
    待会儿了,我这就找他去。”
    说完便往外走去,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已不见了人影,当真是来得突然,去得匆匆。
    弄得许夷光好笑之余,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娘,师叔不会真收拾傅御一顿吧?其实他也够不容易了,今儿家里人又多,好歹给他留几分面子,要不我看看去……”
    让李氏给拉住了,笑嗔道:“你师叔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你就放心吧,他不会真把熠之怎么样的,多半是又要敲打又要哄着,昨儿还与我感叹,老丈人不好当呢。”
    许夷光不说话了,片刻方把头轻轻靠到了李氏肩上,低喃道:“娘,您和师叔对我真好,我下次回来时,就改口叫师叔‘爹’,您说好不好?”  李氏见崧哥儿已经睡着了,也压低了声音,笑道:“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你想叫什么都可以,你师叔也必定不会在意的。总算他提前回来了,你发动时,我也不必担心家里没人照看,可以好生去照顾你
    几日了,你和熠之的院子,我还从来没去过,不知道我女儿的生活环境怎么样呢。”
    许夷光忙道:“自然是好得很,您回头见了就知道了……”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吴妈妈进来了,低声禀道:“孙太太说家里有事,得提前家去了,夫人怕是得去送一送才是。”
    李氏闻言,忙道:“我马上就去,年底了哪家事儿都多,也是怪我,一叨唠起来就没完,白白耽误了二师嫂的正事。”
    又与许夷光道:“敏敏,那你陪着你弟弟睡一会儿,我去送送你师母他们啊,伯爷带回来的那些个土仪,该给二师兄一家的那一份都收拾好了吧?那即刻让人装到车上去……”
    后面的话却是对吴妈妈说的,一面说,人已一面往外走去,很快声音便听不见了。
    许夷光这才挨着崧哥儿,小心翼翼的躺下了,吐了一口长气。
    一日找不到傅实,靖南侯太夫人便因为是长辈,始终处在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上,一个“孝”字真的能压死人,这不连她的父母都苦口婆心的劝她呢?
    旁人心里会怎么想,可想而知。  可大周这么大,到底要上哪儿去找那个傅实呢?茫茫人海,真的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啊……念头闪过,许夷光心里忽然灵机一动,若钱太姨娘的话是真的,那当初老靖南侯就该是在他当年驻守的辽东一
    带,将傅御给带回了京城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傅御有可能正是出生在辽东一带呢?  那让辛寅即刻派了人,必要时,甚至亲自走一趟辽东,没准儿还能有几分希望,老靖南侯既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傅实的命,只怕也是有他认为很要紧的事托付给他,会不会就是让傅实去找傅御的亲娘呢
    ?
    总比这样大海捞针的要强些,对,就这么决定了,回头就传话给辛寅!
    许夷光心里总算有了点希望与盼头,人也乏了,不一时便挨着崧哥儿,也睡着了。
    等她睡了一觉醒来后,崧哥儿早不在身边了,竖耳一听,好似是在厅里,她方松了一口气,叫起人来。
    大寒很快应声进来了,笑道:“夫人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也得叫您了,都快用晚膳了。”
    一面服侍许夷光穿戴好了,扶着她去了厅里。  一时用过晚膳,李家人多,彼此都有照应,汪思邈与李氏便先催许夷光和傅御回去,“……天黑路滑,路上宁可慢一点,横竖也不赶时间,等到了后,就早些歇了……回头发动了,记得立时打发人过来
    报信儿啊……”
    傅御忙都一一应了,又再四保证了一番,一定会好好照顾许夷光,方与她一道坐车出了永安伯府,一路慢慢的往靖南侯府驶去。
    其时太已擦黑了,许夷光看不清楚傅御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心绪不佳,想了想,因小声说道:“是不是,师叔骂你了?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么个性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傅御忙笑道:“没有的事,师叔就与我闲聊了几句而已,敏敏你别多想。”
    师叔的确没骂他,可他宁愿师叔臭骂他一顿,他心里还能好过一些,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他算哪门子的丈夫与父亲!  许夷光没有再说,只挪到离傅御更近,轻轻靠在了他肩上,低声道:“你也别自责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又能怎么样?何况没准儿真只是一场误会,想来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不然也不会连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了,过几日,你便与大伯一道,去把母亲接回府来吧,西山别院冷冷清清的,老让母亲一个人待在那里算怎么一回事呢?何况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她连年都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吧?”
    第937章 体谅
    傅御又惊又喜:“敏敏,你说真的吗?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我本来都想好了,大不了届时我飞马赶去别院陪母亲过年就是了……”
    他舍不得勉强敏敏,也没那个脸,可又实在不忍心母亲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年,便只能自己辛苦一点,两边跑,两边都尽可能做到最好了。
    万万没想到,敏敏会这般的善解人意,这般的体谅他,他真是越发愧对她了。  许夷光轻声道:“我也有母亲,自己也即将做母亲了,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情?何况人都是很多面的,便是再好的人,可能也会有阴暗的一面,同样的,再坏的人,也会有温情的一面,不能因为某一件
    事,就全盘肯定或是否定一个人,一家人过日子,也实在没办法跟与外人那样,丁是丁卯是卯的都算得一清二楚,因为打落了骨头还连着筋……回头你就找个机会,把我的话转告于大伯吧。”
    傅御闻言,就越发感动,也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半晌方挤出了一句:“敏敏,你真好……”
    许夷光娇嗔道:“知道我好,以后就待我更好便是……咝,这腿怎么忽然有点麻呢?”
    傅御立刻会意,“我这就给你捏啊……怎么样,这个力道还可以吗?另一条腿也麻吗?得嘞,马上就给你捏那一条啊……”
    黑暗中,许夷光就抿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因为爱傅御,她愿意让自己的心变得最柔软,也愿意做一些适度的退让,但同时,因为有爱的人,她也会时刻都竖起一面坚硬的铠甲来,让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她爱的人们!
    没两日,到了腊八节,宫里惯例有腊八粥赏出来。  傅御遂趁阖府上下都聚在一起,谢恩后分食宫里赏出来的腊八粥时,与靖南侯说了接靖南侯太夫人回来过年之事,“……如今天气这般冷,就算别院那边也烧了地龙,到底冷清了些,何况马上就过年了,总不能让母亲连年也在别院过吧?她老人家虽爱清净,也不能荒废了天伦之乐,所以夷光前几日就与我说,让我去接了母亲回来呢,我也觉着极好,只这几日都不得闲,也没能与大哥说上话儿,总算今
    儿说上了,只不知大哥怎么说?”
    靖南侯连日来高兴归高兴,心里也不是就没有烦恼了,要怎么才能接老娘回来过年,便是最大的烦恼。  平日还能说老娘是自己爱清净,所以坚持要留在西山别院不回府的,这马上就过年了,还留在西山别院,又算怎么一回事?这就真是要把那层遮羞布给生生扯掉,让自家成为满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被人抓住机会攻讦了。
    所以靖南侯一直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许夷光和傅御先开口提接老娘回府的事,当初他态度那么坚决,总不能才几个月,便出尔反尔,惟有他们先提了,他才好就坡下驴。
    可惜等来等去,都没能等到夫妻两个开口,他焦躁之余,忍不住有几分恼怒起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不知道什么叫“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偏偏他再恼怒,现阶段也只能忍着,还得想若再等几日,他们两口子还不开口,他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开口?  算来五皇子妃过不多久,也该临盆了,亦算是个契机,毕竟但凡皇室或是朝廷有大喜事时,皇上尚且会下旨大赦天下,连死刑犯都有望得到赦免,何况老娘犯的错远不若死刑犯那般严重,一家人也不
    至那般的斤斤计较……
    倒是没想到,惊喜会来得这般突然,他们没让他再等,就先提了。
    靖南侯心里简直如释重负,脸上的笑都不自觉大了几分,与傅御道:“我也正想着,该去接母亲回府了,偏一直不得闲,那四弟几时有空?等你有空时,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们一起去接母亲回来。”  又与许夷光道:“四弟妹孝心可嘉,我们都想不到的事,你先想到了,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会觉得素日没白疼你的。只她老人家如今越发爱清净了,又与清宁寺的几位师太投缘,怕是等过完了
    年,又要回别院去,闲云野鹤自个儿的,届时怕是不能帮着四弟妹带孩子了,四弟妹可千万别恼她老人家偏心,别的孙子孙女儿都带过,惟独顾不得带最小的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老娘在别院这几个月,不但不思悔改,怨气反而更大了,谁知道回头一个想不开,一牛心左性,又做出什么糊涂事儿来?
    如今可是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差池!
    所以等过了年,还是将人给弄回别院去的好,他可不想再给她收拾什么烂摊子,不想再明明都气得半死了,还只能忍着了!
    许夷光见靖南侯这般上道,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一个能眼睛都不眨,几年前便开始设局,以那么多百姓的身家性命做赌注,只为争权夺利之人,难道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
    只要能达到目的,只怕在他心里,没有谁、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吧?  何况靖南侯太夫人那也不叫牺牲,至多也就算是被流放了一段时间而已,还是继续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流放”,就更算不得什么了,靖南侯当然不吝以此来安她的心,让她更服帖,而只要她服帖了
    ,傅御自然也就服帖了!
    许夷光想着,笑应起靖南侯的话来:“母亲辛劳了一辈子,早该安享晚年了,我怎么会恼她老人家不帮着我带孩子呢,她老人家越高兴,越是我们做儿女的福气,大伯实在言重了。”
    反正决定不是她做的,而是靖南侯太夫人自己的儿子做的,与她何干?她总不能把到手的好处推出去吧!
    靖南侯闻言,捋须笑道:“四弟妹这话极是,的确是母亲越高兴,越能安度晚年,越是我们做儿女的福气。那四弟几时得闲?我明日后日都不得闲……”
    话没说完,傅御已道:“我明日便得闲,大哥既不得闲,就我一个人去接了母亲回来便是,不然让阿焕跟我去也行。”  靖南侯却不敢让傅御一个人接靖南侯太夫人去,谁知道她一气之下,会说出什么话来?他也得预先敲打她一番,让她回府后,断不敢轻举妄动才是。
    第938章 天伦
    靖南侯遂笑道:“那我明日安排一下,把后日空出来,后日还是我跟你一道去接母亲吧,光你一个人,怕是照应不过来,偏年底阿焕和二弟三弟都忙,也没法儿陪你一道去。就这么定了,后日我们去接母亲
    回来。”
    傅御想了想,点头应了:“那就后日吧。”  靖南侯已在吩咐靖南侯夫人了,“把母亲的屋子好生打扫一遍,地龙早早烧起来,缺什么都给添上,务必要让她老人家回来后,高高兴兴的……对了,她的小佛堂也早早添了炭盆,省得届时现生火太冷
    ,听说母亲与清宁寺的几位师太一道做惯了早晚课的,回府后怕一时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靖南侯夫人忙笑着一一应了:“侯爷放心吧,我都理会得的,何况还有焕儿媳妇烨儿媳妇帮衬我呢。”
    脸上在笑,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烦躁。  虽知道老不死必然是要回府来过年的,却不想她后日便回来,就不能过了腊月二十,再去接她吗?她一回来,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不说,她势必更是首当其冲要承受她的种种刁难与作妖,真是倒
    霉至极!
    也是许氏那贱人闹的,有本事她就硬扛到底,死活不松口啊,还不是怕与男人离了心,知道没了男人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她若能硬气到底,她就真服了她!  等稍后许夷光回了清风堂,胡妈妈已得知了傅御与靖南侯后日就去接靖南侯太夫人回府之事,松了一口长气,趁傅御不在屋里,小声与许夷光道:“夫人,这就对了,不但四老爷念您的好,侯爷也承您
    的情,便是太夫人知道了,也不得不承您的情,以后自然做什么之前,都得掂量再四了。”
    许夷光揶揄道:“妈妈一日几十遍的在我耳边念,你说的人不腻,我听的人都腻了,为了耳根清净,可不只能违心开口了吗?”
    胡妈妈讪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夫人好吗,如今既事情了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念了,夫人吃茶……”双手奉了茶给许夷光。  许夷光接过喝了一口,笑道:“妈妈想堵我的嘴,光茶可不行,得点心或是其他吃的才成,方才宫里赏的腊八粥,我就舔了一点,冷冰冰甜腻腻的,我一口都吃不下,四老爷也不肯让我吃,快把咱们熬
    的盛一碗来我吃吧,肚子真有些饿了。”
    胡妈妈听得她饿了,忙迭声答应着去了:“那夫人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到了后日,傅御与靖南侯果然一早便出发去了西山别院,接靖南侯太夫人回府。
    却是人还没接回府,府里的气氛已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了,人人都不像是等着迎接亲长回府一家团圆,反倒更像是迎接瘟神一般,人人脸上的笑,也都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听得许夷光几次勾唇,靖南侯太夫人知道她的人缘这么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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