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一株晚香因为夜色已浓,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来,提神醒脑,让他的情绪总算好了几分,毕竟知道旧事已是几日前的事,几日下来,情绪都已渐渐平复了不少。
    因缓声问起许夷光来:“敏敏,这些日子,孩子们没有闹你吧?若不是时机不对,我都想暂时放下一切,陪你去城外避暑几日了。”
    许夷光笑道:“闹肯定是闹了的,不过已经渐渐在好转了,你别担心,等过几日便满三个月了,想来应当会更好,届时天气也凉快了,你再带了我出门去赏菊赏枫叶什么的,也是一样。”
    傅御忙道:“到时候我肯定会带了你出去好生散散的,只盼在此期间,老天爷已经普降过甘霖,让百姓们好歹挽回一点损失吧。”  许夷光点头“嗯”了一声,“肯定会的,这都多久没下过雨了?物极必反,必定快了,只不知钦差大人明日离京,随行带了太医大夫们没?这么热的天儿,当地枉死的百姓们若不能尽快安葬,只怕……会
    引发各种疫情,带来二次灾难啊!”  傅御冷笑道:“这一点大家倒是轻易就达成了共识,所以抽调了十来名太医随行,打算等到了当地,再把当地的大夫都组织起来。至于钦差大人,到底如了四皇子的意,大哥见我不愿意去,认真一想,便同意了,说让四皇子的人更好,我们更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纵钦差查不出大问题来,大哥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虽对他不能苟同,在这事儿上,却是绝对支持他的,三皇子一群人好大的胆
    子,连这样的救命银子也敢贪,既敢做蠹虫,就要做好有朝一日被一勺烩了的准备!”  许夷光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样的银子,若不是实在缺银子缺得紧了,三皇子等人轻易怕也不敢伸手,到底风险巨大,如今可不就事发了?那府里,会不会也在冒着同样的险,或是已经冒过了,只不
    过暂时还没事发?这事儿我觉得你一定要提早弄清楚了,防微杜渐,不能只想着有侯爷呢,你犯不着再操心了才是,不然等到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时,纵悔青肠子,也已迟了。”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她可不想腹中两个无辜的孩子将来也被连累,她和傅御好歹都享受过侯府的荣耀与富贵,孩子们可没有,叫她当娘的如何舍得?  傅御也压低了声音,“类似的事,我们家倒是应该没有的,到底父亲打过多年的仗,戍过多年的边,我们家又传承上百年了,家底岂是肖余两家靠着女儿才上了位,人心不足的暴发户能比的?不过敏敏
    你说得也有理,我不知道不能就代表没发生的,这次的事,我事先不也从来就不知道么?我回头会好生问一问大哥去的。”
    夺嫡之路任重且道远,最离不得的便是银子,还得是大量的、源源不断的银子,不然三皇子等人也不敢油锅里的银子都不怕烫手的捞了花了,他还真得好生问一问大哥了。
    就像家里养的那些死士们,他从不过问的,焉知最后不会恰巧就是被他们给捅了刀子呢?
    许夷光叹道:“只盼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了吧,不然神仙打架,遭殃的可从来都是小鬼儿们啊,便是我一个旁观者,听了心里都不好受,何况如今我还不只是旁观者,更是既得利益者了。”
    傅御明白许夷光的心情,他心里都不好受了,她自来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的,心里自然更不是滋味儿了。
    片刻后,他低声道:“敏敏,那我以后不告诉你这些事了,也省得影响你的心情。我也答应你,等将来大局定了后,我便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外放了,我们过清清静静的日子去,好不好?”
    只盼那一天,不会太远吧!
    许夷光却是笑道:“就算会影响心情,我也不想做一个聋子与瞎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久而久之,与外边儿的世界都要脱臼了,你还是告诉我吧。至于外放,我可等着了啊。”
    傅御忙郑重的应了:“我既说出了口,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累了吧,要不要回屋歇下了?”  许夷光笑道:“累倒不累,就是有些饿了,我如今是饱得快,饿得也快,要不我让她们下两碗面来,你陪着我用一点,再睡吧?我是既想吃,不然半夜里没准儿会饿醒,又怕吃了就睡会发胖,有你陪着
    我一起胖,我就不怕了。”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傅御还能说什么,惟有笑着点头:“那让人即刻做去吧,我陪你一起发胖。”
    心里知道许夷光都是因为心疼他晚膳没用多少,才故意这么说的,自然不忍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又觉得只要敏敏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是夫妻两个一道吃了面,当然主要是傅御吃,许夷光不过只略动了两筷子,便说吃不下了,连自己的那一份儿,也推给了傅御。  好在傅御与她说了那么多话后,心里好受了不少,胃口也开了,把两碗面连带佐餐的四样小菜都给解决了,才梳洗了,拥着她睡下了,也懒得再去书房走过场了。
    第888章 以退
    接下来一段时间,傅御都是早出晚归,该轮值宫中的时候,也轮值宫中,但只要一回了家,他便都歇在正房里,别说收人了,连书房都懒得去睡了。
    靖南侯太夫人看在眼里,算着时间许夷光的胎也是快要坐稳了,后边儿再行动,只怕就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于是等到钦差大人顺利抵达山东,送了第一道折子回来,奏禀皇上当地黄河绝地果然不只是天灾,更是人祸后,靖南侯太夫人拿定了主意。
    这日用过早膳后,许夷光照例去给靖南侯太夫人请安,因前几日京城终于迎来了一场期盼已久的大雨,这几日天气总算凉爽了不少。  靖南侯太夫人看起来兴致也极不错,待大家都行了礼落了座后,便笑道:“过几日便是御儿的生辰了,虽不是整生,也不能太委屈了他,只如今实在不适合摆酒唱戏,就到了日子,摆两桌酒,咱们自家
    人乐呵一日吧,这些日子他们兄弟父子也辛苦了,正好趁此机会,犒劳犒劳他们。”
    许夷光少不得道谢,“那我就代夫君,先谢过母亲,也有劳大嫂了。”
    靖南侯太夫人呵呵笑道:“谢我做什么,虽是你夫君,也是我儿子不是?就许你心疼他,不许我心疼啊?”
    靖南侯夫人则笑道:“四弟妹也忒客气了,何况也不只是为四弟庆生,主要还是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想找个由头吃喝玩乐一日呢。”
    眼见三皇子倒台在即,自家离胜利又更近一步,关键这些日子傅烨回家的时候比之前多得多,与代氏之间,感情也是越来越好,靖南侯夫人心情大好之下,连带看许夷光都顺眼了不少。
    当下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
    许夷光也由大寒扶着,慢慢的回了清风堂去,这几日她恶心的次数少了,胃口也好了些,肚子便有些出怀了,到底是双生子,独自自然要比一个同月份时,看起来大一些。
    大寒一路还笑道:“夫人这几日气色总算好不少了,不过脸上和身上仍没有长肉,只肚子长大了些,这不正是所有孕妇都梦寐以求的只长孩子不长自己么?不怪大奶奶昨儿说羡慕夫人呢。”
    许夷光笑起来,“我这才哪儿跟哪儿呢,等我月份慢慢大了,甚至临分娩时,若我还是除了肚子,哪里都没长肉,你让大奶奶再来羡慕我也不迟,可惜就怕届时我已经整个儿圆成一颗大球了。”
    大寒听得直笑,“怎么可能,女儿肖母,当初太太怀小少爷时,也没胖多少,夫人自然也是一样,何况您就算真胖成了球,在四老爷眼里,也必定是最漂亮那颗。”
    “越发会贫嘴了!”许夷光笑着瞪她,“不过说到球,中午倒是有些想吃虾球了,前些日子是闻见那个味儿就难受,今儿倒是忽然想吃了。”
    大寒忙道:“那还不简单,待会儿回去了我就告诉胡妈妈,胡妈妈不定得多高兴呢。”  主仆两个说着话儿,很快抵达了清风堂,却是刚进二门,便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跑了过来,身后还有人在一边追一边喊:“两位姑娘且别冲动,四夫人如今怀着身孕呢,连太夫人都怕气着了她,是定
    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是快跟我回去吧,仔细回头四老爷知道了,大发雷霆……”
    及至近了,许夷光才看清前面两道人影她虽不认得,在后面追的那个却是老熟人,不是别个,正是范妈妈。
    她嘴里又喊的是‘两位姑娘’,前面那两道人影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许夷光便看了一眼大寒,大寒也已明白了,挡到许夷光面前,厉声喝道:“两位姑娘与范妈妈这是做什么?四老爷不是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一步的吗,看守的人呢,都死了吗?来人,来
    人——”  待叫了几遍‘来人’,确定很快就会有人应声赶来后,方又说范妈妈,“两位姑娘新来的,不知道府里和咱们院里的规矩便罢了,范妈妈却是老人儿了,难道也不知道不成?青天白日的,就这样一路疯跑
    ,还大声喧哗,成何体统?这要是不慎冲撞了夫人,这个责任,范妈妈你担待得起吗?”
    范妈妈闻言,忙就地跪下了:“都是奴婢的错,还求四夫人恕罪,奴婢这也是、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啊……”
    说着见前面两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忙又低声道:“两位姑娘不是一直吵着要见四夫人吗,如今终于见到四夫人了,怎么还不行礼磕头,反倒傻了呢?”
    那两个人闻言,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忙也就地跪下了,齐齐说道:“奴婢松香丁香见过四夫人,给四夫人磕头了。”
    许夷光方才便见二人身姿袅娜,曲线玲珑,这会儿再见二人不但身段生得好,模样儿更是百里挑一,皮肤也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皙如雪,不由勾唇而笑。
    贤妃还真是为傅御挑选了两个尤物呢,可惜傅御至今连她们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不然,也许会真如了贤妃和靖南侯太夫人的意?  思忖间,她嘴上已笑道:“原来是你们。看来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让你们枉顾四老爷的命令,如此失态,起来说话吧,我能做主的,就先替你们做了,我若不能做主的,等晚间四老爷回家后,我禀了
    他,再请他定夺便是。”
    大寒忙小声道:“夫人,这里太阳大,不然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许夷光却不欲松香丁香踏进自己的正院半步,也不想让范妈妈再踏进半步,笑道:“就是这里说也是一样,反正就几句话儿的事。”
    话虽如此,看了一眼四周后,到底还是走到回廊里,在美人靠上坐下后,方看向跟上来的松香与丁香:“现在说吧。”  松香与丁香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的,又“噗通”一声跪下了,由松香先道:“四夫人,我们姐妹出宫进府也好长时间了,却是连夫主与主母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实在有违娘娘之命,所以我们就想找机会去
    求了太夫人,能不能再送了我们回宫去,继续服侍娘娘,我们是操劳惯了,也服侍主子惯了的人,老这么闲着,算怎么一回事儿呢?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废了……”  “可范妈妈却说,我们纵见着了太夫人,也是没用的,何况太夫人还未必肯见我们,我们求了她好多次,都没有用,今儿才会一时头脑发热,硬闯了出来,好在虽没能顺利见到太夫人,到底见着了四夫人,也是一样的,还求四夫人能大发慈悲,遣人送了我们回宫继续服侍娘娘吧。”
    第889章 善妒
    许夷光不待松香把话说完,已再次勾唇笑了起来。  待她终于说完了,立刻开口道:“既然你们一心回宫继续服侍娘娘,我自然要成全你们,横竖你们至今连四老爷的面都没见过,又是自家姐弟,没有那么多避讳,想来娘娘定不会介意的……大寒,你待
    会儿就着人安排好车,再拿了我的牌子,送两位姑娘回宫去吧。”
    大寒忙响亮的应了“是”,“夫人只管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两位姑娘妥善的送回宫里的。”
    两个狐媚子,看你们能作出什么妖来,简直不知所谓!
    松香已然呆住了。
    她们可是娘娘赏给四老爷的,就算四夫人如今怀着身孕,本身又在宫里颇有体面,也不能这样招呼都不先与太夫人和四老爷打一声,再递了话儿进宫,征得娘娘的同意后,就直接送她们回宫吧?
    她这也太霸道,太不把尊长们放在眼里了吧!
    丁香也是一脸的呆滞。
    好似在说,这怎么与预期的大不一样呢?  还是范妈妈“姜还是老的辣”,片刻的呆滞后,已醒过了神来,忙赔笑道:“四夫人,松香姑娘她、她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而已,实则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何况到底是娘娘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四夫
    人便真要将人送回宫里,事先好歹也该问问四老爷与太夫人的意思,再做定夺吧?”  说完不待许夷光说话,又说二人:“松香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就算您心里有怨气,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当着主子的面儿就这么说吧,是仗着我们四夫人好性儿,乃人人都称颂的活菩萨呢?便回头
    娘娘知道了,也只有责罚您的。”  “还有丁香姑娘您也是,这些日子我与您二位相处下来,对您二位多少也有几分了解,松香姑娘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直爽人,丁香姑娘您却是个沉稳的,怎么就不说劝着松香姑娘一点呢,也不想想,娘娘既把你们赏给了四老爷,那便生是四老爷四夫人的人,死是四老爷四夫人的鬼了,怎么可能再回宫服侍娘娘去?传了出去,娘娘和我们靖南侯府的脸面,都要荡然无存了,指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当作把柄
    ,大肆攻讦呢,这话松香姑娘以后断不能再说了。”
    丁香闻言,这才从呆滞中醒过了神来,忙低头小声道:“四夫人,松香她就是这么个直脾气,实则一点坏心都没有的,您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又说松香,“你这脾气当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么,我早说了不妥,不妥,你偏不听……我们既是奴婢,当然无论主子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有听着受着的份儿,决不能心生怨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快给四夫人赔不是呢?四夫人真送了咱们回宫,第一个饶不了咱们的,便是娘娘,娘娘赏我们给四老爷四夫人,可是为了让我们好生服侍四老爷四夫人,为四夫人分忧,而不是为了给四夫人添麻烦,让
    四夫人不痛快的!”
    松香闻言,这才满脸羞愧之色的给许夷光磕了个头,低声道:“还求夫人恕奴婢鲁莽之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加倍用心的服侍四老爷和四夫人,为四夫人分忧,恪尽自己奴婢的本分。”
    许夷光闻言,笑而不语。
    这老少三个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大白天的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给她看,说到底还是不死心,不愿一直给关在西跨院里,而是仍一心想着服侍傅御,为她“分忧”呢,也算是用心良苦,配合默契了。
    可惜这辈子有几样东西,她是绝不会退让的,不巧男人恰是其中之一!
    许夷光也懒得再直接与她们对话了,只看了大寒一眼。  大寒便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两位姑娘可是娘娘赏的,就算仍是奴婢,那也是最尊贵的奴婢,与我们这些贱婢大不一样,我们夫人可使唤不了,还是安安心心的回宫,继续服侍娘娘去吧。至于范妈妈
    您,也是服侍过太夫人她老人家的人,我们夫人同样使唤不起,就也仍回太夫人她老人家跟前儿服侍去吧。”
    呸,话说得再委婉好听,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她们等不及要爬四老爷床了的事实,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松香与丁香瞬间脸色大变,片刻后丁香方强笑着开了口:“四夫人,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求您就饶了奴婢们这一次,以后奴婢们真的不敢再人心不足了……”
    说到后边儿,眼圈都红了。  松香的眼圈也红了,恨声低低的驳起丁香的话来:“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人心不足’?咱们本就是娘娘赏给四老爷的,服侍四老爷本就是我们的本分,我们怎么就人心不足了?我们还这么年轻
    ,难道就真这样在那一方小院子里,无声无息的过一辈子,连院门都出不了一步不成,那与坐牢有什么分别,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四夫人总不能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吧……唔唔唔……”
    话没说完,已让丁香给捂了嘴,再不说出来。
    丁香嘴里还忙忙向许夷光赔着不是,“四夫人,松香她魔怔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这便带她回去,求您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我们以后也一定不敢再犯了,求您……”
    一旁范妈妈也急得直跺脚:“松香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想要命了么?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  可惜丁香话还没说完,松香已一把推开她的手,尖声说开了:“反正我活着也是坐牢,还要这命做什么,哪怕死呢,至少我死前痛快了,不至于连死都只能窝窝囊囊,无声无息的死!四夫人,您何必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娘娘赏我们姐妹给四老爷是做什么的,您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却非要装作不知道,把四老爷给管得死死的,好,您能把四老爷管得死死的,让他那样一个大英雄大将军,却您说怎
    么样,就怎么样,那也是您的本事,我们无话可说,可您不能自己都怀孕了,还是怀的双生子,仍一直拘着四老爷,连指头缝儿里漏点汤给我们喝都不肯吧?”  “您以前小日子时,哪怕再不合规矩,到底只有几日,我们又是奴婢,当然再委屈也只能忍了,可您如今不是来小日子,您是怀胎十月啊,照样儿拘着四老爷,照样儿关着我们,我们再是奴婢,再是玩意儿,到底不是猫狗,而是人,心里可能一点都不怨,一点都不委屈?您也不能让四老爷那样的大英雄,一直旷到您生产完,再坐完月子吧,您这也太霸道太善妒了,放到哪家去,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第890章 三思
    松香一席话,说得范妈妈丁香与大寒都是遽然色变。
    只不过范妈妈与丁香是面如土色,范妈妈也忙跪下了,与丁香一道,抖得筛糠一般。  大寒却是勃然大怒,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怒极反笑道:“松香姑娘还有脸说‘规矩’?你这样没上没下的冲撞主子,说主子的不是,还上赶着想爬男主子床的行径,难道就很规矩么?主子们怎么想,
    怎么做,又几时轮到做奴婢的置噱了?还口口声声‘娘娘’怎么样怎么样的,娘娘要是知道你这般没规没矩,没脸没皮,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说完犹不解气,又冷笑道:“娘娘待我们夫人如何,太夫人待我们夫人如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当初赏下你们来,也不是为了给我们夫人添堵的,如今倒好,每日里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供着你们,倒还养出两个得陇望蜀,好了还想更好的来了!我这便拉了你们见太夫人,请太夫人为我们夫人做主去,哼,仗着是娘娘赏的,便以为可以尊卑不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来人,怎么还不来人,都
    死到哪里去了——”  丁香闻言,忙哀声告饶:“四夫人,松香她真个魔怔了,求您就饶了她这一次,求您了……她也不是真想惹四夫人生气,更从来没敢想过要夫人的强,她只是以前在娘娘宫里时,偶然见过四老爷一次,
    所以就、就……她真的丝毫要四夫人强的心都不敢有,求四夫人大发慈悲……”  又低声又急又快的说松香,“你怎么忽然就疯魔成了这样?那些话也是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能说的么,别说说了,连想都不该想才是,四夫人如今可怀着身孕呢,要是让你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如今的日子不好么,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且要尊贵些呢,亦比在宫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得罪了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强出十倍了,你还不足意儿,是想怎
    么样,贪心不足,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松香让她说得落下泪来,脸上亦有了后悔与后怕之色。  却犹自嘴硬道:“我是嫌命长了,反正这样日日坐牢般的活着,再是锦衣玉食呢,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我早活够了!我是奴婢不假,我也知道这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谁让我命苦呢,我不怨也不恨,可我也是一个人啊,是人就会有感情,就会有想要得到的人和东西,哪怕最后我仍没能得到呢,至少我努力的争取过了,死了也不会遗憾与后悔,反之,我若争取都不去争取一下,只敢把什么都
    默默的藏在心里,我就算活到一百岁,我也不会开心,死时也会只剩遗憾与后悔!”  说着忽然膝行几步,到离许夷光只得几步外的地方停下,流泪哀求起来:“四夫人,奴婢真的从来没敢想过要您的强,您是天上的月,奴婢却是地上的泥,如何敢以萤虫之光与月争辉?简直就是不自量
    力,奴婢虽蠢,还不至于蠢到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可奴婢是真的很想好生服侍四老爷与您,好生为您分忧,求您就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一定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一定不会惹您不高兴,只会在心里将您的位子,排到四老爷之前,您让奴婢往东
    ,奴婢绝不往西,您让奴婢杀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求您能成全奴婢,那奴婢就是明儿便死了,也心甘情愿,求四夫人就发发慈悲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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