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了那么多银子的诱惑,就答应了她。可奴婢除了每顿将二奶奶点了什么菜提前告知她以外,真的什么都没再做过,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大夫人就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说完一行哭,一行“砰砰砰”的给靖南侯夫人磕起头来。
    靖南侯夫人却是怒容更甚,冷冷道:“你最好把剩下的也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你赔上的就不止是你一条贱命,还有你男人和儿女几条命了!”  曹婆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夫人,奴婢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旁的一个字都再招不出来了,求大夫人明察……奴婢也真的没想到这贱人竟打着这样的坏主意,若奴婢但凡知道一丝半点,也断不敢
    听她的,一定早早禀了主子们啊,求大夫人饶命……”  甘氏冷冷插言道:“你说你不知道她打着坏主意,整整一百两银子,你要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她就算差事比你好,同样也得好几年才能攒下,就为了谋一个二奶奶院里寻常的差事,为了将来说
    亲时好看,便把多年的积蓄都给了你,谁会信?她把这一百两拿给女儿做嫁妆,不一样能嫁得好,得夫家看重吗?”  “所以你不是不知道她打着坏主意,可为了一己私欲,仍然装聋作哑做了她的帮凶,仅凭这一点,便能打卖了你全家了!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剩下的也全部从实招来,我便求了母亲,将你们
    一家卖到同一个地方,否则,你就等着一家人天南海北的,这辈子都再不能相见吧!”
    曹婆子让甘氏说得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自辩才好了。
    她何尝没疑过桑婆子的,都是在府里当差的,谁家大体有多少家底儿,彼此也都能约莫估算得出来,就说她家吧,因为日常花销大,这么多年了,也不过就二三十银子的积蓄而已。
    桑婆子家就算比她家强些,又能强多少呢?
    却眼睛都不眨的便给她五十两,还承诺事后还有五十两,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当中必定有猫腻,桑婆子背后也必定有人,这银子接了可烫手得很啊!  然就算再烫手,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爱呢,是以曹婆子终究还是接了,等接了后见整整半个月都没出什么事,心就更松了,也许是老天爷见她家贫可怜,特地降下财运来给她,桑婆子也的确
    没有旁的想头呢?
    说来她疼女儿,原也是出了名的,倒比两个儿子还要疼几分,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都过得好,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代氏会忽然中毒,几乎就要救不回来,上下主子们也都是雷霆震怒。  曹婆子这才知道坏事儿了,却只能在心里将桑婆子骂得臭死之余,不停的祈祷,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主子们别查出桑婆子来,别连累到她啊,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接桑婆子的银子,说什么也不会帮
    她的忙!  可惜好的不灵坏的灵,侥幸躲过了几次盘查后,她终究还是没能幸免被查到……
    第852章 招供
    曹婆子无言片刻,哭着再次开了口:“大奶奶明察秋毫,奴婢当初的确起了贪心,也抱了侥幸心理,整整一百两银子呢,于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搁哪家都是好大一笔银子了,奴婢实在很难不动心,所以就
    算知道当中定有猫腻,依然……但奴婢知道的真就这么多了,旁的实在一个字都再招不出来了,求大夫人与大奶奶就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甘氏闻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桑婆子,见她眼神闪烁,便有六七分信了曹婆子的话。
    此番的毒就是桑婆子下的,已是确凿无疑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便有意拖延时间,或是胡乱攀咬一通,想着自己活不成了,也要让别人跟自己一起死,也是有的……
    正想着,忽听靖南侯夫人喝道:“贱奴还敢狡辩,真以为你咬死了不说,我就治不了你了,是不是?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这贱奴二十大板,打完了,她自然也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便有几个婆子应声走了进来,将曹婆子按到地上,便要就地打板子。
    曹婆子立时挣扎哭喊起来:“大夫人,奴婢真是什么都说了,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求大夫人饶命,求大夫人饶命……”
    靖南侯夫人只是冷笑,“给我狠狠的打!”
    甘氏见状,便知道曹婆子这顿打,是万万跑不掉了,她自己其实也想杀鸡给一旁的桑婆子这只猴儿看。
    可想着许夷光如今有了身孕,怕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因忙道:“母亲,不若把人拖到外边儿去打吧,也省得污了母亲和婶婶们的眼睛和耳朵。”
    靖南侯夫人闻言,也一下子想到了许夷光如今有孕在身,要她说,巴不得许夷光惊吓之下,把孩子给吓没了才好呢。
    却也知道若真如此,回头婆婆与小叔子,甚至自家侯爷都饶不了她。
    只得点了头:“还是焕儿媳妇考虑得周全,咱们还罢了,你四婶婶如今可看不得这些,那就把人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吧!”
    “是,大夫人!”几个粗使婆子忙大声应了,拖着仍挣扎哭喊个不住的曹婆子便去了外面。
    很快外面便隐隐传来了曹婆子的惨叫声,凄厉至极,让屋里的人听着很是瘆人。
    甘氏忙看了一眼许夷光,见她神色不变,应当没受什么影响,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许夷光接收到甘氏的目光,迎面一看,见她满脸的关切,则是心下一暖。
    她连剖腹产手术都能面不改色给人做的,当然不惧任何血腥暴力的场面,可方才甘氏替她考虑得那般周全,如今又第一时间想着关心她的感受,还是让她心里很是熨帖。
    因冲甘氏笑着微摇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她安心。  甘氏见许夷光没事,方又看向了地上的桑婆子,冷笑道:“如今打的是曹婆子,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的你,而是仍一味的胡乱攀咬,只当你不全部招来,便仍有活路,等会儿打的可
    就是你了,而且也不止二十大板!哦,对了,方才听曹婆子说来,你很疼你的女儿?那就把你的女儿也一并打来,打上几十大板,你们母女同甘共苦吧!”
    桑婆子被曹婆子凄厉的惨叫声吓得越发抖得筛糠一般。
    尤其那惨叫声里,还夹杂着曹婆子对她的谩骂与诅咒,更是让她听得心惊肉跳。  片刻之后,她到底还是哭丧着脸,颤声松了口:“奴婢都招,奴婢都招,只求大夫人和大奶奶能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奴婢方才的确是抱的胡乱攀咬的心,可奴婢也的确不知道那是毒药,那给奴婢那药的人,只说吃了那药后,二奶奶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直至彻底不能服侍二爷,可她也说了,不会致死,二奶奶会一直都活着,奴婢这才敢动手的……她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还说事成后会再给奴婢五
    百两,有了这一千两银子,到时候奴婢便可以将一家子都赎了身,找个地方买田置产,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不用服侍人,更不用子孙后代都只能做奴才了。”
    甘氏忙道:“那是谁给你毒药与银子的,现在他人又在哪里?你若从实招来,让我们将人给抓到,大夫人或许还能考虑留你一条贱命!”  桑婆子哭道:“奴婢只见过那位小姐跟前儿贴身服侍的妈妈,奴婢一共见过她们三次,每一次,那位小姐都是隔着屏风见奴婢的,也从没直接与奴婢说过话儿。奴婢一开始并不敢答应,那位妈妈却说,
    她家小姐并不是想害人性命,她只是太爱慕二爷了,哪怕二爷已经娶了亲,哪怕她只能给二爷做平妻,甚至是二房,她也一定要进傅家的门。”  “可傅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爷们儿娶平妻二房,除非正房身体虚弱,根本不能服侍夫君,主持中馈,孝顺公婆……让奴婢仔细的考虑一下,是听她们的,轻轻松松,也不用伤天害理,便
    得到一千两银子,从此后一家人的命运都得以改变呢,还是继续一家子世世代代都当奴婢,看着别人家改变命运,反正她们能找上我,自然也能找上其他人……”
    然后,桑婆子自然也就妥协了,不然也不会有后边儿这些事了。
    甘氏忙又问道:“那那位小姐的贴身妈妈说过她们是哪家的吗?”  见桑婆子摇头,冷笑道:“连人家是哪家的,都不弄清楚,就敢应下这样的事,你果然是胆大包天啊,不怪她们不找别人,单就找你呢,因为知道一找一个准儿!那你都是在哪里见的她们主仆呢,她们
    也总得确认你的确把事情给她们办好了,才能安心,也才会付你剩下的五百两银子吧?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递消息给她们啊!”
    桑婆子嗫嚅道:“她们只让我有消息了,便送到鸿升客栈去,她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甘氏立刻打断了她:“那你立刻去一趟鸿升客栈,就说事情不顺,要见她们,若客栈的人还要细问,事情怎么个不顺法,你就说二奶奶连日来胃口不好,饭菜都用得少,所以只吃了很少剂量的那药下去
    ,人也只是呕吐了两次,身上有些发软,便没其他的症状了,问她们怎么办,还要不要再来一次?你那剩下的五百两,又什么时候给你?”  如此纵引不来那位小姐,应当也能引来她的贴身妈妈,自然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真凶了!
    第853章 风流债
    甘氏说完,冷冷的又与桑婆子道:“你的男人和儿女,我早都让人拿了,他们是生是死,事毕后你们一家是被卖到一处,还是天各一方,就看你表现了,所以,镇定一点,无论如何把蛇给引出洞。”
    桑婆子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大奶奶放心,奴婢理会得的,只求事毕后,大夫人与大奶奶能大发慈悲,给奴婢和奴婢一家一条生路。”
    甘氏冷嗤一声,“你以为你如今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来人,带走!”
    便有婆子应声进来,带了桑婆子出去,经过已被打完了板子,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婆子时,她虽只飞快的瞟了一眼,依然忙忙移开了,不敢再看。
    屋里甘氏方与靖南侯夫人道:“母亲,看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那曹婆子,要怎么处置,还请母亲示下。”
    靖南侯夫人见问,冷冷道:“一家子都给我卖到黑煤窑挖煤去,竟敢明知有异,还帮着歹人谋害自己的主子,就该卖到黑煤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好杀鸡儆猴,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再犯!”
    甘氏默了默,到底应了:“是,儿媳知道了。”
    二夫人忽然道:“大奶奶,既然知道鸿升客栈了,直接拿人去便是,为什么还要让桑婆子去引蛇出洞呢?万一中途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
    甘氏笑道:“回二婶,万一鸿升客栈的人也跟桑婆子一样,根本不知道那对主仆是何方神圣,只帮着传个话儿,传话的地方也不是那对主仆的老巢呢?不是打草惊蛇,反而抓不到幕后主使了吗?”
    这也是先前靖南侯夫人怒极之下,要重打桑婆子时,她好说歹说给劝住了的原因,她怕后边儿桑婆子还能摆上用场,要是打得血肉模糊的,还怎么用呢?
    靖南侯夫人这会儿也明白了长媳之前劝阻自己的用意。  想到甘氏从昨夜忙到现在,一应事体都办得井井有条,这么短的时间,便把人给揪了出来,还没让府里乱起来,也没听到什么闲话,早膳亦是各房都按点送到,与素日没有任何差别,不由暗暗点头,
    这个长媳是真选对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可再想到次子房里的事,心又直往下沉起来,难道真是烨儿在外面惹了风流债,才会惹来了这场祸事的?那回头代氏知道了,眼下的困局因有了事主,倒是能支应过去了,以后又该怎么样呢,她岂非
    越发理直气壮,连以后体弱无子,也可以推到此番之事上了?
    若再让亲家知道了,就更是糟糕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逼烨儿娶亲,该让他选个自己喜欢的,那指不定她如今都快抱上孙子了……  正想着,忽听得三夫人道:“也不知道那对主仆到底是谁家的?爱慕咱们家二爷,就要害死二奶奶,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这世上可没有谁爱慕谁,对方就必须也爱慕他,嫁娶对方的理儿,总不能怪咱们
    家二爷太过优秀了吧,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呢!”
    二夫人也愤愤的附和道:“可不是么,好歹听起来也是大家闺秀,竟然这般的歹毒阴险,自甘下贱,难道我们二爷给过她什么承诺不成?若真给过,她也不会这般的狗急跳墙了!”
    靖南侯夫人应声回过神来。
    见二夫人三夫人都面带怒色,眼珠却转个不住,摆明了一副八卦看好戏的样子,心下不由又是一阵气闷。  片刻方冷冷道:“烨儿从来洁身自好,又成日里忙于军务,连家都少回,西山大营更是军规森严,岂是他什么时候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只怕压根儿就没见过那个毒妇,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那毒
    妇却这般的歹毒,这般的不可理喻,等找到她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顿了顿,冷笑着又道:“凭我们烨儿的家世才貌,偷偷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就像三弟妹说的,难道我还该怪他不该这般优秀不成?”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好好儿的一个儿子,净摊上这些破事儿,看得她得好生去为他上个香,求个好签了……他们大房这般的不顺,四房却还偏巧这时候曝出喜事来,扎他们的心,指不定就是许氏那
    贱人克的他们呢?!
    靖南侯夫人想着,趁众人不注意,狠狠剜了许夷光一眼,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这一眼,旁人倒是都没注意到,许夷光自己却是不可能感知不到,不由一扯唇角,靖南侯夫人怕是什么事,最后都能怪到她身上吧,真是有够奇葩的!
    还是甘氏见势不对,让人换了热茶和才做好的点心来,笑着问大家:“只怕要一会儿工夫,才能拿了人回来,母亲与婶婶们要不都回去歇一歇吧?”
    才算是打破了一室不尴不尬的气氛。
    靖南侯夫人因先“嗯”了一声,道:“我得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不然真要撑不住了,到底不比年轻时了,还得去母亲那里看看……弟妹们也自便吧。”
    这一离去,回头想再过来旁听,便师出无名了啊,万一大嫂与大奶奶再背着她们审,惟恐她们知道得更多,看他们大房的笑话儿呢?
    当然还是一直留在议事厅的好……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都笑道:“我们不累,回家也是闲着,倒不如就在这里妯娌们说话儿聊天,反而更好打发时间呢,是吧,四弟妹?”
    只当许夷光不会与她们同一条战线的,打定主意反正她们说什么也不走,不想她也点头道:“是啊,回去了也是闲着,倒不如就在这里与嫂嫂们说话儿呢。”
    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许夷光心心念念也是等的这一刻,怎么可能中途离开?也是说什么都要留下的!
    二夫人三夫人心下霎时一定。  四房也要留下,大嫂总不好再坚持要她们离开,她们也能继续旁听后续的事了,还当是祸起萧墙,没想到是傅烨在外面惹的风流债闹的,这样的好戏,可不是日日都有的,错过了亲眼目睹的机会,得
    多可惜?
    果然靖南侯夫人见三人都这样说,心下不高兴归不高兴,更恼许夷光,她不是一向最清高,不理会更不参与这些琐事的吗,怎么忽然转了性?敢情素日都是假清高呢?
    到底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遮掩反倒是欲盖弥彰了,只能松了口:“那三位弟妹稍坐,我先失陪了。”起身带着人先走了。
    余下甘氏笑道:“那我就让人把婶婶们的午膳都送到这里来用了啊。”  妯娌三个自是都应了。
    第854章 顺藤
    一时用过了午膳,许夷光因为才饱睡了一觉起来,乏倒是不乏,就是与二夫人三夫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遂只是作一副倾听状,听二人说笑闲话,时不时的“嗯”一声应景儿罢了。
    自然时间便觉得加倍的难熬起来。
    好在中途傅御过来寻她,陪着她在议事厅一带的园子里散了一会儿步,打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不然她只会觉得更难熬。
    如此到了申时初刻,桑婆子成功将“蛇”引出来,让早已埋伏在四周的靖南侯府的仆妇们一拥而上,总算将人给拿了回来。
    却是个四十来岁的婆子,着一身不起眼的潞绸比甲,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个圆髻,斜插了一支同样不起眼的银钗,单看人,委实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属于扔大街上人群里,便立时找不出来那种。
    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有神,哪怕她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喊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是不是弄错了……”
    依然掩饰不住她眼里无形中流露出来的精明之色。
    在座都是聪明人,便是二夫人三夫人,也是当了这么多年一房主母的人,如何不明白越是这样的仆妇,才越是主子跟前儿得用,对主子也越是忠心,越是要多少代的世仆才能累积训练出来的?
    可见她的主子出身很不一般,至少远超她们原以为的啊!  桑婆子见对方都被拿了现行,还要抵死不承认,想着今儿不是她死,就得是自己死了,立时也喊道:“大夫人,大奶奶,就是她给的我毒药和银子,也是她指使我给二奶奶下药的,大夫人与大奶奶只要
    也打她一顿板子,她自然就会老老实实把她的主子给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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