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新房的门后,许夷光总算看清楚了整个清风堂的布局。
    这也是靖南侯府她唯一不曾踏足过的地方,因为前世傅御一直没娶亲,没有女眷,她自然不方便踏足,不像二房的清宁堂和三房的清平堂,因为有女眷,她多少也踏足过几次。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得和傅御在这里生活,这里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他们的小家了,许夷光当然要好生看一看了。  就见清风堂竟与靖南侯夫妇住的侯府正院清远堂一样,也是三进五间,还带东西厢房和跨院,亦分布了好几个小巧精致的园中园,本就收拾得很是富丽利索了,还处处都张灯结彩,自然越发有正办喜
    事的吉庆气象。
    许夷光因笑着问傅御道:“这院子是谁帮着布置的?是侯夫人还是世子夫人呢?回头我可得好生答谢一下人家才是。”
    傅御笑道:“这么说来,敏敏你很喜欢了?喜欢就好,至于答谢么……”
    把声音压低得只够彼此能听见,“等午膳后,再跟方才那样来一回,而且是真刀真枪的来一回就成了,我粗人一个,可从不觉着白昼那什么是要不得的行为……咝……”  话没说完,手心已让许夷光给掐了一下,仍舍不得松开,听她也压低了声音娇嗔的说他:“你可真是,真是……不觉得自己风骚过了头么?我可告诉你,以后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还罢了,要是在人
    前或是外边儿,你再这样,我可真恼了啊。”  傅御见她似嗔似怒,知道她脸皮薄,忙正了色:“好好好,再不这样了便是。新房也是我亲自布置的,你回头里里外外都看看,若觉得哪里不好了,只管按你的想法来改了便是,等待会儿回来后,我就
    把我的银子账簿都交予你,以后就可以过没银子了,只管问老婆要了的日子了。”
    许夷光哼笑:“怎么可能没有了就要,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没有正当的理由,一分银子都休想从我手上拿走啊。”
    傅御一副后悔不来的样子配合她:“那我把方才的话收回来,不交了。”
    “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现在再说不交已经迟了……”  两个人打情骂俏着,后边儿微红着脸远远跟着的小寒大寒也是满脸的笑,知道将军与自家县主感情好,却没想到还能好到这个地步,蜜里调油都不能形容十中之一了,等明儿伯爷与夫人知道了,总算
    可以放心了吧?  不过等出了清风堂的范围后,眼见来往的仆妇丫头多了起来,傅御便放开了许夷光的手,两个人虽仍并肩走着,彼此都比方才收敛多了,在家里亲昵是一回事,在外边儿就该有个在外面儿的样子,不
    然不是白让人笑话敏敏自己不庄重么?
    然真心相爱的新婚爱人之间的甜蜜,哪怕再有意收敛,又岂是轻易掩饰得住的?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自有情谊在流淌了,等稍后进了清心堂的正厅后,无意间已是刺痛了好些人的眼和心,譬如靖南侯太夫人,譬如靖南侯夫人,再譬如,傅烨。
    好在是大家的养气功夫都还算到家,并没有当场就露出什么异样来,敬茶仪式遂得以顺利进行。
    “母亲,请喝茶。”
    许夷光和傅御先给靖南侯太夫人敬了茶。  靖南侯太夫人衣妆华贵,笑容满面,只眼睑下的青影粉也遮不住,接过许夷光茶吃了一口,训诫了几句:“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以后照顾好御儿,早日为我们傅家开枝散叶,
    让我早日抱上孙子,我就别无所求了。”
    便示意赵妈妈给了自己的见面礼——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和一个封红,也收了许夷光给做的针线表礼,叫了许夷光和傅御起来。
    许夷光忙道了谢,由着小寒扶了起来,继续去给靖南侯和靖南侯夫人敬茶。
    得亏傅御辈分高,她只需要给靖南侯太夫人下跪磕头,其他人都只需要行福礼敬茶,等敬完傅御的哥哥嫂嫂们后,更是只有其他人向她行礼的份儿了,不然今儿她的膝盖可得受罪了。
    “大哥,大嫂,请喝茶。”
    分别接过傅御和许夷光的茶后,靖南侯很干脆,呵呵笑着说了一句:“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只盼四弟与四弟妹能和和美美,早日让母亲心想事成。”
    便自衣袖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封红放在了端茶的茶盘里,然后喝了茶。
    靖南侯夫人却很久都没有给自己的见面礼给许夷光,也没有喝茶,事实上,她岂止不想喝茶,她简直想直接把茶泼狐媚子贱人一脸,看她以后还怎样勾引男人,又还怎么要她的强!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靖南侯夫人已经有意避开与许夷光见面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见时她还能勉强忍下心中的气和恨,如今却是不得不见面了,她的气和恨也连勉强都压制不住了。
    看看她的儿子都让贱人给害成了什么样儿,成日里都难得再有一句完整话了不说,在军营里也是不要命一般,弄得每次回来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叫哪个当娘的能受得了?  偏贱人还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置办了那样一份嫁妆抬进他们家的门,弄得那些个瞎了眼的都说什么‘这份嫁妆比当年侯夫人的,也不差什么了’,不是有意要她的强是什么?只怕还打着争夺她手中大权
    ,给她添堵,不叫她痛快的主意,哼,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她总会让她知道厉害的!  靖南侯夫人想到这里,冷不防听得靖南侯咳嗽了起来,终于回过了神来,就对上了靖南侯饱含警告的目光,心下不由越发的怨恨了……手上动作却是不敢再迟疑,说了句:“我也祝四弟与四弟妹百年好
    合,早生贵子。”
    示意贴身妈妈给了见面礼——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和一对羊脂玉的簪子,喝了许夷光的茶。
    许夷光与傅御这才又走向了二老爷傅循和二夫人鲁氏。  趁此空隙,傅御忙忙给了许夷光一个饱含歉意的安抚眼神,靖南侯夫人的敌意,他又岂能感觉不到?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又没法儿发作出来,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弄得不愉快,也只能先忍下了。
    第716章 认亲
    许夷光立刻冲傅御笑了笑,又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并没觉得委屈,让他安心。  她也是真个没觉得这叫什么委屈,上辈子新婚次日敬茶时,靖南侯夫人可让她跪着听她训完了一整本《女诫》,仍没有让她起来,又训诫敲打了她半日,话也是越说越难听,直到众目睽睽之下,靖南
    侯太夫人都听不过去,说了一句:“好了,你要教媳妇儿,回头得了闲慢慢儿教便是,何必急在今日,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受他们小两口儿的茶和礼呢,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才让靖南侯夫人悻悻的住了嘴,吃了她的茶,叫了她起来。  至于傅烨,当时一直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看都看没她一眼,更别说给她以任何形式的安慰了,想是觉着靖南侯夫人能同意她进门,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至于旁的,她忍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家的儿媳又不是这样过来的?  后边儿发生的一系列事,也证明了许夷光的这个猜测,傅烨的确觉得靖南侯夫人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在先了,那他们夫妇,尤其是她多忍着让着她一些,便越发是天经地义的事了,然后,她终于到了
    退无可退,连自己是怎么死了都不知道的地步……
    连当初那样难堪的场面,许夷光都忍过来了,何况如今靖南侯夫人还不是她的婆婆,只是大嫂,她高兴了就由着她摆摆大嫂的架子,不高兴了就视她若空气便是,就更没什么不能忍了的。
    她如今要在乎的,只是靖南侯太夫人的态度而已,甚至对靖南侯太夫人,她也断不会像前世对着靖南侯夫人那般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了,她只会恪尽本分,不卑不亢,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何况她还有傅御,她相信他定会护好她,尽最大可能不让她受委屈的,那她便没什么好怕的。
    许夷光想到这里,对着傅御又是莞尔一笑,以示她是真的没将靖南侯夫人的敌意放在心上。
    傅御见状,这才彻底安心了,也回了许夷光一个笑容,夫妻间从头到尾没有交谈一个字,眼神也只对视了一瞬间的功夫而已,却自有情意与默契在空中流淌。  看在靖南侯夫人眼里,就越发的火大了,尤其当她状似无意的往傅烨所在的方向一扫,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儿子满脸掩饰不住的痴迷与痛苦后,她就更是生吞了许夷光,亦连生吞了傅御的心都有了
    。
    果然狐媚子就是狐媚子,时时刻刻都不忘迷惑勾引男人,老天爷怎么不立时劈一道雷下来,劈烂了她那张狐媚子的脸呢!
    念头闪过,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下意识一看,便又对上了靖南侯饱含警告的眼神,到底悻悻的低下了头去,暂时不敢再东想西想了。
    靖南侯这才无声的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心里对老婆很是不满意,就这养气功夫,差母亲可差远了,再是这样,他少不得只能暂时收回她主持中馈的权利,让她时时都跟着母亲,好生再学学了!
    彼时傅御与许夷光已走到傅二老爷夫妇面前,在给二人敬茶了:“二哥,二嫂,请喝茶。”  傅二老爷之前虽对许夷光久闻大名了,却一次也没见过真人,如今终于见了人,才知道竟是个比传闻还要美上几分的玉美人儿,惊艳之余,这才明白了自家四弟为何对她这般上心,直如老房子着火一
    般,一发不可收拾,向来不爱笑的人,这会儿竟也笑容满面,对妻子亦是体贴到了极点,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换了自己和任何一个男人,怕都得跟他一样吧?
    忙接了傅御的茶,笑道:“我祝四弟四弟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也放了个红包在托盘里。  傅二夫人待傅二老爷放了茶杯后,也笑着接过了许夷光的茶,道:“我祝四弟四弟妹早生贵子,三年抱俩,四弟与四弟妹都生得这般的好看,站在一起恰如观音菩萨跟前儿的金童玉女一般,将来有了孩
    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定怎生好看呢,到时候母亲和我们大家伙儿,还不定得喜欢成什么样儿呢。”  给了许夷光一对赤金嵌五色宝石的镯子,以她一个庶嫂的身份来说,出手已算是大方得出乎人的意料了,傅二夫人虽对许夷光又羡又妒,却也知道自己只能捧着她哄着她,断不能有任何非分之举,谁
    让人家是婆婆的嫡亲儿媳,丈夫出息,自己也一身的本事,还嫁妆丰厚,娘家又兴盛了起来呢?所以咬牙把自己最好的一对镯子拿了出来。  好在是许夷光领了她这份情,甜甜的答了她的话:“多谢二嫂,也承二嫂的吉言了。”,傅御也满脸的笑,上首靖南侯太夫人亦是一脸的满意,还笑着说了一句:“看见你们兄弟妯娌都这般的和睦,我已
    经比什么都喜欢了。”
    傅二夫人方没那么肉痛,而是觉着自己这对镯子送得物有所值了。
    轮到给傅三老爷夫妇敬茶时,傅三老爷也给的是一个红包,傅三夫人则是一个八宝璎珞项圈,夫妇两个的态度也十分的热情与友善。
    许夷光自然也有表礼奉上。
    给兄嫂们敬完茶行完礼后,便轮到晚辈向傅御和许夷光行礼了。
    先是傅焕与甘氏夫妇带着他们年前新得的儿子傅璋给他们行礼,“四叔,四婶。”
    甘氏还抱着儿子,以儿子的口吻叫了二人:“四叔祖,四叔祖母。”
    对许夷光的进门表达了由衷的喜悦与欢迎,哪怕明知道婆婆很不喜欢这位新四婶,丈夫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应当是不知道是该占在理的一边,还是亲的一边好?
    许夷光也笑着给了自己的见面礼,还逗了璋哥儿一会儿,很是喜欢这个人一逗就笑得露出只有两颗小米牙的小家伙儿,也很喜欢甘氏。
    就是傅焕,许是比她大的缘故,也许是有其他缘故?接她的见面礼时,略有些尴尬。
    傅焕一家三口后,便轮到傅烨行礼了,无论是上首的靖南侯太夫人,还是下边儿的靖南侯夫人,甚至是傅焕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屋里的空气也因此瞬间变得稀薄了起来似的,让一无所知的傅二老爷夫妇和傅三老爷夫妇等人,都近乎本能的觉出了不对来,纷纷低下头喝茶去了。
    第717章 四婶
    傅御的心情却是极好,说他浅薄幼稚也好,说他得志便猖狂,已经胜利了还想再痛打落水狗一顿也罢,他终于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到曾经的胜利者傅烨面前,终于能听他叫敏敏一声‘四婶’,终于能让他彻底
    死心了,他的心情是真的想不好也难啊!
    因见傅烨走倒是走到他和许夷光面前了,却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迟迟都不肯叫出那声‘四婶’来,还笑着催了他一句:“怎么今儿竟成锯了嘴的葫芦,连人都不会叫了?”
    傅烨这才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四叔,四、四婶……”  等那声‘四婶’终于叫出口后,心霎时痛得不能自已,恨死了自己的没出息放不下,明明早已知道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也早已告诉过自己无数次要死心了,为什么还是越是想忘,就越是忘不掉,越
    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但心痛之余,又有几分久违的如释重负。  他四婶都叫了,彼此的名分也彻底定了,这回那个没出息的他,总能在心里做个彻底的了断,彻底的死心了吧?尤其她和四叔还是那般的相配,不止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就是天生一对,让人赏心悦目,
    关键还是他们之间那无比契合的气场和无时无刻不在无形中流露着的柔情蜜意……不死心,不了断,还能怎么着?
    事实上,之前傅御与许夷光刚出了清风堂的院门时,傅烨就已在暗处看见他们了,也是傅御心情太好,放松了警惕,傅烨如今也已不再是吴下阿蒙,武艺精进了不少,所以竟不曾察觉到。
    傅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一早就隐在了清风堂外的僻静处。
    然后,他就看见了人家新婚夫妇春宵苦短之后的蜜里调油。  因是新婚,许夷光与傅烨都是一身吉庆的红色,许夷光的衣裙是大红遍地金的凤穿牡丹,傅御的则是暗红色暗纹长袍,一个让鬓间赤金衔珠凤凰口坠下的红宝流苏的一摇一颤,衬得越发的人比花娇,
    一个则春风得意,满脸的餍足……都是他不曾见过,只怕也从未在人前展现出来过的另一副模样,想来,他们只有对着彼此时,才会如此,他们也远比他以为的,更深爱彼此吧?
    也是,若是不深爱到了骨子里,也不会一个为另一个挡箭都毫不犹豫,一个则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却因为心痛心爱的人,而落泪如雨了。  当时傅烨心里就已经很沮丧,很痛苦了,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再是家中长辈成亲又如何,谁不知道西山大营军规森严,他只要说一句“告不到假”,想来家里祖母和父母都不会勉强他,反而要暗
    中称愿。
    偏他要自找罪受,自己回来了,那再沮丧再痛苦,也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可谁知道,更痛苦的还在后头,他竟忘了他今日依礼是要给新人行礼,也要正式改口叫人的……好在是不管多痛苦多艰难,那声“四婶”,他到底还是叫了出来,就当打今儿起,来个彻底的了断吧!
    就是四叔那一脸的得意洋洋,实在是太可气了啊……傅烨想到这里,连许夷光的见面礼都没接,便又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许夷光自不会勉强,她如今就拿傅烨当一路人,既不喜欢也不厌恶,总之有人不多无他不少。
    便是傅御,也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戳傅烨的心窝子,只示意小寒把许夷光给他的见面礼先收着,回头再打发人送去他屋里便是,便又受起三爷傅烁等侄儿的礼来。  但对傅烨的感观,平心而论其实还是不差的,甚至见他越发历练得沉稳干练,比之从前可谓判若两人,与自己相比,也只是输在了年纪和经历,还有真刀真枪尸山血海的厮杀后,心里还颇欣慰,只要
    他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将来一份好的前程是定然跑不了,也定然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总归是他的亲侄子,只要他不抱某些非分之想,他是真盼着他能好,也乐见侯府后继有人,越发兴旺的。
    爷儿们行完了礼,就轮到小姐们了,以傅姝为首,侯府的四位小姐一字排开,齐齐娇声叫道:“四叔、四婶。”
    许夷光笑着都给了见面礼,并不因以往‘好歹有几分交情’,就对她们过分热情,当然,也不冷淡,而是恰到好处。
    自然也不知道姐妹四个都是心情复杂,尤其是傅姝,谁能想来当初一个不入流五品小官儿的女儿,还是罪臣之后,竟然能一跃成为县主,还真嫁进了他们家,成了她的长辈呢?
    偏偏她曾经算是算计过她,与她结过梁子,知道得也比别人多,她不会仗着长辈的身份,以后伺机为难报复自己吧?
    不过就算她有这个打算,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她可是靖南侯府的大小姐,家里祖母与父亲母亲也还在,还轮不到一个新媳妇只手遮天,关键她明年就要出嫁了,怕她做什么,还是且走且看吧。
    见完了自家人后,便轮到亲朋本家们了,早就分男女都等在偏厅里了。  靖南侯太夫人知道靖南侯夫人心里不痛快,虽然自己也不痛快,依然对她的不识大体沉不住气很是恼怒,遂叫了傅二夫人带许夷光见过亲朋本家的女眷们去,“……老二媳妇,你大嫂这些日子累得不轻
    ,就你来给你四弟妹引荐一下亲朋本家们的伯母婶婶嫂子们吧。”
    “是,母亲。”傅二夫人忙笑着应了,带了许夷光去西偏厅见过女眷们,“四弟妹,这位是西府的二伯母,这位大堂嫂,这位是三堂嫂,这位是后街的三婶婶……”
    许夷光一路行礼喊人过去,表礼送出去不少,回礼自然也收了不少,当然得到的最多的,还是众人的赞不绝口,反正她身上能让人称赞的地方,实在太多,众女眷也不怕没有夸的。
    何况许夷光待人接物还无可挑剔,听人说话时,总是一副专心聆听的样子,关键时刻又能一句话就说到人心里去,让人无比的熨帖,就更是教人想不称赞都难了。  弄得几位与靖南侯太夫人辈分相当的族中别房的老太太都隔着屏风说她:“好福气,娶了个好儿媳啊!”,让靖南侯太夫人心里都一度有些遗憾起来,这么合适的儿媳为什么偏不是亲生的,为什么又偏要那般狐媚子的迷得她的儿孙们都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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