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劝慰安抚了颜曦一会儿,等她勉强控制住情绪后,也就到开席的时间了。二人自然是坐一席,只是开席前,镇国公老夫人却忽然招手叫了许夷光过去,指着坐在自己身旁一个四十来岁,长相虽只一般,气度却绝佳的妇人笑道:“夷光丫头,这是我娘家的侄媳妇,新近特地进京来
    看望我的,你曦姐姐兄弟姐妹都叫七舅母,您也跟着他们叫七舅母吧。”
    许夷光闻言,忙屈膝给那妇人行了个礼,笑道:“夷光见过七舅母,七舅母新春大吉,多福多禄。”镇国公老夫人出身博陵的百年望族崔氏,这妇人却是她嫡亲的侄媳妇儿崔七奶奶,闻言忙虚扶了许夷光一把,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让舅母好生瞧瞧,可真是生得好模样儿,还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
    怪道您老人家喜欢得几位侄女儿都快成小酸坛子了呢。”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镇国公老夫人说的,说完捋下腕间一串奇楠木的手串儿,套到了许夷光手上,“好孩子,这是舅母日常爱戴的手串儿,你留着玩儿吧。”一面说,一面又仔细打量了许夷光一回,见她生得难得一见的好还是次要的,要紧的是那份沉稳大方,宠辱不惊的气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有这般气度的,当真是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吗,单凭这
    份气度,做他们这一房的长媳便已够格儿了,何况只是次媳。崔七奶奶心里那些个因镇国公老夫人蒙许夷光救了一命,舍不得拿自家孙子报恩,便仗着权势与辈分,把主意打到侄孙头上的不能宣诸于口的念头,便立时散了大半,冲镇国公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眼里
    又是满意,又是惭愧。镇国公老夫人何等样人,自然立时明白了崔七奶奶眼神的含义,在心里暗暗哼嗤,不是夷光丫头真好,我会与你开这个口么,早说了见到人后,她一准儿会喜欢上的不信,如今信了吧,也就夷光丫头出身
    的确差了点儿是硬伤,不然且还轮不到你儿子呢!
    许夷光谢过崔七奶奶的赏,又陪着她镇国公老夫人说笑了几句话,也就回了自己席上去。
    待开了席好一会儿后,方瞅了个空儿低声问颜曦:“祖母为什么特地让我去见过崔家舅母?我总觉得方才她们两人看我的目光都怪怪的,曦姐姐知道点儿什么不?”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颜曦听了许夷光的办法,觉得好歹还有一线希望,心情好了不少,闻言低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恍惚听说七舅母的次子该到年纪娶亲了,祖母有意做个大媒……那位崔家表哥据说去年年初中了秀才,崔家家风也十分的好,崔家七舅舅开春后还会擢升进京,以后没准儿就长居京城了,七舅母此番大过年的先行进京,一来是为给祖母拜年,二来便是提前买房置产了。若祖母方才叫你过去,真有那个
    意思,我说句公道话啊,那可是祖母对你最好的赞赏与肯定了,可惜……”
    颜曦话虽没说死,许夷光却肯定事情应当就是这样了,如颜曦所说,能想着把她说给自己的娘家侄孙,还是个年少有为的侄孙,的确是镇国公老夫人对她最好的赞赏与肯定了。
    显然她这些日子虽少有亲来镇国公府,定期打发人送来的药膳方子和滋补身体的丸药,还是起到了作用,让镇国公老夫人对她又更真心了几分。
    可镇国公老夫人的好意,她终究只能心领了,那种事岂能由单纯的合适不合适,好与不好来衡量。
    不过今日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镇国公老夫人也还没向她挑明,还是等之后她老人家挑明了时,她再婉拒吧。
    在镇国公府用过晚宴,回到许府时,已是华灯初上。大家应酬了一整日,都有些累了,尤其许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的人,接连出门作客两日,便有些熬不住了,与大家说了一声‘都回房早些歇了吧,明儿且还有的忙呢’,便让大太太和三太太领着丫头婆子们
    簇拥着,回了松鹤居去。
    剩下许夷光与许瑶光几个,也是乏得紧,便相互道了别,回了各自家去。
    许夷光回房梳洗一番,换过衣裳后,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方去了李氏屋里。李氏正与吴妈妈说话儿:“……看着她明明被人当面给了难堪受,还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心里就难受得紧,只想答应新安王世子妃了,总归长痛不如短痛,过上一两年的,她自然忘了,不然一直这样等
    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便有朝一日终归还是熬到了,这不被婆母喜欢的儿媳,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不正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晨间李氏那肉眼可见的气色不好与睡不好,并不只是因为自己郁结于心,主要还是在心疼许夷光。
    许夷光进屋时,就听见最后一句,立时沉了脸,道:“娘,什么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是不是父亲他……”
    李氏忙笑道:“没有的事儿,我不过与吴妈妈讲古时,白感叹两句罢了,你今儿累了一整日,直接歇下就是了,还过来做什么?”
    许夷光见李氏笑得很是不自然,分明就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可她也知道,若李氏不想说的,她怎么追问都是没用的,便只是道:“放心不下娘,所以过来看看,横竖明儿不用出门吃年酒了,睡晚些也没关系,娘今儿在家都做什么呢?打牌了吗?”李氏“嗯”了一声,“打了一场,赢了一两多银子,不过却没觉着高兴,反而觉着累人,再想不到这打牌也是力气活儿啊。对了敏敏,孙太医那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登门去拜年?要不明儿去吧,孙太医孙太太
    都是好人,于情于礼,别说你了,连我都该亲自登门给他们拜个年的。”许夷光道:“我打算后日去,正好后日是我二师兄的生辰,要不娘就跟我一起去吧?您也不能日日都闷在家里啊,再这样下去,人都要闷坏了,况打初九起,府里也要开始请人吃年酒了,您想再得空出门,
    可就得元宵后去了。”
    父亲委实可憎可恨,偏自己能治好别人,却治不好自己娘的心病,只盼汪师叔医术高明,能找到给娘“治病”的法子,尽快治好娘了!好说歹说劝了李氏一回,到底说得李氏有所松动,说考虑一下,明儿答复她后,许夷光方回了自己屋里去。
    第245章 痛恨
    次日许夷光睡了个懒觉,起身时都辰末己初了,想到自己昨夜等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没能等来傅御,不由暗暗发狠,今晚上你再来,看我还理不理你!
    不过想到他刚出了这么久的远门回京,又是大过年的,怎么可能少得了应酬,只怕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分了……
    这样纠结着胡乱用了早膳后,许夷光去了李氏屋里,打算母女两个逛逛花园去,外面虽冷,也不能整日整日的都窝在房间里不出门吧。
    不想她前脚才到了李氏屋里,后脚便来了个婆子,行礼后赔笑道:“二姑娘,老爷请您即刻去外书房一趟。”
    许夷光闻言,脸上的笑立时淡了,道:“知道老爷找我什么事吗?若是不急,你就再跑一趟替我问清楚,也省得大冷的天儿我亲自出去,冻坏了怎么办?”
    父亲竟还有脸见她,难道他以为,他还有资格在她面前摆父亲的款吗!
    那婆子闻言,面露难色,迟疑道:“这……老爷说是有急事立等着见二姑娘,二姑娘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奴婢听说,老爷挺高兴的,二姑娘也不想大过年的,惹得老爷不高兴吧?”
    他高兴不高兴,关她什么事……许夷光正待再说,一旁李氏已道:“你父亲既说有急事,你便出去瞧瞧吧,横竖就在家里,也冻不着的,快去快回,我等着你逛园子啊。”
    见李氏都发了话,许夷光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好吧,那我就去一趟,娘您等着我啊,我很快回来。”
    随即披了斗篷,带着春分,与那婆子一道去了外院许明孝的书房。并不知道许明孝这会儿有客人,他还正笑着与客人说话儿,“……难为你有心了,说来柳先生是受过你拜师礼,也的确教过你的,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敬着他,大过年的特地来给他拜个年倒是该的,我
    却一日都不曾教过你,你也这般知礼,怪道都说靖南侯府家教好呢!”
    坐在他下首的客人,不是别个,却是傅烨。闻言忙笑道:“世叔言重了,当日事出有因,令我无福领受世叔的教诲,但在我心里,世叔与柳先生却是一样的,所以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为您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何况今日我只是登门给您拜个年而已
    ,您再客气,我可就真要无地自容了。”
    话说得客气,心里却是越发的不耐了。
    也不怪傅烨不耐烦,任谁车轱辘般把同样的话在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说上个四五遍,都会不耐烦的,何况傅烨心里还深深的不齿许明孝,自然不耐烦也跟着翻倍了。还是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许夷光了,许二老爷千不好万不好,终究是她的父亲,将来没准儿还要成为自己的……岳父,且没有他的配合,他今日可见不到许二姑娘,那忍忍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才堪堪控制
    住了,没让不耐烦表现在脸上。
    许明孝自不知道傅烨心里已是不耐至极,只觉傅烨是越看越顺眼,本身长得好也就罢了,关键仪容气度都还上佳,不是靖南侯府那样的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儿子来。
    只可惜这傅二爷千好万好,唯独眼睛不大好,看上谁不好,偏看上许夷光那个忤逆不孝的死丫头、混账东西,他怎么就不看上宓儿呢,宓儿除了是庶出,哪点不比许夷光强了?
    惹毛了他,他明日就把李氏给休了,扶正了郭氏,让宓儿变成嫡女!可心里发狠归发狠,许明孝也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休不了李氏的,于是只能自我安慰,就算将来许夷光真嫁入靖南侯府了,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她敢不孝顺他,帮他东山再起,他就敢去衙门击鼓鸣冤,状
    告她忤逆不孝。
    不过那死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先迷住叔叔,再迷住侄儿?
    许明孝正待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婆子的声音:“老爷,二姑娘来了。”
    傅烨的心立时砰砰直跳,虽然之前已看过无数次自己的衣着装束都没有问题了,这会儿仍下意识又看了一遍,他已整整两个多月,没见过她了!
    许明孝已扬声道:“进来吧。”
    很快,许夷光便进来了,一脸的冷淡,一身的疏离,目不斜视的进屋后,屈膝福了下去:“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找我有何急事?”
    却不待许明孝让她起来,她已自顾直起了身来。看得许明孝是一阵肝痛,这个不孝女……念及傅烨还在场,方堪堪忍住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想着咱们父女好久没好好儿说过话了,难得今日都闲着,所以特地叫你来,好生说说话儿。
    对了,正好傅二爷来给柳先生拜年,顺道来给我请安,我想着你们是师兄妹,很没有回避的必要,便没有再打发人去告诉你晚些时候再过来,你先给你傅师兄见个礼吧。”
    许夷光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还是她这一世一直以来,都避之不及的傅烨,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阴得能滴出水来,道:“父亲既有外客,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便走。
    却还未及走到门口,已听得后面传来许明孝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时候我们许家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了,你娘成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还有脸说她娘教女无方!
    许夷光气得七窍生烟,越发加快了脚步。
    一气走到抱厦里后,忽然眼前一暗,冷着脸一抬头,就对上了傅烨有些小心翼翼的脸,声音更是小心翼翼,“那个,二师妹……不是,二姑娘,我们能谈谈吗?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许夷光心情糟透了,话自然说得半点不客气:“我不觉得我跟傅二爷有什么好谈的,再说家父想不到傅二爷该回避,傅二爷自己也想不到吗?还是贵府的规矩便是如此,令尊在接见外男时,也会让令妹一起
    去见那外男,彼此都不用回避?”
    父亲都快恨不得打死她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忽然想见她,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场会面,是傅烨请求或者是许了什么好处,来让父亲同意的。
    可他们凭什么都不考虑她的感受,一个自以为是她的父亲,所以对她拥有绝对的发号施令权,一个则以为他想见她了,她就一定得见他?天知道两世以来,她最恨也最厌恶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第246章 一厢情愿
    傅烨见许夷光一脸的冷若冰霜,话更是说得半点不客气,心里霎时难受至极,言行举止也越发的拘促了,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二姑娘,我知道我很失礼,不该如此,换了我自己的妹妹遇上这样的事
    ,我也会很生气的……可我、可我实在太想见你了……”于是明知道此事不妥,仍壮着胆子向许明孝开了口,想着若许明孝不同意,那他便只能另想法子了,只是再要找到一个许夷光在家里,他也暂时有自由,不必行动都被人寸步不离跟着的机会,怕是难了,
    不过再难,他也绝不会放弃!
    万万没想到许明孝听了他委婉的请求,竟会立时叫了婆子进来,让请二姑娘去,说是他有急事立等着见二姑娘。
    傅烨心愿达成,反而越发觉得自己唐突不该了,想也知道许二老爷与她们母女关系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许二老爷都因为宠妾灭妻丢官丢功名了,素日在家里有多过分,可想而知。
    却不想他会对嫡女轻慢至厮,这算哪门子的父亲,但凡对自己女儿有半分疼爱的父亲,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傅烨又是替许夷光心寒又是替她委屈,然终究想见她一面,想与她当面说一会儿话的念头占了上风,是以不齿归不齿,心寒归心寒,到底还是纹风不动的坐着等到了许夷光出来。两个月没见她,她好像又长高了些,因是大年下,便是在家里,也穿戴打扮得十分的喜庆,一身水红色泥金百蝶穿花的曳地裙在大氅里若隐若现,脖子上一圈白狐毛围脖,衬得她本就白玉无瑕的脸越发的
    欺霜赛雪,发间海棠并蒂花步摇上嵌的红宝石十分的耀眼,却及不上她眼波里星辰般的风采。
    那一瞬间,傅烨清楚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可惜她兜头就冲他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她根本不想见他,正眼都没给她一个,便转身走了,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她动作慢一点,便会被他沾上一般,——她为什么就这么讨厌他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傅烨又是难过又是悲愤,然而真当他追出来,追上了许夷光后,他发现自己又生不起气来了,再开了口之后,他更是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卑微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果真是谁先动心,谁就欠谁吗?许夷光“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眉眼间全是冷嘲,“傅二爷想见我,我就一定得见傅二爷吗?那大街上多少男人想见侯府千金的,您怎么不让令妹去见他们呢?好了,傅二爷见也见过我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
    么?”
    一旁春分接着说道:“还请傅二爷让一让,我家太太还等着姑娘回去呢。”
    傅烨好容易见到了人,却一句话都没说上,如何肯就这样放人走,忙道:“二姑娘,我只说几句话,说完了就让你走,请你千万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真的只说几句话。”说完惟恐许夷光还是坚持要走,索性不待她有所反应,已自顾说起来:“二姑娘,我现在已经是西山大营的一名小旗了,虽然只是小旗,微不足道,但却是我凭自己的真本事挣来的,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今
    年内,升到百户的,等升了百户后,想要升千户,就更难了,可我有信心,明年过年之前,我能做到千户,再不行了,我还可以自请去戍边……”
    “我父亲和母亲说了,只要我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千户,就如我所愿,登门提亲,所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愿意等我两到三年吗?只要你愿意等我,我这辈子至死都不会辜负你的!”
    一口气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傅烨方喘着气停下,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许夷光,等待她的答复。
    许夷光万万没想到傅烨会与自己说这些,怔了一下,方几不可见的勾唇苦笑起来,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滋味儿。
    前世她不知道劝过傅烨多少次,希望他能上进,可他虽比京城的纨绔子弟们好出不少,却一直都不肯定下心来,为自己挣一个光明远大的前程,总想着吃吃玩玩。这也是靖南侯夫人不喜欢她的另一个原因,总觉得她不肯督促自己的夫君上进,那就是她做妻子的失职与失败,却忘了每每她因为这件事与傅烨闹得不愉快时,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她不是的,也是靖南侯夫
    人自己。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许夷光便再也没劝过傅烨上进了,反正劝也白劝。倒是没想到,重来一次,傅烨竟然不让人督促,就知道上进,就知道凭自己的真本事去挣前程了,且还是为了她,不怪他看起来黑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看来是真努了力的……可真是造化弄人啊,想要的
    时候拼了命也要不到的东西,如今不想要时,偏自己送上了门来!许夷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傅烨紧张与期待的眼神中,淡淡开了口:“傅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你不过是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等不等的,令堂也势必不会同意,难道您就没有想过,令堂或许只
    是为了能让您上进,在善意的欺骗你?不过,不管怎么说……”
    “不是,我母亲不是在善意的欺骗我!”话没说完,已让傅烨打断了,“我前两日很郑重的与我父亲和母亲谈了话,前所未有坚定的向他们表明了我的态度,若只是我母亲这样说,还有可能是她在善意的欺骗我,可连我父亲也这样说了,那他们就
    绝不可能欺骗我。”
    靖南侯身为靖南侯府的一家之主,在许夷光的记忆里,小事且不说,大事上倒的确是个言出必行的,看来他很乐于见到傅烨上进,也是,哪个父亲不望子成龙的……
    许夷光想着,正要说话,傅烨已又道:“就是、就是……”期期艾艾的‘就是’了半天,才道:“就是我母亲有一个要求,这事儿不到正式提亲那一日,不能声张,再就是,你以后不能再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治病了,便实在推脱不过的,也得那个、那个先征得我母亲
    的同意……”许夷光不待他话音落下,已“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这是一个要求吗,这是两个要求吧?关键令堂凭什么对我提要求,就凭傅二爷在令堂看来应当是纡尊降贵,在我看来,却是避之不及大麻烦的一厢情愿吗?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您,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令堂的儿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所以傅二爷,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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