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底下,安吉感受微微晕眩,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却在对方眼中找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迷茫,二人对视了几秒,又同时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睛。
    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安吉的直觉如此告诉他。
    回到凯姆特帝国以后,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等到近卫军被派去围堵监视被困在迎宾大厦里的各国代表和少数贵族时达到了顶峰。
    大楼里的人挣扎了三天,他们也在外面驻守了三天,在这场不平等的拉锯战里,被当做老鼠捉弄的囚徒是注定的失败者,他们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除了第一天还试图反抗,接下来的时间都认命的在楼内进行死亡游戏,在必死无疑的命运里垂死挣扎。
    在度过了两个高度紧张的夜晚之后,近卫军中出现了烦躁的声音,安吉不知道皇帝的近卫军在别的国家是否是精英,但在凯姆特帝国,这只是贵族老爷们的镀金窟而已,在凯姆特崛起的岁月里,再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逼迫他们动用驻守王城的近卫军,久而久之,近卫军存在的意义逐渐变质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说句老实话,当看守的日子并不轻松,被关在楼里的囚徒都能有合理的休息时间,而他们呢,三班倒的盯梢,还要防备头顶时不时出现的元素乱流,过得比敌人还不如,因此,当敌人表现出无害性和认命的态度后,这群贵族老爷们就不想再吃苦受罪了,全部闹腾着要正常作息,吃定了楼里的人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于是,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的团长副官召集了各个小队的队长,几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的开了个会,决定把今年刚加入的新兵全部推出去值夜,这样既没有违背命令又可以乐得轻松,还能美名其曰“锻炼新人”,简直不能更完美。
    此消息一出,引起了新兵一片怨声载道,可惜他们毕竟在近卫军中根基尚浅,除开几个身份特别高贵的,其他人实在没有资本去跟前辈叫板。
    安吉听到这则命令的时候刚刚从盯梢的岗位上被换下来,一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就打成了一个死结,他天性谨慎,对于如此玩忽职守的做法自然是十万个不满意,新兵没有经验,稍有疏忽说不定就会铸下大错,只是他的目光对上队长嘴角的苦笑,二人一起叹了口气。
    在近卫军,最顶用的不是功勋和经验而是家世背景,他们两个固然可以据理力争,可谁又会听呢?
    大约是心里也抱有几分侥幸,早已认清了现实的安吉和队长并没有热血上头的去与上级抗争,而是从相熟的军需官那里领了点下酒菜,又摸出偷藏的一瓶好酒,准备一起喝几杯,就像以前无数个一起值守的夜晚一样。
    元素乱流在营地炸开的时候,安吉正在将最后一杯往嘴里送,先他一步将杯中酒喝干的队长突然突然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护着趴在了地上,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恐怖的气流。
    割裂肌肤的痛感袭来,安吉咬紧牙关贴在地上,压在身上的队长身体微微颤动,帮他承受了最大的攻击,他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但想来不会太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爆炸过去,安吉顾不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触感,翻过身查看队长的状况。
    只见男人半边身子消失无踪,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手肘和半截大腿上整齐的断口,他这才发现队长的鲜血在他身上留下一大滩印记,无可抑制的慌张涌上心头。安吉试图为队长止血,却被依然保留着一丝清醒意识的男人用仅剩的手臂推开了。
    “……去……去……敲钟!”队长一张口鲜血就溢了出来,“……加贝利……不………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安吉闻言呆了呆,然后猛的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疼痛把他混沌的意识唤醒,这名近卫军没有再去看俨然是活不成了的队长,而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向远方的钟楼跑去。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安吉曾经听自己的家庭教师讲过,在遥远的主世界,人们为了防范巨龙的袭击,每个城镇都会建立起一座属于自己的钟楼,每当钟声响起,可怕的恶龙就会从天而降,到来无法抵挡的熔岩、火焰和死亡。
    凯姆特帝国的第七任皇帝向往来自异世界的瑰丽故事,便仿照其他种族描述的模样,仿造了一座立于加贝利之中,半位面没有会袭城的巨龙,铜钟也从未被敲响,但它依然成为了整个凯姆特安全的象征。
    在此之前,安吉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敲响警钟的机会,他此刻只能绕过已经面目全非的营地和痛苦呻吟的同伴,跌跌撞撞的向塔楼跑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他身边,只在余光里留下惊鸿一瞥,安吉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只银白色巨狼从迎宾大厦的二楼破窗而出,它的背上勉强能看到坐着几个人,他们瞄准身后的建筑,扔了什么东西出去。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男人直接被冲击波击飞出去,新的一元素乱流席卷了岌岌可危的高楼,破碎的石块纷纷落下,成为了巨狼的踏脚石,让它灵活的在空中辗转腾挪,向城外的方向蹿去。有些反应过来的卫兵举起武器想要拦截,却又被更加敏捷的身影截杀,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刺痛着安吉近乎断裂的神经。
    楼里面的人出来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四肢并用的从石子路上爬了起来,抬头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名黑衣人动作熟练的扭断了手中士兵的脖子,他发现了安吉,想也不想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扔了过来!
    暗精灵!
    安吉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身体却转身就跑,他之前从未跑的这样快过,求生的本能驱动着他忽视了身体的疼痛和口腔中的血腥味,破空声离他越来越近,回旋的匕首最终擦着他的后脖子飞了回去,只割破了浅浅的一层皮。
    暗精灵一击未得手也没有继续追击,他的任务是护送女王出城,而不是对凯姆特人赶尽杀绝。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了出来,安吉顾不上看,顾不上擦,一心只向钟楼跑去,等到他拚死奔跑在楼梯上时,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腿和胳膊都在流血,直到看到楼顶的黄铜大钟,就用尽力气对着敲钟锤撞了过去。
    “当——当——”
    悠长的钟声响彻加贝利上空,而死里逃生的安吉则脱力的跌坐在石板上,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很清楚,无论今晚最终的结果是什么,祖父和父亲为之付出一生的近卫军,都彻底完了。
    第117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一十七步
    洪亮的钟声在上空回荡,辛西娅一眨未眨的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造成的人间炼狱,狂暴的元素乱流带着毁灭的气息横扫全场,只要稍一碰触就是被撕成粉末的结局,以精英自居的近卫军在如此恐怖的攻势下瞬间溃败,散落的武器和断肢成为他们试图抵抗的证明。
    现出原形的半兽人灵活的在乱流的缝隙里游走,洛克子爵和伊莎贝拉各自率领一队护卫截杀接近巨狼的敌人,偶尔有温热的血液顺着挥舞的刀锋飞溅到辛西娅的身上,在月白色的裙子上染出了点点淡红,像是散落的花瓣,散发着生命流逝时绽放的艳丽。
    辛西娅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珠,在精致的面容上留下一道红痕,淡化了冷淡神情带来的生人勿近感,却在眉宇间楞是生出了几分妖冶。
    一张手帕从身后递了过来,她楞了楞,扭头看到正抱着一兜元素炸弹的卡洛琳夫人,对方又把手帕往前送了送,示意她擦拭脸上的痕迹,“听说精灵这个讨厌的种族之所以能活很久,是因为他们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成长,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你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学生了,起码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少女接过了手帕,在脸上略微擦了擦就还了回去,如此举动换来了身后女人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叹,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担心她会被眼前残酷的杀戮景象所打击,可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来自长辈的安慰。
    辛西娅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她也从不需要旁人心血来潮的安慰。
    完全称得上凄惨的成长经历告诉她,如果抱着半吊子的心态去做决定,那只不过是愚蠢的自以为是。
    是她同意了阿列克谢的提议,是她说服了其他宾客,也是她发号施令造就了这次血腥的突围。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么做的结果,如今亲眼看到,就别谈“会不会受到冲击”这样可笑的问题了。
    能从一名什么也不懂的寡妇爬到如今印伽商盟首领的位置,辛西娅不得不承认卡洛琳夫人是一名不逊色于自己母亲的刚强女性,她聪慧、勇敢甚至还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狠厉,可她毕竟是一名商人,而印伽商盟也称不上是一个正常的国度。
    一名合格的帝王,固然不能对生命的流逝感到漠然和不屑,但也不能在面对敌人时挥洒无用的同情和脆弱,卡洛琳可以突发奇想的发发善心,也可以在事后被愧疚淹没,旁人说不定还会感叹一两句她可人的多愁善感,然而放到辛西娅身上,就会变成失格的证明。
    卡斯蒂利亚不需要眼泪和同情,更不需要伪善的愧疚。
    然而最让女王头疼并不是来自盟友不合时宜的同情,而是此刻不知道在哪里的阿列克谢,那只老狐狸拒绝了与他们同行,在爆炸发生后更是不见踪影,辛西娅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对方神神秘秘的举动后面酝酿着一个惊人的计划,偏偏掌握的信息太少,竟连最基本的推断都做不到。
    撇开失踪的阿列克谢,这次的冒险突围比她想象中顺利得多,但也进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整个加贝利都已经被连接的爆炸声和示警的钟声所惊醒,别看他们现在貌似占尽优势,等到凯姆特的援军赶来,区区一小队护卫和几个宾客就完全不够看了。
    甩甩头把莫名的担忧驱赶出脑袋瓜,辛西娅冷静的拍了拍身前矮人的肩膀,示意他去填补出现了空缺的火力网。
    在突围紧张进行的时候,被辛西娅担忧的前任红衣主教正在悠闲的爬塔楼,他的步伐很慢,甚至到了对于他这把年龄来说也太过分的程度,几乎是没走一步都气喘吁吁,爬上几层就不得不坐下来稍事休息,偶尔还会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面包啃几口,完全一副出来郊游的可憎面孔。
    就这么走走停停,阿列克谢缓缓的爬上了钟楼的顶端,那里并不宽敞,一口悬挂的黄铜大钟已经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更别说剩余的空地上还有一个身量绝对跟娇小无缘的成年男子。
    “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得了,怎么能睡在这里呢?让我这种老人家都没地方下脚,真是的。”阿列克谢假装没有看到青年身上的血迹和他脸上清晰的泪痕,抬腿迈过他走到了铜钟旁边。
    安吉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遇到人,特别是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还是一名年纪不轻的老者。早在三天前,宰相对加贝利的街道下了战时特有的封锁令,在封锁令持续的时间里,街上别说人,连只耗子都不容易见到,更别说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上了年纪。
    “真是一座好钟啊……”阿列克谢抬手抚摸着黄铜大钟,沙哑的语调里充满回忆,“自它被浇灌成型到如今,在这离度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呢?”
    “喂!”
    安吉越想越奇怪,就在方才,他突然想通了老人身上违和感出现的原因——现在整条街道都在元素炸弹的作用下变成了禁区,就连始作俑者都不得不打气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才能在元素裂缝之间安全穿行,而眼前这个家伙,不仅在禁令有效期内来到了塔楼,更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近卫军军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老人的来历并不简单。
    “真漂亮啊……”阿列克谢俯瞰着街道感叹道,实际上那里正震撼上演着一幕一幕生灵求生记,跟美丽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在我年轻的时候,登上塔楼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而且我曾无数次经过这里,却没有丝毫攀登的欲望,认为这里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钟楼罢了。”
    “现在我老了,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牙齿泛黄脱落,四肢老化无力,对着小孩子笑一笑都能把他们吓哭,却想起来攀登这里,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趁着老者絮絮叨叨的空闲,安吉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警惕的看着陷入回忆中的老者,但从外表来看,后者的表现和家里喜欢回忆过去的长辈没什么不同。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多年养成的直觉,“……你是谁?”
    “我?我不是谁,只是一个死期将至的孤寡老人罢了。”
    阿列克谢说着,把手摸到了下巴处,一把揪住了脸上的仿造人皮,用力撕扯了下来,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容。
    “你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臭老头子而已。”
    他这边在自嘲,而亲眼目睹了“变脸”全过程的安吉则是陷入了惊骇之中。“……阿、阿列克谢主教……”
    凯姆特人是一个得圣光优待的种族,在千年的时光里,这一族走出了无数任教皇和红衣主教,他们每个人都在圣光教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故乡凯姆特帝国更是人尽皆知。
    很显然,在被格里高利六世指认为锡安会的异端之前,有着“双子星”美誉的阿列克谢毫无疑问是名人堂中的一员,他的家族也由此一跃挤进了最上层的梯队。
    而在异端的罪名坐实之后,恭喜他,从名人堆里顺利脱颖而出了。
    阿列克谢笑眯眯的回应了青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这样的话,我接下来的行动会比预想中的顺利的多,真是太好了。”
    实际上,阿列克谢作为一个既没有屠过几个城,也没有揍过教皇,最大的作死记录还是画了幅油画的不给力人物,在异端审判局被关了数年后还能在外面拥有如此之高的知名度,实在应该感谢他的老冤家格里高利六世,正是因为他老人家惊世骇俗的死亡,才捎带着阿列克谢这个昔日起名的老伙计又重新刷了一轮存在感。
    从没想过传闻中的人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安吉现下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看到奥古斯都在街边酒馆里和老板娘调情,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异端主教,也不清楚对方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出现在如此敏感的地方是想要做什么,总不能真的是来欣赏风景的吧?
    被乱糟糟的想法所包围,安吉下意识握紧了悬挂在腰间的佩剑,老实说,因为战斗机会少的可怜的缘故,近卫军配备的并不是最适合战斗的宽刃剑,而是装饰和恐吓意味更浓的轻剑,细长的剑身虽然也是双刃结构,却只能拿来刺击,平日里用来制止地痞流氓是绰绰有余,可是要拿着它跟这位有名的异端大师战斗,他也只能抱定必死之心去努力了。
    半位面再也没有一个种族比凯姆特人更清楚圣光神术的威力了。
    “别紧张,我的孩子,”一眼看穿了安吉的心思,阿列克谢轻笑出声,“这身近卫军的衣服真是久违了,若不是重新回到故乡,我都快忘掉了,在放弃世俗的一切去侍奉我主之前,我也好,阿克辛也好,甚至已经回归我主怀抱的格里高利也好,都曾是帝国近卫军的一员呢。”
    不仅如此,他还摆出了一副拉家常的架势,“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在近卫军的日子可真是热血冲头的青春啊,或许说出来你也不信,在我还年少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怀有报效祖国之心的。你看,在信仰上,我为我主看守着羔羊们,在出身上,我同样是土生土长的凯姆特人,你我之间的区别只在于倾向的教派不同罢了。”
    安吉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要完蛋了,因为面对如此歪理邪说,他却确确实实感到了动摇,心思一变,肢体动作就会随之变化,已经半出鞘的细剑微微收起了一点,而阿列克谢就瞄准他动摇的这一霎那,发起了攻击。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前任主教的手掌中发出,迅速击中了近卫军军官毫无防护的腹部,只听安吉闷哼了一声,向后倒退了几步,无力的跌坐在了墙根。
    “你……可恶……”他摀住腹部,一丝鲜血从扯开的嘴角流下。
    “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要做的非常重要,容不得半分意外,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阿列克谢毫无歉意的说道,从登上钟楼到现在,他的右手一直贴在铜钟上,就算是偷袭安吉也没有离开过。而在掌心与铜钟贴合的部分,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在从他的身体内转移到铜钟内部,之前与对方闲聊,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小招数罢了,毫不夸张的说,刚刚发出的那道光束就是阿列克谢这句肉身上仅存的力量了。
    “刚刚敲响这座钟的是你吧,”他喃喃说道,“声音真洪亮啊,哪怕是在加贝利的城外,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吧。”
    稍稍养出了点肉的身体随着力量的流逝重新干瘪了起来,一直坚持进食的举动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起码给他留下了足以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出来的力气。已经变成了一具活干尸的躯壳倒了下去,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则是阿列克谢乳白色的灵魂,他低头把双脚从身体里挨个拔了出来,也不去管惊诧莫名的安吉,张开手臂用力抱住了身前的黄铜大钟。
    “来吧,来吧,让我们融为一体,把你洪亮的声音借给我……”
    幽灵的声音模模糊糊,像是呜呜咽咽的风声,又像是树叶发出的“哗啦”声,最后汇集成了一声来自亡魂的悲泣。
    “让我做完此生最后一件事。”
    乳白色的身影最终完全融进了黄铜大钟里,原本已经停下的钟声再次激荡在加贝利的上空,而在摇动的大钟旁,敲钟锤静静的悬挂在一旁,无人问津。
    第118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一十八步
    第二遍钟声敲响前的时候,以辛西娅为首的越狱团正在认真的刨坑,他们彼时已经穿越了大半个加贝利市区,与正在集结的援军完美错开,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
    依然维持着原形的迦尔作为一只犬科动物,天生就有挖洞埋骨头的优越天赋,这次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前爪优势,硬生生的挖开了漂亮的石子路面,把加贝利最重要的主干道搞出了一片狼藉。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的围在迦尔身旁,一起把他刨出来的坑扩大加深。
    “停!”被任命为“挖坑督工”的地精安东大喊一声,站直身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个深度就差不多了,大家进行下一步吧。”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给一直待在后面的卡洛琳和辛西娅空出了一个缺口,看着两位女性合力捧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走过来,在暗精灵侍卫的帮助下把包袱放到了坑中央,大概是落地的时候没放好,包袱散了一角,露出里面满满的元素炸弹。
    见到包袱已经放好,在场的男性开始给坑里填土,伊莎贝拉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微微喘息着走到辛西娅的身边,结果后者递过来的水壶狠狠的灌了几口。
    “啊,终于舒服了,”她把空了的水壶一扔,豪迈的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时间已经计算好了吗?”
    “嗯,”辛西娅点了点头,“按照安东的计算,里面放了一颗在二十分钟后引爆的,到时候爆炸的冲击力会引爆其他炸弹,彻底毁掉这条路。”
    一行人花费了这么多功夫去做准备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他们脚下的这条道路正是加贝利最繁华的主干线,也是通往城外最短最快的道路,一旦它被毁掉,就算是近卫军也不得不绕道,这一绕就能为他们的逃跑赢得更加充裕的时间。
    “我的圣光啊,”伊莎贝拉毫无皇族形象的砸吧了一下嘴,“这个量是要干脆炸飞这条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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