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损友都心虚。宁振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朱凌,但没办法。朱凌毕竟是他这只快要饿死的蛾子能见着唯一的光,就算撞破头也要往上偎。为了名、为了利,不得不啃朱凌剩下的那些资源、才能勉强住娱乐圈的边缘一点岌岌可危的地盘。
    幸好,演技确实是过关的,这些年演朋友演得还挺像。
    朱凌信任他,临走前还专程委以重托,拜托他在三个月内务必看紧他的“熊宝宝”。最重要的是,死盯一个叫“江小白”的小骚货,有什么问题随时汇报。
    结果,“江小白”算什么鬼哟?
    凌哥啊凌哥,野生的你死对头戚扬直接出现了!
    现实世界森森恶意袭来——您老还在小米加步枪、挖着战壕屯着粮准备打持久战呢,人家大规模杀伤性核武器直接怼你家门口了。
    可见着了这么八卦的剧情,宁振却并不急着汇报。
    怀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想等等看,看戚扬到底有没有本事把人真给勾过去。
    要真勾走了,不知道朱凌回来会是什么表情?
    有点想看。毕竟已经看腻了那个半吊子货色逆天狗运,被歌神在演唱会上唱了他的歌结果一下子小爆。继而参演电视剧、参加综艺,各种差差差被人骂骂骂的,热度飙升一路红上去。
    按照人品守恒原则,是不是也该被教一教做人了?
    ……
    口渴,去门口冰柜拿水。在前台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模特儿架子的男人:“……叫纪锴,很好认的,到底有没有?”
    宁振动作慢了下来,仔仔细细打量过去。
    说话的是个单眼皮的气质帅哥,辨识度超高,就连那一脸的别扭样都十分与众不同。宁振总认为自己亏就亏在长了一张叫人记不太住的帅脸,默默一个羡慕嫉妒恨。
    “有有!有!”客户经理赶紧迎上来,提醒还在犯晕的前台小妹,“不就那个人吗?黄昏时段跑步机活招牌那个!”
    “呀呀呀,”小妹眼睛一亮,“那位帅哥呀,他隔天五点到七点差不多都会来耶!先生办卡吗?我们店现在年卡正在打折,优惠力度……”
    “哦。他要是在你们家,我就不来了。”
    “?!”前台小妹同客户经理面面相觑。以前,都是别人看上了那个帅哥来办卡,只可惜帅哥已婚。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因为帅哥在这,就不想来了的。
    “我看这们家设施好像挺新的。”
    “……”
    “后面还有那么大的绿地,是高尔夫场么?s市别家倒是都没听说有高尔夫,如果说是冲着这个的话……”
    客户经理:“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绿地是旁边酒店的。高尔夫呵呵,咱店还真没有。”
    宁振差点笑出声来,因为他确实瞅见那位单眼皮帅哥生生忍下一口老血:“算了,没、没有也没关系。你们店整体条件……还算说得过去吧,反正也不贵,办张卡也没什么。”
    “……”刚才是谁说的不办来着?
    不止是长得别扭,人也别扭啊!
    ……
    客户经理恭恭敬敬呈上办卡单,单眼皮帅哥填了几个字,人开始僵,气压变低眼神凶残状。
    宁振循着他眼光往里一看,呵,纪锴正在矫正戚扬动作,各种扶手摸腿拍腰动作暧昧。全然没发现这边有人正气个半死,空气里到处弥散着的醋醋醋酸酸酸的气息。
    嗯。
    大明星戚扬、刚才沈潜口中的“总裁金主”、红耳钉公务员小狐妖、单身律师男等一伙人,其他觊觎者,这儿还多了个身份不明的单眼皮帅哥。
    朱凌这位前夫的人生,说不定比他之前没视镜上的那个扯淡无比、玛丽苏女主三婚头带四个小拖油瓶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被各种王爷皇帝抢来抢去的破电视剧还要狗血纷呈!
    ……看来都是源于生活的啊。
    十八线小路人摩拳擦掌、坐等大戏会如何进展。
    然而,随后几天却奇了怪了,固定的时间,纪锴再也没来过健身房。
    戚扬也没来,那个单眼皮帅哥也没再出现。
    不止如此,就连江小白那群人,也一个都不见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前台问不出所以然。
    就这样过了冷冷清清的大半个月,终于有一天守株待兔、逮到了那只江小白:“哎,你好啊?最近好久没见你了!”
    江小白根本不清楚他的谁,勉强笑了笑:“嗯啊。最近有点忙。”
    “说起来,之前经常看到你朋友的,怎么最近也没来了?就那个很帅的,叫纪锴是吧?我还想跟他请教怎么锻炼腹肌……”
    “锴哥他……出了点事。”
    “啊?”
    江小白脸色有些凝重:“但没关系,现在已经好多了,应该过一阵子就能回来了。”
    ……
    ……
    网上一直有个说法,人要是陷在一段难过的感情里走不出来,统共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时间不够长,要么新欢不够好。
    纪锴用苦逼的人生经验帮这句话再添加一个选项——要么,是没被车撞。
    真被撞上一下,那一瞬间粉身碎骨的剧痛简直是立马治愈各种脑残和不服。真的。
    ……
    醒来的时候,人半死躺在医院。
    整个人说好听点是像个钢铁侠、说难听点就活像只大粽子。连着好些天头晕、虚弱,只能抽血、输液、僵尸躺,任人宰割。
    万幸,话还能说得利索。
    也没缺胳膊少腿、高位截瘫什么的。只是全身断了好些根骨头,万幸没伤及内脏神经,医生说可以养好。
    即使如此,还是过了很长一段不能自理的人生。事实证明断的不是地方,完全起不来啊!这不?病床上头顶莫名其妙吊着个体操吊环一样的玩意儿,好不容易能动了,还得靠拽那玩意儿才能起勉强起床。
    “这莫非是想让老子勤加练习、冲击奥运?”
    车祸的原因,是雨天行驶在高速路上时,旁边的小轿车突然爆胎整个侧撞过来。
    至于在高速路上的原因,则公认是戚扬的锅——天天念叨着旁边c城刚开了个温泉水上乐园,非要扯着他和黎未都,说大伙儿来个两天一夜放松之旅嘛!
    结果,真·“放松”了。
    医生说了,卧床期一个月,出院后恢复至少还要再来三个月。
    纪锴算了算,这才刚开学两三个礼拜,病假请完一整个学期也刚好过完了,直接进入寒假,还能继续在家放轻松休养生息。
    啊,简直是咸鱼一样的躺尸人生。
    躺尸确实很轻松,但刚醒过来那几天也确实很不好过,纪锴庆幸自己命大、感恩救治及时有效是真的,可断骨、开过刀的地方总是三不五时这里痛那里痛,大半夜的屡屡疼醒的罪也还是要自己受的。
    其实,倒也可以继续上止疼药。
    但他怕那玩意儿有副作用,还一心想着好了以后继续龙精虎猛、彪悍过日子来着,可不愿意从此药物依赖变成一点风吹草动就不行了的娇花,所以宁愿挨着忍一忍。
    好在每一个疼醒的夜里,都有人彻夜不眠,陪着他转移注意力。
    “没事,我反正也睡不着。正好陪你说说话。”
    纪锴听黎未都妈妈说过,这人神经衰弱、安眠药依赖。因此也劝了很多次,说黎总你赶紧回家补个眠吧,真的不必天天在病房陪床跟老子玩“猫的报恩”,特别是不用玩“夜猫子的报恩”。
    你这样,真的会让老子很有压力!
    但没辙,黎总坚持“那个时候是你救了我”,这几天全程他那有点吓人的认真眼神,持续以关爱残障儿童的眼神盯过来,吓得纪锴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他是真不记得自己在车祸关头有“舍己为人、保护黎总”这么个行为。
    但所有人都说他有。
    “当时你俩不在后座吗?那车撞上来的时候,你一声大吼,一把就把我们未都给抱住啦!我的天你都不知道你当时那个果断啊、那个义无反顾啊。”
    戚扬在病床边,几乎每天要把那个剧情手舞足蹈演一遍:“就是这么抱的!这么这么样儿抱的!啧啧啧那叫一个舍不得,绝对是真爱!”
    纪锴浑身绷带躺着,无奈看他演。一般这个时候黎未都和卫轩都会别过头去,该削水果削水果,该整理床铺整理床铺,没眼看。
    四个人一辆车、一起出的车祸。
    那仨啥事都没有,好端端的。只他一个被撞成了傻逼,这什么狗运气。
    好像因为旁边车冲过来只撞了后座,所以前排戚扬跟卫轩只是擦伤,而黎未都又传说中被他整个护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当然最后只挂了他一个。
    其实那种危急关头,谁又有闲空想什么“舍己救人”啊!就算他真的抱住了黎总,肯定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算那一刻身边坐的是小妖精叶氤,他都有可能脑抽去地护一把。
    然而戚扬并不这么认为,最近每天在病房追着黎未都念叨:“人家锴哥都把你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了,你肯定要对锴哥下半辈子负责的呀。干脆以身相许吧未都!锴哥,你好心收了他?”
    纪锴:“……”
    黎未都:“我最多、最多以饭相许!”
    纪锴:“咦,那敢情好。原来还可以只拿优点、不拿缺点的?”
    黎总听到这话时那个心塞的表情,纪锴至今想到就想笑。
    但一笑,骨头又要疼。
    大半夜的一疼,黎未都就会搬个凳子,坐到他床边握住他的手。
    “我要是……也有你那种止疼的特异功能就好了。”
    幽深的夜,只有窗户投进的星辉。纪锴却不知道怎么的,能清楚看到黎未都垂眸时微微苦涩的笑意,还有他眼睛里的雾气闪动。
    那人伸出手来,蹭了蹭他的额头:“真的。你那么好,上天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舍得让你受这样的罪呢?”
    这些天,纪锴已经不止一次觉得,黎未都这个人其实挺靠谱的。
    而且特别、特别温柔。
    医院只管些危及生命的大伤,他脸上受伤那些细小的伤口,嘴唇破掉的地方,听说都是黎未都拿着小棉签一点点擦拭处理的。
    车祸发生后的很多事,其实现在想起都有些模糊。
    纪锴只记得自己躺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天又下着小雨,打在身上很惨很惨。
    耳边嘈杂,戚扬带着哭腔的声音透着些绝望:“未都,根本止不住血,怎么办啊?”
    “你用力按住,冷静点别嚷嚷!”
    “呜……呜呜……可是,这他妈高速路全堵了!咱们在这等救护车,多久才能到啊?到时候锴哥早就不行了,呜呜呜……”
    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噩梦。冰凉的雨水打下来,滚烫的血水流出身体。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冷好冷。
    “戚扬,真的,你给我闭嘴干活!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了空急,最多三十分钟能到,没事的。”
    黎未都的手,在纪锴的认知里,第一次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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