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却是不信,“妈别骗我了,博味楼的事对您而言,不过信手拈来,怎会让您愁苦如斯?您呀,除了在爹爹还有我们身上,可从来没露过怯呢。”难道是爹爹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别的女人?
    她手不由得一紧,心中替母生痛,“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妈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唉,原以为父亲看在母亲如此对他的份上,能够一心一意得跟母亲携手到老,没想到,还是……
    可这世上,只有烈女传,却没有烈男书呢……
    元春想到这里,自己也一天大似一天,在母亲膝下如珍如宝,慈爱非常,可一朝嫁出门去,便不知道那人是好是坏,未来是吉是凶,不禁也心中惶然,紧紧得握住了母亲温柔的手。到时候,也许也会有人这样劝她,如此一来,泪睫如莹,“妈,您要是难受,您就哭吧,我陪着您。”
    王桂枝不想自己倒把女儿给弄哭了,便抱住她哄着,“我不难受,虽然有些事是难,可不努力就放弃,也不是我的风格,你说对吧。这人呢,遇到什么事儿,哭一阵儿是可以,可不能沉浸在悲伤里面啊。咱们总得往前看不是?”
    上辈子有句话,思想决定行为,格局决定结局!
    她努力了这么多,贾政都来山西当二品布政司人,要死的人都让她救了回来,难道这天下就找不到一个好儿郎不成?她不信!
    既然门第之见世情如此,商户之子不行,她再找就是了,就是大海淘金,她也定要挖出那块金来!
    “嗯,妈一定能行的!”
    元春点点头,母亲就是这点好,不论多大的事,她自然是普通人,也会受伤痛苦,却不会总是一味得去抱怨,而是哭过之后,想办法重振旗鼓,简直就是书里的名士大丈夫所为!
    王桂枝跟元春说着幼学之事,幼儿园这个名字也被贾政说了,说怎么叫幼儿园如此古怪,不过几间房舍,有个院落,有几位小先生给孩子开蒙,如何能称得上一个园字呢?
    “因为那地是早就夯实过的,又有诸多能工巧匠,高梁大屋修筑得挺快,我们很快就能布置新屋了,我特别为你留了间大屋,把你喜欢的书籍画册笔具绣棚全摆下都绰绰有余。”
    元春也跟着开心起来,“我这幅牡丹图也快绣好了,到时候正好可以插到围屏上。”
    母女俩接着说了些屋中陈设,在弟妹们在幼学之时,她若愿意,也可请位先生教她所好,或可直接自行去小观楼(这幼学离博味楼十分近便),还把宝玉美玉圆圆三人身上发生的一些幼子天真漫烂之事说笑了一阵。
    王桂枝状似无意问着,“我的乖乖对自己的如意郎君,有没有什么要求呀?”这千里姻缘一线牵,还想求她情自愿!
    元春轻跺了下脚,“母亲,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思郎之心。”她还以为母亲是在拿自己因男子做了噩梦而取笑自己。
    “说说嘛,跟妈有什么不能说的~”王桂枝拿肩膀轻轻碰她的,朝着她眨着眼睛,眼里绝对是盛满了真诚。
    “好吧。”抵不过她眼里的真切,元春直接道,“听话,听我的话就行。”女子总归要嫁人的,以她的家世,父亲的地位,母亲对她的爱护,肯定不会给她挑给歪瓜劣枣的,别的不用管,只要他听她的话就行,那么不论从文从武,她都可以配合。
    ……
    王桂枝平白添了心事,她的闺女要求可不低啊,她明明看起来这么温柔宽和,怎么有河东狮吼的潜质?这要求可比她老子娘都高多啦……这下可怎么办……这问了,比不问还惨啊!
    鸣鼓击乐之后,满堂之中无不是山西的大小官员,让兵卒退下关上门,贾政也从主位中站起来,缓缓在其中转了一圈,才又走回到正中匾额之下,“我贾政,来到山西以后,不敢妄动一物,更不敢妄议一事,所因为何?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到了如今这地步,皇令限期已下,我也不得不跟大家打开了天窗说亮话!”他大声道。
    “山西亏空之巨,要三年之内填补完成,简直有如荒诞,可既然圣旨如此,就是不行,我们也得行!未曾到任之前,我就知道这行之难!山西之贪污受贿之辈,官官相庇,就算有不贪者,在这百弊丛生、假公济私的污水横流之中,如何可能明哲保身?最多清名,不过是敷衍了事,混天度日罢了。”
    “但是,从今日起,我贾政在山西的一日,你们就照着我的令去办,我交待的事,层层分派,级级考核,个个任务!我跟你们保证,钱可以照样赚,利我可以给你们分,但你们的事,都要给我往精里快,好里办!不然到了期限之日,山西的亏空填不满,我贾政若有事,就先一步弄死你们!”他硬声道,“之前山西巡抚的脑袋,可在菜市口留下不久呢!”为了贾家跟他的孩子们,不管有多难,他也要办成此事!
    “大人英明神武,我辈自当从之。”
    “大人但请吩咐!”
    “好,首先第一件事,清查人口,查清各地各县之地势地形面积。”贾政端坐在椅上,“别想着随便拿些东西来糊弄我,帮着那些富商乡绅隐瞒田地奴仆!此事办的好,你们的官帽就能继续戴,若是办的不好,我手底下多的是人。我受陛下非常之事,不得不行非常举措。圣旨在此,你们快去办吧!”
    双手托举起圣旨,吓得堂上官员们都跪了下来,“皇上万岁!”
    果然是,狐假虎威这样的事,干起来真是还是很爽的啊……
    贾政板着脸又恭敬收起,“你们放心,我还没有丧心病狂要行什么革新之大策,不过我既然为这一方主任,要是连点真实情况都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的。另外每县要选五处试验之地,不需要上等好田,旱地洼地贫地即可!我有海外奇种,你们各县按照这上面的耕种之法,每日记录试种,不得有误!”
    “是,下官听令。”
    大家都收到了一本写得极为详细的农耕册子,还有一本空白书册,上面早已经有格与字,有天气、长势、照管人、备注等字样,简直是事无巨细,所算无遗!
    “第二件事,以后不得随意滋惹扰民,变着法儿去跟百姓征税!我说你们哪位官爷缺银子开销了,直管来问我要,升斗小民能有几许?你们再怎么样也是堂堂官员,为了几两十钱,就闹得人家破人亡,我都替你们丢人!”
    贾政按着眉心,心中更为不耻,那阳泉知县简直了!人家农户不就是有个漂亮点的老婆吗?用得着就这样把人家的田地给污下,连家里的牛都没放过吗?可真是破门的知县啊!到底有辱斯文,在这朝堂之上,他就不细讲了。
    因为那人激愤,是冲到博味楼跳河靠得状,所以当场没有人不知道的,大家个个都低下了头,年尾的时候,布政司大人才给他们发了过年银子,人人有份。眼下被训,真是活该!
    那个何晓青,真是不知所谓!就真跟贾大人说的一样,简直给他们山西官员们丢人!十大名妓是他们看着选出来的,那样的美人都见过,算是见过市面了吧,就那么眼皮子浅,要去污辱一个农户的妻子?你说你倚官仗势,偷偷奸污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贪人家的田地耕牛!还不把一家人直接弄死,这不是让人一定要闹得鱼死网破吗?
    把事都捅到了布政司夫人那里,人家博味楼是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盯着,就算想偏帮一下自己人跟部下,都羞于开口!
    “下官们知罪,再不敢了。”
    贾政想到夫人知道的时候那瞪大的眼睛,让他都不敢看她,“阳泉知县何晓青,脱去官服,关入监牢,按律治罪。”
    不等何晓青颤抖着慢慢取下官帽,站在他身边的县令都不由自主离他远了两步,谁让他有个不孝子,他双目含泪跪下磕头,不敢申辨,但愿他经此一事,能长些记性,懂点事吧。呵,以后他这个父亲就是阶下之囚,他就是想张狂,也张狂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尽力了~希望能让大家感觉到官场角力……
    第114章 夏收
    阳泉新任知县鲍志成拱手相送出通达物流的阳泉管事, 回到屋里,看着堆放在地上的新米、油,粗布一匹细绸三丈, 诺大的火腿半支,贴着博味楼红封的酱菜一瓮, 四色干菜一扎等,贾大人果然信重, 他上旬如实呈报阳泉各种情况, 立夏刚过,这就如数送来贴补之物!
    “大人!这匹绸子摸着可真滑溜啊,过年的时候您把银子寄了大半给家里,这次可应该把这料子给我裁衣裳了吧~大人~”知县妻子见外客已走,忙走出来细看,拿着素手抚弄,看看这花色,一定是京城里的花样吧!
    鲍志成看着新娶回来的妻子喜笑颜开地, 想着只要这旬好好表现, 下旬仍会有布政司大人的赏赐之物, 便道, “好吧。”他由着上前来给他整衣领的妻子小意奉承, 再次叮嘱着, “千万不要私下接受他人财物,家中小儿奴仆都要好好约束,前车之鉴, 务必要小心啊!”
    “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光明正大的赏赐不要,要去偷偷摸摸受那些鸡鸣狗盗,我都明白,不会丢你这个山西阳泉县令的脸。”她拿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这正好是夏布,颜色这样鲜灵,她是做成上回见到布政司夫人身上穿的宽袖窄腰的好呢,还是像她的掌上明珠窄袖宽摆好呢?
    “嗯,我去转转,晚上回家吃饭。”鲍志成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交待妻子道,“博味楼的酱菜、干菜是买不到的,你可别送人,留下一些给家中老母送去。”
    “我的老爷,知道啦!您去巡边吧!”她当然知道了,博味楼的位置难订,价高物贵,那是跟在京城都名扬天下的真味馆同出一门,要不是布政司大人来山西做官,博味楼绝开不到这里来,他们这些官吏就更不可能尝到此等美味。
    且不论是配菜下饭,或是送粥炖汤,可都是开胃实惠的好东西,绝非以前就算是再辛苦,也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得好多了。
    没想到何晓青的儿子蠢笨到那般地步,连累家族的浑人,哼!她可不会那样教孩子,最好是能送到布政司夫人所设幼学之中学习,不说真能学到什么,就是能认识认识二公子跟三公子,就是万幸之事了。
    鲍志成来到试验田边,看着仍有不少农夫上前询问,轮班在此的小吏正拿着书册资料,一一解释着。
    “这就是地蛋,也被称为土芋,它耐寒耐旱,只要勤劳追肥,亩产可达上六百斤。”
    “主要是打好基肥,你要是想种,可年底再来,登记入册后凭印可以去领基肥三袋,过完年衙门一开印就可以来领幼苗,这是头年,等到你自己种熟了,就不需要从我们这里领苗,自行在地蛋青皮出芽之时,自行育苗……”
    一个老农看着田里的青叶随着一阵微风飘过,摇摇招招,心中喜爱,“官爷官爷,您说的这样仔细,老夫想此时就请些回去种!”
    “哎,不行的,你别看着好就想弄,这是官府的试验田,什么叫试验啊,就是具有不确定性,在我这块田能成功,不代表你马上挖回去也能成功。经过我们农学士的研究,头一回种要在比较寒冷的时候下种才能长得比较大。”
    那官吏挺着腰子说着,看着那些人看着他的佩服,他也不觉得说车辘轳话烦人了。最主要的是,试验田是哪几人的管的,到时候这田里的产出,就是哪几个人的!种子、培育方法,就连基肥都是公中给的,这简直是白添的收入。
    “嗳哟哟,官爷,说句不好听的,这庄稼只怕您还没有我们摸得多呢……”一位大娘听了良久,此时却开口着,不管怎么样,想弄回家去才是正理,什么基肥?能不能用到别的庄稼上面去?真要是冷的时候才能种?
    官吏摇头晃脑道,“你们摸得多,可绝没有我们研究的深!”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书册,“每天天气,大概温度,是否下雨,下雨有多少降水量,什么时候出得芽,什么时候上铺肥,什么时候浇水……我们可都是弄得一清二楚的,你们知道家里的稻子一天长多高吗?我们却知道这苗一天长几许!”
    这话一说,更让农者们心痒难耐,早有一些货郎商队的游唱,他们也听说了,他们的布政司大人为了改变山西产出不多的根本情况,付出重金,远从海外及深山野林,经过数年来与农博士甚至请出太医等研究,终于找出了几种适合山西多地的珍贵植物!
    什么地里蛋,是金蛋,一锄下去全家饭,春天种,夏天收,还可补种秋苞谷;山坡上盐碱地,哪里都有它身影,不挑天不挑水,懒汉也有过冬食……
    这些话他们一听就明白,再找到试验田里一看还真是,这试验田真不怎么样,田里随手挑个泥块干扑扑一搓就下灰,而且这些官员也好说话,随便你问,田里的作物只要你不拔不摘,随便你摸你看。
    大家谁不是打小种着地过来的,人家说的明白,东西也摆在眼前,他们怎么会不心动呢。
    而且头一年种,还送基肥,怎么算都不吃亏!
    “我家里三个儿子,保证能种得好,官爷您先把我的名字登上去吧!”
    “嘿,你这个老头子,你家里有坡地嘛,有旱田吗?官爷,还是登我家男人的名字,他正在家里开荒呢!”
    不料这官吏一听却板起了脸,“开荒?你开得哪里的荒,是不是砍树了?”
    那妇人被吓得直抖,“官爷,官爷,不是说鼓励我们开荒嘛,到时候耕种三年,就可以把荒地记下开荒者的名下!”
    “话是如此,可你们到底砍树了没有!”官吏苦口婆心对他们讲着,“我们布政司大人说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们动不动就把不止十年的树给砍了,开图着一时高兴,到时候豪雨一下,又要麻烦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官爷,官爷,那荒山野地哪里没有几颗树呢!”妇人央求着,她是讨便宜的,可不是来给家里惹祸的啊。
    官吏看她一眼,“所以说你们开荒也要先来问过我们,不然到时候人家随便一个人先拉着我们官府的人说你们开的荒是他开的,那山上又没刻着名字,你们不就白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吗?”
    老农听着点头,对啊,是这个理。
    “知道你们都想自己有田,可也不能随便东挖一块西烧一亩吧,你们真打好主意愿意开荒,就来衙门找到丈量官,他们会领着你们去,当时就把你们的名字录在上面,一年验看,不需一文一厘,当然,三年后还是要按田交税的。”
    “是是是,这是应当的。”
    妇人脸色灰败,“那,那如今可如何是好啊!”她绷不住就要大哭。
    “你现在就赶紧去找丈量官,让他看看如何补救。”
    “是,我马上就去,”妇人连滚带爬得跑了去。
    那老农有点担心得问着,“会不会处罚的很重啊?”当官的不收钱,这怎么可能呢?
    “会罚种树吧,最少也是十倍之砍伐之树。”官吏心中还是有些羡慕的,他们丈量官此时辛苦,可三年之后,这些荒地所收的赋税,有半成是他们的!要是山西本人就更占便宜了,只要职位不变就可以一直收。
    但谁不想着往上爬呢,要知道县令如今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听布政司大人话的,就每旬另有各项用度滋补,比什么油水都来的体面安逸,年终的时候,根据当年本县缴上来的粮与税,与往年周边的横竖上对比之后,要是考评好,也能分个半成呢!
    而一层层上去的官老爷们,都可分得半成,八厘等,别看好像听起来少,可想想今年山西只要风调雨顺的话,那可真是不少呢!他不过是个候选官儿,真希望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脑子抽了犯浑,像何晓青那个死孩子何汉生一样,让他们如今的县令捡了个大便宜。
    “胡大人,刘大人,你们可不能看着那个贾政在山西兴风做浪啊!这山西官场,都快变成他的一言堂了!他连个巡抚都不是,可却敢明着将国家利益分给那些当官的!他这是以权谋私啊!”许铭恩压着嗓子,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胡定兴看了一眼刘彬,对上眼的同时,都决定以后再不与这许铭恩来往,蠢材蠢材!
    “噢,那你可以上折子参他嘛。”
    许铭恩在那里仍然狂言不休,刘彬看着自己脚上穿的五蝠青头靴,淡淡矜持着道。
    “我……”许铭恩顿时有如被迎头重击了一番,他因违反了贾政不得拢民,私加收税,已经被当场革职,没有官服官印,他怎么上折子?他的岳父唐昌平在京中当官,可他却不敢说,要是让他知道了……
    许铭恩全身一寒。
    胡定兴不是看着唐昌平的面子上,也早把这小子给撵了出去,自然要有香火情,可要比背景靠山,谁能跟布政司大人挺腰子,人家祖上开国元勋,累积百年,如今又受到皇上的重用,要比姻亲,人家太太的哥哥可是王子腾!京城节度使!还兼管着九门呢!
    而且贾大人真是十分识趣,也懂理体恤下臣,虽然皇令下来了,让他三年之内完成任务,可却没逼着大家去虐待士族、暴征百姓,虽然问的多查的细有些个暗门子见不得光的收入确实没了,可人家会贴补啊!看看刘大人脚上的鞋子,没有好绣娘上月的功夫能行?如今他的松花编丝金腰带跟上边束着的槟榔袋,里面的槟榔可都是极好的上品,这些个零零种种,就是真花钱,那也绝不是个少数!
    另有业绩上佳的积累下来的分成,贾大人谋划宏大,人人得益,谁想去捅贾大人的老虎屁股,不就是跟山西所有的官员们过不去吗?
    再说皇上交待下来的事,谁敢不干,他们山西上下,若真能三年之内填补上以往官员们欠下的亏空,那可是千载难逢啊,在山西的吏治记录上,也会留下他们的美名。
    再说等到亏空填补上去之后,那分成不也可以略略增加一些了嘛,不知道今年,能分到多少银子呢?
    胡定兴端起茶碗并不饮,表示送客之意,可惜许铭恩根本不在意,也或者是他也顾不得颜面了,谁能想到贾政沉默大半年,一言即出,就真敢说免就免官,他可是朝廷堂堂四品官员!
    还有这些个山西官员,就真的以贾政马首是瞻!本来商量好的排挤之策都成了耳旁风,原本他想的办法立马一文不值,从府台而下,都言听计从了。那些个有名的晋商,各个都跟在贾政后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说一句要修山西学院,就移山填海一般,不出半年的功夫,在白山拔地而起,引得世人注目。说什么要修路,要筑水库,积水立坝防止旱涝,以前他求他们干都不干的安邦之事,这些人跟见阎王似的,个个上赶着去承办。
    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许铭恩八岁入学,十二岁就考中秀才,二十二岁荣得龙榜,可到了四十五岁,经过夫人娘家,岳山大人力助,几乎倾家荡产,才来到山西当一任知府,没等他站稳脚跟,山西巨空被查,山西巡抚等一干官员全部落马,他送的那些打点银子都打了水漂!
    可贾政,他,他不就是有着祖宗的恩德,夫族富贵!他是不缺钱,他的夫人是王夫人,开个博味楼,一道菜可以要二十两!他要领个人去博味楼吃饭,还得提前预定!还不一定能定得上!凭什么!上天不公!
    刘彬看着许铭恩眼中疯狂,轻轻摇头,下巴微抬,就被屋中随仆拉了出去,“许大人,我们家大人还有公务要处理,您下回再来吧。”
    “给他二十两银子,别让人家空手而回嘛。”胡定兴喝着茶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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