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迫做一件事,只觉度日如年,学着太夫人喝茶提神,饶是如此,成靖宁仍然精神不济,靠在炕床的墙壁上,抱着抱枕发呆,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成靖宁被成安宁摇醒。“到子时了,我们去放烟花。”
    成靖宁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下炕穿上鞋和成安宁一起去院子那边。景斓堂前的空地上摆满了烟花爆竹,子时的钟声敲响,作为一家之主的成启铭点燃引线,鞭炮在庭院中炸开,发出噼啪的震天响声。女孩子们害怕,捂着耳朵躲在各自的母亲怀里。
    这时其他地方的鞭炮声相继传来,大地也开始震动,过去的一年在鞭炮的响声中远去。鞭炮只是开场,后边的烟花则有几个后辈来点燃,成振清只点了一支,炫目的火花直冲天际,绽开之后照亮侯府的一方天地。烟火窣窣窜到空中,绚烂的火花引来小孩子的欢呼声。今年阖府团聚,府上准备了几百两银子的烟花,足足放了半个时辰才完。
    闹了大半夜,回到房里之后成靖宁倒头就睡,突然觉得这个年过得怪没意思的,坐在一起装模作样的假笑,维持表面的平静,热闹的烟花下面,是心思各异的三房人。不过想那么多做什么?眼下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初一清晨早早的就起了,换上新衣给府里的长辈拜年,一圈下来成靖宁得了不少压岁钱。再之后就是祭拜祖先,女眷也能进去,跟在男人身后跪拜。开国至老侯爷时期,永宁侯府上子嗣不丰,曾经有三代是单传,只有一代有两兄弟,因此牌位并不多。不过这一代子嗣丰茂,光男丁就有十个,聚在一起祭祖,排场就显得非常壮观。祭拜完祖先之后才辰初,成振清和有诰命的沈老夫人及顾子衿得进宫朝拜太后皇后,成靖宁则由甄妈妈守着,和府中姐妹一起用早点。
    包了芝麻豆沙馅儿的汤圆,个个都由婴儿拳头那么大。最后吃到铜钱的是四姑娘成安宁,意味着今年一年她都能交到好运,引得其他姐妹羡慕不已。
    忙完诸多事物之后回到琼华院已接近午时,成靖宁累得瘫倒在床上。眯眼闭目养神时,隐隐听到猫叫的声音,若隐若现,凄惨不已。成靖宁想起上一世养的那只美短来,可爱又傲娇,十分黏她。
    第18章 黑猫
    想到上一世那只无人照看的美短,成靖宁起身穿上鞋,顺着声音开始找猫。花月见她四处张望,上前问道:“姑娘,你找什么呢?”
    成靖宁问道:“你听到猫叫的声音了吗?”在屋内转了一圈,没任何发现,准备到外面看看。
    花月放下杯盏,奇怪道:“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我刚才听到猫叫的声音了,你把水袖她们叫来一起找。” 不可能是她的错觉,一定有猫在附近。
    “姑娘,外面天气冷,你在屋里歇着,奴婢和水袖她们出去找吧。”花月劝道。成靖宁身体不好,昨夜熬到午夜,后半夜鞭炮声不绝于耳便没睡好,早晨醒来精神就不太好,说话有浓浓的鼻音,如果再冻着了,老夫人就会唯她们几个是问。
    在花月的劝说下成靖宁不再坚持,回床上躺着。但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小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想小睡一会儿是不行了,索性披了件大氅到外间书房里等着。
    猫的叫声一直萦绕在成靖宁脑海中,整整一个时辰都是如此。将琼华院上下找遍之后一无所获,水袖四人只得回去复命。
    看到空手而归的四人,成靖宁问道:“没找到?”
    花月只得如实说道:“没有,整个琼华院都找遍了,别说猫,连猫毛也没有。”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了。”成靖宁握着掐丝珐琅暖手炉,小猫的声音很近,好似就在附近,“我住的小院找过了吗?”
    “奴婢几个最先找这里,没找到猫才到外面找的。姑娘,奴婢几个真的没有听到猫叫,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花月奇怪道,大过年的,外面的雪积了一寸来后,猫又怕冷,这会儿只会躲在温暖的地方睡大觉。
    成靖宁奇怪不已,问云萍几个小丫头道:“你们都没听到?”
    四人齐齐摇头,成靖宁尤不相信,自言自语地道:“我明明听到了。”说着离开书房自己去找。
    小猫的声音很近,时而温柔,时而尖利,听着诡异又觉揪心。成靖宁在小院的花坛边停下,刨开密密麻麻的枝干,看到躲在最角落里的小黑猫,约莫只有一个月大,小小的,瘦得很,整个身上非常脏,因受到惊吓缩成一团,惊恐的扯着嗓子嚎叫。
    成靖宁小心翼翼地将猫抱在怀中,跳下花坛后对八个丫鬟说:“你们看,我就说有猫吧。”
    花月四个大丫头面面相觑,她们刚才在花坛旁边找了好几遍,里里外外都翻过,着实没有猫,看到成靖宁抱了猫出来,均低下头来认错,“是奴婢几个不小心。”
    成靖宁不继续纠结找猫的事,吩咐她们四人说:“花月,你去外院找沈管事,看能不能找到羊奶。水袖,去取些热水来,我给小猫洗澡。碧波和墨竹,你们两个准备干净的毛毯和手炉,手炉要大一点。”
    小猫十分弱小,被成靖宁抱在怀里之后叫得更大声,四个丫头都被吓着了。尤其它一绿一黄的阴阳眼,看上去更渗人。花月犹豫不前,想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姑娘,黑猫不吉利,奴婢看这猫来得诡异,还是别养了。”
    成靖宁喜欢得很,满不在乎地说:“哪有那么惊悚?只有我听到这猫的叫声,说明我和它有缘。民间有说法,说黑猫镇宅,不会不吉利的。我听说自己找上门的猫不容易养活,你丢几枚铜钱到府外,就当是买回来的。它饿了,你快去找沈管事。”
    小猫在成靖宁怀里瑟瑟发抖,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在喜气洋洋的大年初一,听得人直冒冷气。成靖宁抱着小猫安抚一阵,小猫熟悉了她的气息之后,叫声弱了下来。
    水袖端了一盆热水来,还带来洗澡用的香胰子。小猫怕水,扒着成靖宁的手臂不放,成靖宁只得对这它说:“洗了澡你才会舒服些,别怕,很快就好,等会儿给你喝羊奶。”
    小猫似听懂了成靖宁的话,变得安分乖巧。成靖宁有洗猫的经验,很快将脏兮兮的小猫洗干净,抱着它坐在火盆前给它擦身体。成靖宁动作很轻,室内又暖烘烘的,小猫很快发出了舒适的咕噜声。
    换了一条干净毛毯,把掐丝珐琅手炉和小猫一起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猫头来。花月正好端了一碗羊奶回来,成靖宁拿着瓷勺舀了半勺送到它嘴边。小猫饿急了,三两下就把勺子里的羊奶舔了个干净。没多会儿,小猫喝掉了小半碗羊奶。
    “剩下的用冰镇着,等它饿了再加热了送来。”黑猫的求生欲比她想象中的强,喂起来毫不费力。
    小猫喝了羊奶之后眯了眼开始睡觉,可怜巴巴的很招人。刚抱回来时惨不忍睹,洗干净之后看起来顺眼多了。不过花月仍觉不妥:“姑娘,不是不让您养猫,只是这猫来的蹊跷。而且奴婢听说猫上门不吉利,向来有‘猫衰犬富’之说,不如姑娘送给别人养。如果您真喜欢猫,到时候再抱一只名种猫就是了。”
    对这些没有根据的说辞,成靖宁向来是不信的:“哪有那么夸张,只是一只猫而已,能坏什么事?说不定它是我的福星呢,祖母和母亲那里我去说。”她算得上半个猫奴,当时对各种花色的猫有一定了解,黑猫看上去诡异渗人,野性难训,其实黑猫是最温驯最聪明最贴心的,而且上一世那么多自动送上门的猫,那些收养它们的人也没见得因此穷困潦倒了。花月对成靖宁没办法,只好闭嘴。
    下午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雪,这会儿瞌睡虫上来,成靖宁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梦里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情景,一会儿她站在高处被人指责,一会儿泡在水里无法呼吸,场景转换,她又在寺庙里,跪在佛前痛哭流涕。接着又是高高的宫墙,四处都是炫目的红色,有长长的队伍,有宝马香车,背后是身着锦衣华服送别的人,然后是广阔无垠的草原,年迈的老人,健壮的青年人,还有混乱的毡包,以及漫天的大火、四处逃散的侍女,和拿着弯刀杀人的士兵。
    最后,一把刀朝她劈来,这时成靖宁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皆被汗水打湿,回想起梦中闪现的画面,仍然心有余悸。抬头看向临窗的大炕,只见炕上的小猫,正睁大一双鸳鸯眼看她,“喵”的叫了一声,余音拖得长长的,直击人心魄。
    她不敢再看猫的眼睛,用力甩了甩脑袋,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稍稍清醒之后再看那只猫,它正在毛毯里睡得香甜,哪里还是刚才精神奕奕的样子?难道刚才是她的幻觉?成靖宁下床穿上鞋,也不叫花月她们进来伺候,自己换上衣裳到卧室外的书房,坐在书桌前,拿起工笔开始描绘梦里出现的那些模糊的画面。
    画了五幅画,并不写实,她望着画发呆,无法将它们之间联系起来。大年初一就做这些梦,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成靖宁秉承想不通就搁置一旁的做法,将五幅画叠好了放在盒子里藏在最角落的抽屉。
    初二顾子衿要回娘家,原本打算带成靖宁一起去顾府拜访父母兄弟等长辈,无奈成靖宁刚入夜就发起烧来。顾子衿担心女儿,本想取消回娘家的打算,被沈老夫人及时劝阻:“你十年都没回娘家过年,顾家二老很是想念。明天让振清陪你回去,靖宁这里有我看着,实在不放心,早些回来就是。”
    成靖宁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瘦消的脸被烧得通红,见顾子衿如此,也劝道:“娘,明天你去看外祖父他们吧,我这里有人照顾,您和爹别担心。”
    顾子衿还欲再说,被成振清劝住,犹豫片刻才点头。
    黄昏时分,大夫被请进侯府。诊治过后,大夫开了一治伤寒的药,又让贴身伺候成靖宁的几个丫鬟用帕子沁冰水给成靖宁冷敷降温,如此折腾了大半夜才勉强好了一些。半夜成靖宁又犯病,浑身滚烫无法安睡,辗转反侧不得安生,半夜醒来,就见白日里捡的那只黑猫正蹲在她的身上,睁大一双鸳鸯眼看着她。
    黑夜中的猫眼睛闪着黄绿两色的光芒,如盛夏坟场升起的鬼火,饶是成靖宁见多识广,也被它吓得不清。“喵……”这次猫叫了,却没有声音。
    成靖宁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它,小猫毛绒绒的,被清洗过后十分柔顺,还有香胰子的味道。小猫很温顺,主动蹭她的手指,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气息打在手指上,温温热热的,很有生气。原来一切只是她心里的恐惧,哪有什么神仙鬼怪?她把小猫抱进被窝,揽着一起睡了。
    第19章 大师
    初二清早,顾子衿和成振清已准备好去顾府,出门之前再到小院儿来看成靖宁,仍发着烧,但比昨夜清醒了许多。成靖宁把药一口喝完,说:“爹,娘,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在沈老夫人的再三催促下,顾子衿和成振清才出门。用过白粥和清淡的小菜后,成靖宁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小猫正精神抖擞的在炕几上咕噜咕噜地喝羊奶,沈老夫人忍不住皱眉问道:“哪来的猫?”
    成靖宁目光落到黑猫身上:“昨天在花坛里发现的,祖母,您看它可爱吧?”小猫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冲她温柔的“喵”了一声,“祖母,我想养着它,你看它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丢了多可惜。”
    “黑咕隆咚的,哪里好看?”沈老夫人扯扯嘴角,这得多喜欢才能闭着眼夸?她没养过猫狗,看不出这只黑猫有何可爱之处。在她看来,要养就养一只名种猫,这猫不止土,还黑乎乎的一团,比烧饭用的炭还黑上几分。
    小猫觉察到沈老夫人的嫌弃,踩着不稳的步伐,颤巍巍地走到沈老夫人身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她的手,一黄一绿的眼睛里有闪闪的泪光,模样好不可怜。不过是只畜生而已,养着就费一些口粮而已,动了恻隐之心的沈老夫人对成靖宁说:“喜欢就养着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成靖宁喜上眉梢,下床穿上棉鞋就冲到沈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感谢道:“多谢祖母。”
    花月见着成靖宁这幅欢喜的样子,只得把嗓子眼里的话咽回肚子里去。那只黑猫着实太诡异,下午那会儿,她们四个都没听到猫叫,也仔细找过花坛那边,的确没有猫,怎么只有六姑娘发现了?而且六姑娘这病也来的奇怪,离落水那日已有三天,不可能隔了这么些天再发病。
    小猫知道自己被留下,感激地去蹭沈老夫人的手,又露出柔软的肚子来示好,在炕上不停地打滚。沈老夫人觉得有趣,摸着猫肚子上柔软的绒毛:“这猫看起来很有灵性,以后好好养着。想好叫什么名字了没?”
    成靖宁轻轻地揉着小猫的肚皮,说:“它那么可爱,就叫可可吧。祖母,您觉得怎样?”
    沈老夫人险些喷出一口水来,可可,还没听过这么童趣的名字。看成靖宁高兴成这样,也不扫她的兴,点头道:“就叫可可。”
    搞定小猫的事,成靖宁松了口气,吩咐花月继续找羊奶喂可可。白天里有四个大丫鬟轮流用烧刀子沁了巾子给成靖宁擦身子,如意这般她的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喝了药之后仍是昏睡,一连三日皆是如此,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请大夫来看过几次,大夫也觉得奇怪,除了普通高热和风寒,再也诊不出别的症状。
    花月看了看正在喝羊奶的可可,忍不住对沈老夫人说:“老夫人,这么些天了姑娘还不见好,会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缘故?”
    若是平日里花月说这话,定会挨一顿批评,现在沈老夫人听了忍不住沉思起来。顾子衿坐在床头,不安地握着成靖宁烧得发红的手,说起在崖州的往事来:“去年八月在崖州时,来了一批杀手,振清都解决掉了,为了不惊动村里人,我们就地将人埋了。那日我被吓着了,一直昏迷不醒,振清也受了重伤,只有靖宁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到一屋子死人。之后她还在屋里给我们做饭煎药,又在柴房帮着挖坑埋尸,收拾残局。之后她噩梦不断,本来身子就不好,那之后更是瘦得不成样子。会不会是那些怨灵缠上靖宁了……”
    沈老夫人闻言皱紧眉头,沉声问成振清:“还有这回事?”
    成振清无奈的点头,沈老夫人登时气得不行,高声问道:“你怎么让一个孩子帮着做这些?不说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见到一屋子死人有多害怕,更何况还是靖宁,她才多大?你也忍心?”
    成振清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喏喏的认错。沈老夫人忍不住叹气:“算了,还是请大觉寺的高僧来做法事驱邪吧,等靖宁好了以后,再到大觉寺去拜拜菩萨,求一个平安符回来。”
    花月本想说猫的事,听到世子和夫人说起在崖州的经历,瞬间闭了嘴。一屋子死人,阴气该有多重?再看那只猫,已经吃饱喝足在自己的窝里睡着了,温驯可爱,看不出半点不妥来。
    沈老夫人在京城人缘颇广,她信佛,自从成振清被福乐郡主暗害未成之后就开始了,一直是大觉寺的信徒,二十多年来舍了不少香油钱,主持了然大师也卖她几分面子。找到成靖宁病倒的原因,沈老夫人当日下午就套了车去京郊的大觉寺。
    了然大师听过沈老夫人的话之后,二话不说跟着去了侯府。刚踏进琼华院的大门便觉奇怪,看到成靖宁的面相之后当即惊讶不已,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躺在床上瘦得不成样子的成靖宁,精魂依旧强健有力,无奈被一团浑浊的黑气包围。而她的魂魄,却不属于这具瘦弱的躯体,融合得不甚好,以至于这些年来灾病不断。
    了然大师为成靖宁奇特的命数惊叹不已,一时之间忘记说话,沈老夫人见此,以为成靖宁已无可救药,但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开口问道:“大师,靖宁的病如何?很严重吗?”
    的确很严重,了然大师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六姑娘还有救,老夫人和少夫人不必担心。”
    沈老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小声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了然大师问了成靖宁的名讳和生辰八字,顾子衿一五一十的说了。他又细看成靖宁的面相,对不上顾子衿说的那些,但顾子衿说的那些的确没有问题。不过上天让她来到这里,他也不视之为妖魔鬼怪,心道一切顺其自然。为了不泄露天机,了然大师没有再说,施法给成靖宁驱邪定气改相。
    “这是供奉在佛祖跟前的貔貅,开过光,能镇宅驱邪,今日送给六姑娘,日后定要时时带着,千万不能丢了。”半个时辰后法事结束,了然大师从袈·裟里拿出一个翡翠貔貅来递给顾子衿,顾子衿连忙推辞:“供奉在佛前的宝物,靖宁怎么能要?多谢大师美意。”
    “从六姑娘的面相看,是命途多舛、非长寿之人,而六姑娘的生辰八字却是极好的,她这名字也改得极好。但两者不相匹配,世间罕见,需一件法器调和,这件翡翠貔貅挂坠,是能帮到她的宝物。如若不然,六姑娘只怕会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坏事。”了然大师双手合十,看着静静躺着的成靖宁说道。
    面相和八字命格不相匹配?沈老夫人婆媳二人惊讶不已。还欲再问,了然大师已亲手将貔貅挂坠挂在成靖宁的脖子上,“宝物若运用不得当,也只是一块石头,赠给有缘有用之人,才能显现其价值,六姑娘和它有缘,送给六姑娘也无妨,老夫人和夫人不必再推辞。”
    “那靖宁?”沈老夫人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了然大师咬破手指,在成靖宁眉心处点了点,说:“命理的事,还是少说为妙。一切顺其天意。六姑娘日后定会否极泰来,一生顺遂。”他的目光看向那只正瞪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小黑猫,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这只猫和六姑娘有缘,一定要好生照看。”又扭头看着成靖宁,双手合十喃喃道:“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最后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沈老夫人以为是大师给成靖宁的叮嘱,忙不迭的点头,并表示一定会说给成靖宁听。送走了然大师之后,成靖宁的烧退了下去,到晚上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仍然发着低烧。原本喜气洋洋的新年,因为成靖宁的病少了几分团圆的喜悦。
    琼华院这边一直有亲朋好友上门,成靖宁因为病着就没去见客,窝在自己的小院养病,一直到元宵,她的烧才彻底退下。病过一场之后,整个人瘦得近乎虚脱。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成靖宁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自己养得壮壮的。
    开了春之后,京城的天日渐暖和,太阳露脸的日子越来越多,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湿漉漉的。庭院中的琼花树开始发芽,熬过水土不服和一场半个月的风寒,成靖宁终于能吃一顿安生饭,一边嫌弃这具身体太虚弱,一边怀念着上一世那幅结实的身板来,想着要重塑健康体魄,因此多吃了一碗饭。
    为了拥有一个好身体,成靖宁开始制定健身计划。每天跳一套健身操,跳百索五百次,每天加五十个,到两千之时便不再增加,踢毽子三十个,每天加五个,到两百之时也不再增加。经为了锻炼身体,她坚持做过一套简单的健身操,上一世亲身实践过,效果很好,这一世等院子里的花木全都抽芽,换上春衫就能开始了。
    顾子衿听了成靖宁的计划,皱紧了眉头,踢毽子还好,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着实不是一个淑女所为。“靖宁,京城不是崖州,你可以和那些小姑娘一起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养身体法子多得是,着实没必要这般。”
    第20章 琼华
    顾子衿是典型的古代淑女,认为蹦蹦跳跳有伤大雅。不过成靖宁坚持着,认真说道:“娘,你看我小时候像个病猫,不也是跟着爹练了两套拳法,每天在房前屋后跑上几圈,五岁之后就很少生病,可见那么做也是有效的。我每天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做,身边也都是自己人,谁会出去乱说?而且这是最有效的法子,您也想我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对吧?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尝试半年,没有效的话我就放弃,您看如何?”
    顾子衿十分为难,看向沈老夫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求助。婆媳两个之间的无声交流被成靖宁看在眼中,家里沈老夫人是最权威的长辈,她若点头便没问题,于是到沈老夫人身边,抱着老人的胳膊祈求道:“祖母我真的不骗您,您看二哥虽然也是寒窗苦读,可也没落下拳脚功夫,身体一直很好,可见练拳脚活动筋骨对身体很好。我只是在小院里踢毽子跳百索,谁会闯进来指指点点?每天做一点,日积月累总会好起来。好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去做想做的事。祖母,您就答应孙女吧。”
    见沈老夫人还在犹豫,成靖宁又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想法了,费了一番口舌之后,才让老人家点头:“好吧,就在你的小院里炼,以半年为期,没有效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用我的法子养身体。”
    成靖宁抱着沈老夫人的胳膊:“多谢祖母!”
    成靖宁关起门来养身体,她要的百索和毽子沈老夫人挑好了送来,并表示对她的计划拭目以待。之后她便开始在早午晚三个时辰点,开始锻炼身体。由于她体弱多病,回京城之后不是病就是躺,因此沈老夫人和顾子衿甚少带她出门走动,令国公府和顾家还未上门拜访。就是琼华院的大门也甚少出去,像府上的赏花宴等京城女眷聚集的场合便没出现。荀太夫人本欲让成靖宁上府里的闺学,听闻她身子不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不让她去景斓堂请安。
    可可瘫倒在房檐下的木椅上,百无聊赖的摇着尾巴,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成靖宁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成靖宁做完一套操,用巾子擦了脸上的汗水,在可可身边坐了下来,抚着它柔软的皮毛。
    羊奶养着,鱼干供着,还有一堆调养身体的零食,两个月下来可可大了一圈,全然不是刚捡回来来时的瘦弱模样。可可除了刚来时的讨好之外,安定下之后就疏远成靖宁,更愿意对着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撒娇,从来不给她好脸色。不过它仍然愿意跟在成靖宁身边,瞪大眼睛看她做事。
    “可可,好无聊,想不想出去走一走?”成靖宁自由惯了,身体稍好一些之后,开始惦念起外面的世界来。
    可可很不给面子,闭上眼睛小憩,只有一只尾巴不耐烦的扫来扫去。连猫也不理她,成靖宁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突然看到花坛里的小秧苗,成靖宁飞快的跑了过去。半月前种下的辣椒种子发芽了,等到夏天就能结果。
    这一世辣椒从南方传入大祁朝,京城还很少,虽然是稀罕香料,敢于入菜的人家还是很少,京城的饮食,仍以清淡为主。如果能推广这个的话,说不定能大赚一笔。沈老夫人名下有一间酒楼,在京城里是中等水平,生意算不上兴隆,但每年都由盈余,她可以从沈老夫人那里下手。
    看到成靖宁莫名的兴奋,可可好奇的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跳上花坛,只看到一簇小小的秧苗,嫩生生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喵~”可可冲着成靖宁叫了一声。
    成靖宁把可可抱在怀中,说:“如果成功的话,家里的金库会暴涨的。”她越想越兴奋,在可可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赚钱是她两辈子最大的兴趣。可可抛给她一个嫌弃的白眼,挣扎着要下地。“小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对我的?”猫果然是高冷的动物,不吃她这一套。
    刚换好衣裳,花月来禀告说四姑娘成安宁来了。“请她进来。”成靖宁理好蓬乱的头发,到左梢间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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