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但徐远桐比谁都明白她突然这么用功念书的原因。
    他就坐在教室里陪她自习,看她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湿润柔软的唇瓣偶尔还咬着笔杆子,裹紧了外套之后脸颊微微的红,非常惹人怜爱。
    徐远桐喉结滚动,在温黄的灯光下,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际:“亲一下?”
    “不亲。”
    奚温宁急忙捂住嘴,“学校里怎么可以这样,而且我好不容易有点思路了,你一亲我又要从头理解。”
    有些题哪怕有人反复解析,都要靠自己领会才行,这就像是老师上课讲题的时候,大家的理解程度总有不同。
    徐远桐悻悻,只好在旁继续看一本关于黑洞与引力弯曲的书。
    她悄悄地挪去目光看他。
    这个少年以后长大了,大概也会这样永远的理性,永远的让人着迷。
    做事可靠又思路清晰,是她超级喜欢的地方。
    被她勾人的视线看得浑身冒火,徐远桐忍不住开口:“费曼认为,物理问题就像是人生不可或缺的make love,你觉得呢?”
    “……”
    我觉得你又在耍流氓。
    “对我来说,人生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三样,美食、美人和猫。”奚温宁一脸骄傲,指着他就说:“你是美人。”
    徐远桐发现她转移话题的方式越来越自然,正要夸几句,却听见她飞快地又说了一声:“……我觉得等大学就可以去考驾照了,现在你就看看黄漫吧。”
    他莞尔,还勾了勾唇:“看什么黄漫,就我的想象力,看你就够了。”
    啧,反正迟早要被这小戏精折腾死。
    教室外面,教历史的那位女老师从办公室出来路过,看到一块黑板满满当当地写着物理习题,心下错愕。
    又看了看坐在位子上离的很近正在说话的两人,忍不住进来插话:“哎呦,没想到徐远桐你也是个暖男啊!”
    两人同时惊了惊,奚温宁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让学神亲!
    女老师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和善:“教学妹做题是好事,但现在很晚了,你们再不回家不安全,搞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啊。”
    奚温宁在长辈面前脸皮薄,登时闹了个小红苹果。
    徐远桐还是惯然的表情,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张老师,马上就走。”
    张老师点点头,笑到捂着嘴走开了。
    毕竟学生时代是每个人成长经历中的一块秘宝,如果师生之间能像这样的融洽,才是最美好的相处方式。
    趁着没人,奚温宁迅速侧过头,飞快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嘴上的余温犹在,徐远桐挑了挑眉:“奚温宁,谁准你亲我的?”
    “我呀,你不可以亲我,但我可以随时随地亲你,这是我的权利,知道吗?”
    “可怕哦,你怎么会有这种权利?”
    “对呀,假如你和我一样可爱的话。”
    徐远桐沉默,对着她总是一脸又无奈又欢喜。
    “……可以吧,老哥稳。”
    ——
    比起沉闷又紧张的高三,不用争分夺秒的高一新生们都要活跃新鲜的多。
    作为刚进学校就备受全校瞩目的后辈,薛虚怀顺利加入学生会,又在多个社团混得风生水起。
    不知不觉,郁柚发现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身边有女孩子议论他。
    “盘靓、条顺、学习棒,手美、腿长、又阳光……怕不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学姐!”
    “对啊,而且阿虚真的超nice!我每次社团遇到他,他还会给我们打招呼啊!‘学姐好’什么的迷死我了!!”
    “就是就是呀,年下从头到脚都充满苏点,他和学神是完全不同的苏,反正就是看着特别苏!”
    郁柚对这种评价不置可否。
    总觉得这个阿虚学弟看着甜甜的,却一点也没有老实温驯的样子。
    这晚放学后,郁柚难得打算早点回家,要赶着看一个音乐会的直播。
    从公交车下来,她不经意地侧目,一时心下诧异。
    就见远处的天色昏黄,飘飘荡荡着几抹霞云,时不时还刮着风,薛虚怀和一群不认识的外校学生在聊天,脸上神情有一丝清清浅浅的邪气,看得出交际手腕一流。
    几个女生看着他,有脸红的,也有眨眼咬唇的,一个个心不在焉,显然心思都不在对话上面。
    薛虚怀正和老同学说着话,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忽然对上。
    郁柚笑了笑,对那群人也没多看就走了。
    没想到薛虚怀和朋友说了什么,直接挥手道别了,他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车站的站牌,随口就问:“学姐坐几路回家的?哦,218是吧。”
    “嗯,是啊。”
    “学姐,我上次说见过你的,记得吗?”
    郁柚唇角微勾:“哪里见过,梦里见过吧?”
    薛虚怀一双狡黠的眸子里都是笑意,熠熠闪烁:“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一家名牌店门口,一动不动。”
    郁柚终于有点反应。
    那天,薛虚怀骑着他的山地车去十五中报道。
    快到学校附近,远远地见到一个腰细腿美的女生,把校服都穿出几分模特似得美感。
    等骑得近了才看见,她嘴里还含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一圈浅浅的烟雾洇开,特别有味道。
    起初薛虚怀以为,郁柚在看品牌店里的包包衣服,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看的是角落里的一双滑轮鞋。
    每一幕画面,在心底逐渐变得缓慢。
    “哦,原来是这时候。”
    眼下节气快到小雪,路上光线昏暗,寒意彻骨,郁柚有点好笑地回头:“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啊,这条路看着黑漆漆的,我陪你走一段吧。”
    郁柚微微蹙眉,这个小男生很擅长直球。
    偏偏她的性子可以接受任何撩拨和骚话,但就是对那种赤裸裸的好意接受不能。
    有些别扭,觉得这种想法就是真的纯,她没法直视。
    就像渴望太阳的温暖,却不能轻易靠近。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巷子尾端,郁柚再次开口:“我家快到了,你……”
    薛虚怀乖乖地说:“我正好可以到前面拦车回家。”
    话音未落,他们同时听见一个带着泣音的女声窜入耳际:“怎么有你这种女人?是你老公做的事,至少你让他出来说句话啊!”
    说话的年轻女人手心贴住还算平坦的腹部,脸上泪眼红肿。
    “你和我谈什么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靠着这个肚子来要挟,就是贪图我们家的钱!才几岁就怀有妇之夫的孩子了,要不要脸啊?你把孩子打了!听到没有?!你就算生下来也没用!”
    盛曼妮说话从来不会避讳他人,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尊严,她只在自己的圈子里要皮要脸。
    年轻女人哭得上气不接:“……我不想要你们什么钱,你让郁学昌出来,我就想和他见一面!”
    郁柚没料到这么劲爆的一幕被他们当场撞见了,起先的反应还算有点难堪。
    随着两人的对话愈发出格,反而冷静下来,浑身的情绪都从风口浪尖褪去,心底只留下一片细白的沙滩。
    她站得远远地,就像在说风凉话:“哭什么,给这种家庭生孩子,你一辈子都得毁了。就应该和郁学昌这种软骨头分手,再把孩子打掉,过你的好日子去。”
    那不就是她心底一直所期盼的,冲破牢笼,展翅高飞。
    薛虚怀在学校的时候就无意间听过关于郁柚的一些传言。
    她长得靓又有个性,所以在一群高二学姐里格外出挑,不少男生都去打听了她的事,也得知她是养女的背景。
    他估摸着这个家庭的关系应该相当扭曲,看到眼前这一出就更断定自己的猜测了。
    薛虚怀微微挑眉,语气不善地说:“对啊,我看这也不仅是女方的问题,这个‘老公’根本没担当啊,就是操他妈的狗屁。”
    盛曼妮一脸窝火:“你谁啊?!郁柚,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这种事轮不到你掺合!”
    郁柚冷笑。
    她根本懒得理会。
    盛曼妮和郁学昌的婚姻向来都是名存实亡。
    这个女人热衷整容,与生意上来往的男人不清不楚,就算郁学昌知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出去各玩各的,大家就是维持着表面的婚姻关系罢了。
    有回郁学昌和盛曼妮弟弟的媳妇在家调情,还被盛曼妮当场捉奸,真的太精彩了。
    郁柚看了一眼门口的这两个女人,连回家的心思也没了,淡淡地说:“快把人打发走吧,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薛虚怀疾步跟上她,脸上笑容璀璨,就像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学姐我请你吃牛肉面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以前初中放学我常去的!”
    第51章 狗粮
    面馆的小店铺有点拥挤,生意好到要排队,这种天气也显得格外暖和。
    郁柚点了一碗牛肉面,下边清汤透亮,上层青葱点缀,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增。
    薛虚怀替学姐拆了筷子,安静地望住她。
    “你怎么不吃啊,看我做什么?”
    “学姐你长得这么正,一看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他一张嘴甜的过分,郁柚抽了抽唇角,她已经饿坏了,低头吃面也不搭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滑板和滑轮鞋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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