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妇人有了点底气,道:“姑娘先给估个价钱吧,要合适就卖给姑娘了。”
    绣娘在当地,基本有自己的销售路子,会拿来给陈郄,也就是想多卖点银子,但又不敢得罪本地的商家,才拿出这种小玩意儿来。
    陈郄又仔细看了手里的荷包,底子用的是棉布,上面密密实实的是线,竟也没半点纰漏,让她想压价都寻不到个由头来。
    不过商人不压价就不叫商人了,陈郄不知道她卖给收刺绣的铺子是多少价钱,但知道江南里卖这等荷包的价,顺着卖的价在心里给砍了个买价,道:“都还行,不过价钱难说了,你也知道,我们不过就一个跑商的,贵东西也没人愿意买。这几个荷包,我瞧着针脚也还算好,姐姐你手可真巧,不如我就全收了吧,合起来二两银子。”
    刺绣贵的就在针线上,江南这般针脚用线的,一般也得卖二两银子,抛去各种叠加陈本,五百钱一个,也算陈郄算得高了。
    年轻妇人眼底带着高兴,但又忍住没表现出来,道:“姑娘说笑哩,我给铺子里的掌柜的,那也是六百钱一个的。”
    陈郄拿起一个跟年轻妇人道:“姐姐你自己瞧,上面的花色太简单了,这花这竹绣着也不难,也就这牡丹颜色渐变和这孩童穿得五颜六色的看着还成,我也是看中了这两个了,其他两个都算是搭头。可就是这个牡丹吧,也太小了点,亏得我眼睛好使唤,不然准瞅不见。还有这孩童,你看这表情,也有些不够活灵活现。不是我舍不得银子,实在是这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好,现在的客人眼光挑着呢,就像姐姐买眉笔也想买更好的不是?这什么样的东西就得值什么样的价,要多了我卖不出去,这可不就亏了钱了。”
    本已经比铺子里收得高了,年轻妇人也就不多说了,道:“那就二两银子吧,你们这还有什么卖的?”
    陈郄把荷包收了递给成儿,从荷包里掏出二两来递给妇人,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姐姐可先把钱拿好了,我们再来慢慢选。”
    妇人连忙把银子收了,这才有心思把眼睛往陈郄马车里看。
    最后年轻妇人除了买眉笔,又淘了一盒胭脂跟一支镀银的簪子和一些棉布,二两银子就没剩下多少了,陈郄让成儿给搭了半两最次等的茶叶给她,最后走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
    木行周在旁边一边卖东西一边听陈郄跟人唠叨,眼瞅着对方被哄得团团转走了,才跟陈郄笑着道:“也亏得你下得了手,这姑娘回去,少不得要挨她男人揍了。”
    陈郄不爱听这个,“自己赚的钱自己还不能用啦?她家男人也没见拿多少银子出来嘛。想她一副大的刺绣刺几个月下来能得多少银子?她男人干几个月活儿才多少银子?也敢打她?银子不想赚了?”
    木行周就叹气,“话是这么说,可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道理讲呢。她是银子赚得比她男人多一些,可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可没那么容易,就是他男人嫌弃她钱花得多了要打她,谁又拦得住。”
    陈郄跟木行周咬耳朵道:“她要是容易被欺负的那一种,敢来买眉笔?再说她要真有孩子了,哪还想着打扮自己啊?都存钱给女儿准备嫁妆,给儿子准备聘礼了。”
    绣娘可不是一般劳作的妇道人家,市场可好着,陈郄一脸坏嘻嘻的笑,“她手里有着技艺,她男人要对她不好,回头再寻一个,保准有人愿意给她出头。这些平头百姓的,也就江南这一带人多,换了别处,哪有这么好找媳妇,还不惜福着。”
    木行周也是听到陈郄探人家底之后说的那些混账话的,“人家说宁毁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你倒好,使劲儿着怂恿人家吧。”
    陈郄翻了个白眼,“十座桥那得是多少银子才造得出来,能便利多少人?就小小一桩婚事敢跟十座桥比了?利于万民的功德,还比不过一桩婚事才是最大的笑话呢。”
    木行周可说不赢陈郄,忙道:“哎,算啦算啦,做生意了。”
    陈郄哼了一声,瞅着人往自己这来了,也决定不说了。
    男人对自己不好,不和离难道等着被人打死么,又不是傻。
    等到歇市之后,陈郄也卖了半车东西,收的一半铜钱一半物品,再拉回客栈,依旧是满堂堂的一车。车边上还挂着七八只鸡,一路咯咯哒的叫着。
    “把这几只鸡杀了煮参汤,给诸位加一道菜。”陈郄跟着成儿吩咐。
    成儿应声,把用稻草绳捆着的鸡从马车边上扒拉了下来,就朝着客栈厨房里去。
    剩下的东西也不用管,继续放在马车里,拉回原处让人看守着。
    有护卫瞧着陈郄回来,忍不住问打趣道:“姑娘今天可是赚大发啦!”
    陈郄看了人一眼,笑着道:“没赚多少,倒是换了几只鸡,拿回来贿赂贿赂你们,可别埋汰我啦。”
    这下子护卫也不好说什么了,就道:“东西可是好卖?”
    陈郄道:“还成吧,也都是小本买卖。”
    也就是小本买卖,护卫们才觉得陈郄搞这些没个意思,特别丢份。
    跟护卫们说了一会儿话,陈郄就回了屋子,又叫了热水洗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去见了刘喜玉。
    陈郄干的事情,刘喜玉趁着她洗澡的空闲都跟人打听到了,见人一来,就道:“你还亲自吆喝?”
    “不然呢?”陈郄反问。
    刘喜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旁边素节就道:“姑娘你这话就错啦,我们主子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堂堂官宦人家的女儿,哪用抛头露面去做这些?”
    陈郄翻了个白眼,“我爹早白丁了,我就一小老百姓。”
    素节指着傅家表妹道:“你也要顾及你舅舅家的颜面呢,都把你表妹拉去啦,回头你舅舅们知道,还不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才怪!”
    陈郄拍开素节的手,“你指谁呢!手痒要我帮顺一顺骨头不?”
    这是放话要揍人了,素节想了想,陈郄未必打得过自己,但有主子在自己未必敢打陈郄,算下来是自己吃亏了,忙赔笑道:“我就说说,姑娘可别当真。”
    陈郄冷哼了一声,跟着刘喜玉道:“你有意见?”
    没意见素节都不会这么说话。
    刘喜玉看了一眼素节,就是有也坚决不承认,惜字如金,“没有。”
    素节也在一边道:“没有没有,就是我嘴巴贱,姑娘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啦。我们主子哪敢对姑娘有意见,还想靠着姑娘赚钱呢!”
    陈郄也不跟人打嘴炮了,问道:“等吃了饭就走?”
    路途中不好带水,吃的也只有硬邦邦的饼子,所以在有人的地方休息之时,尽量就要吃好点,不然后面不知道要多久不见荤腥。
    刘喜玉颔首,“広西镇再走两日,就到桐来县,中间偶有小村落。”
    陈郄就道:“正好,可以收点山货。”
    反正在陈郄眼里,什么都能算成买卖,刘喜玉自己可不做她不喜欢的坏人,就道:“吃食要实现准备方可。”
    陈郄道:“收了点山里的果子,路上能顺口吃了,又让厨房做了人参鸡给下面的护卫大哥们一道吃,肚子里有油水,赶路才有精神。”
    素节却是听得一声怪叫,“你还放人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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