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气,放下机器,往下褪手套。
    “文完了?”久路稍稍偏头。
    “没,还差最后一个笔画。”
    “那怎么停下了?”
    驰见目光幽深:“路路,我今天手抖。”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温暖的房间荡漾开,久路没动,他也没动,两人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
    她终究是熬不住:“那我起来。”
    驰见忽然从后面抱住她:“路路……”他轻轻亲吻她的耳垂,最后整张脸埋进她肩窝:“我想——”
    最后两个字吹在她耳边,久路咬紧下唇。
    他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听你的。”声如蚊呐。
    驰见一个公主抱,将她带往二楼。
    过程很生疏也很坎坷,他中途跑去洪喻房间,拿了样必需品。
    一切都在黑暗中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天空将将泛白时,驰见把李久路唤起来。
    久路浑身散架一般,跳窗落地的钝痛、背上刺青的灼痛,加之他给她带来的疼痛,全部交叠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久路小声哼着疼。
    驰见将人抱起,低低的说着对不起。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久路问:“我睡多久了?”
    “一个来小时。”
    “你睡了没?”
    “没。”他嘴唇蹭着她额头:“刚刚把你背上的刺青清洗过了,这几天洗澡要多注意。”
    久路说:“还没有文完呢。”
    “下次吧。”
    头脑清醒以后,驰见才恍然发现自己过分了。
    她现在就像个软绵绵的小布偶,叫他还怎么忍心让她疼。
    驰见说:“我真混蛋,你……哪儿疼啊?”
    “哪儿都疼。”
    “你打我两下吧。”他握着她手腕往自己脸上抽。
    久路笑笑,往后绷了下劲儿,抬起脑袋在他下巴上亲了口:“臭混蛋。”
    驰见吻她。
    过了会让,久路:“几点了?”
    “五点一刻。”
    久路说:“我该走了,要在他们起床前回去的。”
    “要不要洗个澡,我来帮你。”
    “不要,我回去洗。”
    “那……我送你。”
    驰见下床捡起衣服帮她穿戴好,自己去卫生间抹了把脸,之后把她送回去。
    久路回家一头倒在床上,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江曼进来看了两次,她赖着不起,她以为这孩子昨天在路上累着了,也就由她去。
    之后没什么机会见面,两人只在入夜后,躲在老人院大门口互诉衷肠。
    驰见暗示她两次,问她身体好没好。
    想起那晚,久路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狠心回绝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在网上查询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很幸运,整个宿舍的人都打着擦边球及格了。
    新学期开始,又加入新课程,她们比上学期要忙碌。
    但这并没影响驰见献殷勤,他跑齐云的次数比上学期还频繁。
    起初久路还有所顾忌,只在周末谎称回家,然后和驰见跑出几条街,去春桥路的老地方。
    驰见终于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潜心研究,变换花样,从技巧到时间上都有巨大提高。两人肆无忌惮,真正放纵了好些日子。
    五月的一天,下起小雨。
    驰见打着雨伞来看李久路,本就是临时起意,所以并不是周末,她实在找不出夜不归宿的借口,便吞吞吐吐说今晚不用等她。
    舍友们自行理解,举一反三,“参透天机”以后,轰一声炸开锅。
    大菲抱着她胳膊,欲哭无泪:“路姐啊,我还没有男朋友!”
    久路给她一个扭曲的表情,没说出话。
    上铺的涵涵满脸坏笑:“姐夫那么帅,你们那个那个的时候,他什么表情啊?”
    久路:“……”
    “你们懂不懂什么是重点?”罗芬一挥手,拉过久路:“来路姐,讲讲感受?时长怎么样?”
    她叹气:“……”
    最后还是驰见一通电话帮她解的围,久路挂断通话,匆匆逃出门。
    他们去北门外吃晚饭,然后去春桥路的老地方。
    等到坐下来,那几人的短消息还狂轰乱炸没完没了。
    久路索性关掉手机,落得清静。
    可谁成想,厄运从这一刻就悄悄降临了。
    舍友们有睡懒觉的坏毛病,一般早上没课都不起来吃早饭。
    今天的幼儿保健学十点上课,所以没人早起。她们正睡得昏天暗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大菲迷糊着从床上爬起来,“谁啊?”眼睛睁开条缝儿,看见对面整齐的被褥,才想起可能是李久路。
    “等会儿啊。”
    她慢腾腾穿好鞋,晃荡着去开门。
    门口却站着一位中年妇人,一身得体套装,手上拎着精致的挎包,微笑着问:“路路在吗?”
    “阿、阿姨。”大菲睡意全无。
    “你们还在睡觉啊,没有早课吗?”江曼绕过她走进来,环顾一周:“路路没在?”
    大菲杵在门口,早被吓傻了,不知怎么答。
    这时候另外几人也起来,罗芬脑筋灵活,立即道:“路姐帮我们买早饭去了。”
    “对,对,买早饭买早饭。”大菲跟着进来:“……阿姨,大早晨您怎么来了呢?”
    江曼说:“我来齐云办点事儿,其实昨天就到了,但时间太晚没过来,今天准备回去,就想着顺便看一眼路路再走。”
    她走去窗前,将窗帘向两侧拉开,窗子打开缝隙换空气。
    背后几人比手画脚,罗芬示意大菲出去打电话通风报信。
    涵涵和罗芬开始穿戴叠被子,轮番和她说话,只为分散江曼的注意力。
    不一会儿,大菲回来,她指指自己的手机,猛摇头。
    罗芬闭了闭眼,电话联系不上,打算自己下去,到大门口堵两人。
    她们住四楼,现在时候不早,宿舍楼前进进出出的人有许多。江曼站在窗前喝水,突然间,身体僵住,眼睛望着一处不动了。
    她把水杯重重撂在桌上,提起挎包,快速下楼。
    舍友们一愣,纷纷跑到窗前,看见楼下抱在一起那两人。
    大菲:“坏了。”
    她们互相看了眼,连忙跟着跑下去。
    驰见下午还有预约,吃完饭,将久路送回来,还要马上赶火车。
    两人站在宿舍楼前,驰见抱了抱她,照例嘱咐她一些事情。
    久路点头:“知道了。”
    “记得好好听课,进去吧。”
    “好。”久路挥挥手,一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江曼。
    李久路停在原处,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如坠冰窖。
    “妈……”
    她半天才发出这么一声。
    江曼朝她走来,语气没什么起伏:“李久路,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她紧紧盯着她,面上表情镇定,气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们……”
    “你们在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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