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真真在电话那头弱弱的辩解, “我就是想知道他这样的文化人都爱去什么地方嘛。”
    夏清时不想搭理她,便转移开了话题:“上次那几套, 你老公最喜欢哪套?”
    一旁驾驶座上的霍先生投过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已婚妇女之间的谈话内容百无禁忌,当下叶真真便在电话那头吃吃的笑,“黑色那套, 背后系带的那款。”
    说完她又好奇地问夏清时,“你呢?你们家霍先生最喜欢哪套呀?”
    前几次同叶真真一起逛街时,她在那里大规模扫货,夏清时也不好在一边干看着, 于是也少不得要买下两件。
    这无疑是给霍先生谋了福利,以至于先前她好几天没应叶真真的邀约时,霍先生还拐弯抹角的问起来:“我看你最近挺累,怎么不找个时间和朋友出去逛逛街?”
    可见霍先生是被先前那道同叶真真有关的送命题吓得够呛,以至于到了这会儿都不敢提她的名字。
    夏清时蔫儿坏,这会儿听了叶真真的问题,她看一眼霍先生,然后又收回了视线,咬着唇,压低了声音:“他呀,他最喜欢……”
    电话那头的叶真真满脸兴致勃勃地贴紧了话筒。
    旁边的霍先生也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她将调子拖得老长,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最后却来一句:“我才不告诉你呢!”
    叶真真被她气坏了:“夏清时你真讨厌!”
    夏清时哈哈大笑,缓一缓,她又正色道:“这不就是嘛,反正你现在和他这么和谐,管那么多干什么。”
    说起这个,叶真真又颇有些发愁:“清时姐,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怕她到时候又回过头来找他……”
    对于夏晓棠,夏清时自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夏晓棠性子傲,既然现在易霄都已经同叶真真结婚了,那想必她也做不出勾引别人老公的事情。
    更何况……
    夏清时问叶真真:“当初求婚的时候,易霄是怎么和你说的?”
    电话那头的叶真真咬紧了唇,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叶真真的语气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他连爱我一辈子都不说。”
    而在夏清时看来,这才是易霄的可贵之处。
    她放软了声音安慰叶真真:“一辈子爱一个人,这根本就承诺不了嘛!”
    一旁的霍先生再次投过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紧接着,夏清时又继续道:“但一辈子对你好,这件事还是可以承诺的呀。”
    霍先生将视线收了回去。
    从小耳濡目染,夏清时对爱情的信任寥寥。
    她曾不知从哪里听来过一套理论——据说男人对待服务生的态度,便是和你确认关系三个月后对你的态度。
    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对温和有礼品格良好的男士多有偏爱。
    毕竟多巴胺的有效期仅有三个月,在没有爱情蔽目后,伴侣之间相处度日,便取决于双方的道德标准了。
    夏清时在电话这头笑:“你整天瞎操心的都不在点子上。你要真担心他还会被夏晓棠抢回去,那就趁着现在性生活和谐,赶紧怀上一个,到时候保证他对你死心塌地服服帖帖。”
    “哎!你胡说!”叶真真有些急,“我才不是那种借子上位的人好不好!”
    “你对你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夏清时吐槽她,“他刚和女朋友分手就向你求婚你都能答应……现在既然已经结了婚,你不想着怎么绑牢他,反而拿起乔来,叶真真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叶真真被她这么一通说,已然没了脾气。
    好半天,她小声道:“那我要是怀上了,你少给我安排点工作啊。”
    等到她终于讲完这一通电话,堵塞的车龙也有了疏通的迹象,他们的车子慢慢地起步。
    霍先生打着方向盘,叹一口气,颇有些惆怅:“怎么没人想着绑牢我呢?”
    霍太太坐在副驾上,听见这话,当下便“吃吃”的笑,笑完又抬头看他,“你真想要个孩子?”
    难得她这样正经,霍先生倒是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然后伸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包在掌心重重地揉着,他坦诚道:“也没有特别想……可看着身边的朋友都有了孩子,心里会有些羡慕。”
    “那再等等吧。”夏清时望向窗外,“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等到她彻底同夏家割裂,同她满是泥淖的前半生一刀两断。
    她拉起霍先生的手,将他的手背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这是霍太太少有的、在霍先生面前全然不掩饰爱意的时刻。
    她想给他生个孩子。
    不担心事业停滞受阻,不担心身材臃肿发福,不担心新生命来到这世上的血淋淋的过程。
    只是想要一个和他共同的孩子,那个小小的孩子融合了他们两人的轮廓,有他的眉毛,她的眼睛,他的鼻梁,她的嘴巴。
    “你等等我,等我准备好了……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
    结婚前。
    向来绅士有礼的霍先生阴着一张能滴出水的脸对着新助理rebecca。
    rebecca心惊胆战,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目前还没有开通直飞波尔多的航线,去巴黎的航班也全部售罄,现在去波尔多最快的航班需要转机三次,一共耗费三十个小时。”
    霍先生难得有些暴躁:“那就把公司在纽约的公务机开过来!”
    rebecca一脸同情地看着面前这个为情所困的暴躁男人:“霍先生,首先,虽然我们集团同航空管理局的关系很好,但是涉及到境外航线,至少要提前两星期提交申请;其次,私人事由是不能动用公务机的,虽然我不会向董事会报告,但董事会神通广大,您也不想到时候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做检讨吧?最后,公司的两个机长上周都请假了,您忘记了?”
    霍先生闭上眼睛。
    假是他批的,他当然记得。
    两个机长的请假事由一模一样,都是太太生了孩子。
    当时他倒是十分爽快,在额定假期之外,又给他们多批了一个月的带薪产假。
    当然,霍廷易不是慈善家,多给出一个月的假不过是为了自己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套套近乎。
    rebecca提醒他:“我给您定的航班三个小时后起飞。”
    霍廷易:“……”
    三十个小时就三十个小时,不过就是比她晚到十几个小时而已。
    只是等到了机场,情况却又起了变化。
    在贵宾室等待登机的时候,霍廷易撞见了一个很碍眼的老熟人,kevin。
    从predator意图狙击pr集团开始,他便看这个人很不顺眼。
    眼下是看他极度不顺眼。
    偏偏kevin还好整以暇地同他打招呼:“霍先生。”
    那天两人算是在电话中打过照面了,没想到他还……
    向来教养良好、从不说人是非的霍先生此刻却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携带一台摄像机。
    他应该把这个人此刻得意洋洋的形容录下来,然后再告诉夏清时:没有哪个男人会在受过情伤后的一周内如此喜气洋洋。
    这个kevin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
    面前的这个kevin十分聒噪,他脸上挂着了然的笑:“霍先生也是飞巴黎?”
    霍先生的脸色很不悦。
    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巴黎,kevin一早订好了机票,所以是直飞巴黎,然后去波尔多。
    至于他……他是先去墨西哥,然后转机莫斯科,最后才到巴黎。
    算了,不提也罢。
    霍先生梗直了脖子,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的人,看似十分云淡风轻:“去墨西哥。”
    kevin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问:“转机?”
    霍先生云淡风轻的脸终于绷不住,他十分恼火地看一眼面前的kevin。
    恰在此时,登机广播响起。
    “哎。”kevin扬了扬手中的登机牌,笑容满面道,“我该登机了,不聊了不聊了,回见。”
    霍廷易铁青着一张脸,注视着对方消失在登机口的背影。
    不过很快,他就笑出了声。
    在闷不透风的飞机上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后,dl8553的机组工作人员将飞机上的乘客全数赶了下来,因为近途飞行中很可能遭遇雷暴,短期内飞机无法起飞,于是航空公司直接取消了航班。
    不多时,先前得意洋洋登上了飞机的kevin重新回到了贵宾候机室。
    霍先生这会儿看他倒是顺眼了许多,还主动打起了招呼,满脸同情道:“听说航班取消了?”
    这回换成了kevin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霍先生先前就在手机上查了航班信息,知道眼下他能搭的最早一趟航班也是四个小时后先转蒙特利尔再转首尔最后才到巴黎。
    因此当下霍先生便一脸关切地看向了kevin:“去蒙特利尔?”
    kevin满脸恼火地扭开了脸。
    霍先生极力压抑住心中的喜悦,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冲着kevin扬了扬手中的登机牌,“我该登机了,再见。”
    ***
    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中间转机两次,夏清时终于在法国南部当地时间七点整抵达波尔多。
    她刚进入电视台,资历尚浅,自然分配不到台里的王牌政论节目,而是被分到了这种边缘节目组——吃吃喝喝逛逛买买的旅游节目。
    一路到了下榻酒店安顿好,夏清时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有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给她做了三菜一汤等她回去吃饭。
    她忍住笑,拿起酒店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谁知电话响过好几轮后也不见有人接。
    “真的生气了呀?”她微微咂舌,到时候给那人带一瓶上好的赤霞珠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将他哄好。
    但转瞬夏清时便反应过来了:真讨厌!凭什么要她哄他?!她的气还没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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