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站在床边,一边抗拒地说,“有人看着我睡觉我会睡不着,你可以去忙自己的。”
    他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了,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有一个星期了,但是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书房处理事情。
    此刻,他不走她就这么站着,两人大概僵持了两分钟,萧景率先败下阵来,垂眸看着她,“好,你睡,有事情找我就给我打电话,嗯?”
    安言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直到他颇有点“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门。
    直到卧室门被彻底关上,安言瞬间闭上眼睛,可绷着的神经却慢慢松开了。
    一瞬间,心里倏然间涌上说不清楚的滋味,像是有些她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的东西逐渐在她面前清晰明了,就那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等待着她去探寻。
    她慢慢抬起那只从头到尾就紧握的右手,放在自己眼前,慢慢摊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
    是一寸的照片,上面是她,只是照片磨损比较严重,看起来像是经常被人放在手中摩挲观看一样。
    虽然寸照磨损严重,可是却没有任何折痕,可见保存照片的人的用心。
    这是当年她离开时从结婚证上撕下来的照片,在失去孩子的前一天下午她孤身一人带着照片去了小镇上的咖啡馆将照片贴在了上面。
    可如今,几年过去,照片又回到了她手上。
    她是方才在沙发上捡到的,当时他脱下来的衣服就随即搭在沙发上,照片应该是就是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当时她震惊、诧异、恐惧,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可是她却不曾想过要拿着这种照片去质问他,因为她清楚,她一旦问了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而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发生。
    她默不作声地将照片揣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脱衣服上床,将手机关机,慢慢闭上眼睛。
    睡的不深,但因为四周寂静,没有一点点杂音,以至于她没醒。
    ……
    安言是在男人火热的吻中醒来的,—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手指胡乱推着他,却不小心抓到了他胸前的纽扣,硬硬的质感。
    男人俯身将被子从她头上扯下来一点,看着被自己亲的潋滟的唇色,他没忍住,唇又堵了上去,又是一阵肆意地亲吻。
    安言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下午睡觉从熟睡到清醒的那段时间里,心脏会剧烈地跳动,毫无规律,一般都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但她是被人亲醒的,呼吸不畅,加上心跳也很快,几乎快要溺死了。
    萧景及时将空气渡到她口中,让她不至于太难受,然后自己也放慢了亲吻的速度,直到他湿热的唇移到了她的耳廓处,在她耳边低声说,“安言,告诉我,这是梦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莫名的疲倦感,但是更多的是那极其轻微可是却很难让人忽略的不确定感跟颤抖。
    这个时候,安言的眼皮才彻底打开,可她却不太看得清天花板,四周一片雾蒙蒙的样子,她还在喘息,抓着他的扣子轻轻说,“是天快黑了吗?”
    萧景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脖颈处,低低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安言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皮肤上,激荡一起一股浓烈的化不开的烧灼感。
    安言无法忽视那种感觉,嗓音暗哑,问,“萧景,你是哭了吗?”
    他没说话,灼热又粗重的呼吸声粗重地喷薄在她耳后的皮肤处,带给她一阵战栗的感觉。
    安言眉头拧了下,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吊灯,随即说,“不是要应酬吗?我等着轻浅打电话给我我也出门了。”
    她将将说完,他却倏然起身,将床头的壁灯按亮,静静地盯着她姣好的脸蛋,略微粗粝的手指探了上去,“你们要在哪里聚会,我送你过去。”
    安言顺势笑了笑,眯了眯眼,“路轻浅说她开车过来接我,不用你送。”
    语罢,她侧头朝窗外看去,微微惊讶,本来以为自己没有睡多熟的,可是没想到现在醒来天都快黑了。
    她怀疑要是萧景没用这样的方式叫醒她,那么她会不会就这么睡到明天早上?
    萧景摸了摸她的脸蛋,遂又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而后颇是缱绻不舍地说,“别让我担心我,安言,我巴不得你能变成拇指姑娘,那样我能随身揣着你走。”
    她嗤笑,冷笑了一声,“萧先生,你是不是傻了?”
    萧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充斥着柔情,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还是不要了,这样不好亲也不好抱,睡觉不好睡,还要随时担心你磕着碰着,那还是这样好,别离开我的视线就行。”
    他说还是这样好,安言其实懂他的意思。
    短短一个星期的相处,安言倒是无所谓,可是她见证了他的心理变化过程。
    相比较她而来,他才是那个终日惶惶不安的人,刚开始两天,他还跑去上班,可是中午会回来一次,回来给她做饭,然后陪她吃饭,再去上班。
    下午回来的很早,如果她在书房看书,他也就不再打扰她,自己也去书房办公,要是她没看书,而是在做其他的,他就陪着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两天,某天早上,她在他怀中醒来,虽说卧室的窗帘没拉上,可是这种天气安言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时候。
    她以为时间还早,但是当手机打开的那刻她才发现已经早上九点钟了,安言拧了眉,问,“你怎么没去公司?”
    萧景当时揽住她,忍不住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下巴抵上她的发顶,“今天不去上班了,我陪着你。”
    安言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开口,“我这么大个人了,我不需要人陪,可你不上班公司怎么办?”
    她刚刚说完,他极是郑重地看着她,“你昨天做噩梦了,我担心你,暂时不去公司了,就在家里处理事情。”
    被窝里很暖和,应该是他的身上很暖和,那刻,她整个人都被热气包裹着,其中还混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她张了张口,随即说,“是么?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男人只是拍着她的肩膀,如释重负般地说,“嗯,没印象也好,都是噩梦,把它忘了,最好永远不要记起来。”
    此后,他没有去过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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