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哭,爬起来还朝着三梦嘻嘻笑呢。
    这父子俩,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我上去洗澡换件衣服。”
    她站起来,再也顾不得家里其他人的反应了,闷声上了楼。
    如意瘪了瘪嘴角,窝进妙贤怀里,仰头问:“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妈妈不会生如意的气。”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今天骗她了?”
    他就说嘛,假装不舒服让妈妈赶回来这主意有可能行不通的呀!
    爷爷常说不打诳语,他这算是诳语吧?
    孩子的水晶心肝,妙贤居然一眼就看穿,摸着他的脑袋说:“你想给妈妈庆祝生日,对不对?”
    “对啊。”
    “她不能回来过生日,你觉得很失望,对不对?”
    “对啊。”
    “那就是了,你心里的不痛快也是一种不舒服,算不上诳语。你以后怎么想就怎么说,任何事都不要压在心里,妈妈不会怪你的。”
    如意翘起小嘴:“可妈妈已经生气了。”
    “不要紧,她要气也是气我,你还是好孩子。”
    “真的吗?”
    “嗯。”他也站起来,对家里人说,“三梦今天累了,我上去看看她,你们都早点休息。”又特别交代三梦的爸妈说:“我请赵叔明天开车送你们回去,难得来一趟,今晚就住下来吧,客房都已经收拾好了。”
    孙有凤连连点头,连郝大通也对他这回的周到没话说。
    妙贤微笑,想的却是,今晚家里住满了人啊,她无处可去,只能重新跟他共处一室了。
    三梦果然在二楼主卧的浴室洗澡,花洒开到了最大,瓢泼大雨似的从头淋下来,她就站在水幕里,一遍又一遍地捋头发,还是理不顺脑海里的纷乱。
    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纠结过,甚至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她一趟趟往王老师的心理咨询办公室跑,其实也就是为了有个人可以听她讲这样离奇的猜测和故事,再这么下去,妙贤没去治病,她倒真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还没洗完?小心着凉。”
    她又被来自身后的怀抱笼住,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故意没有锁门,也知道锁不住他,他一定会进来,像现在这样,不仅抱她,还吻她。
    她手肘后击,没有留力,他适当地退开了;她再要摔他,他纹丝不动。
    陈一过去也不是软脚虾,这点她是清楚的,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她要这么来对付他。很好,练过是吧?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火力全开,她郝三梦还没怕过谁。
    她伸腿狠狠攻他下盘,谁知脚下打滑出溜了,仰面就往地上倒,还是他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摁在了浴室墙上。
    她明天就扔了脚上这双硬塑料拖鞋!实在太滑了啊!
    妙贤笑着说:“火气这么大?如意果然没猜错,你是真的生气了。”
    花洒还开着,水流哗哗的,她□□,他却连衣服都没脱,只是也被冲得湿透了,宽大的海青贴在身体上,宽肩窄臀,她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水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两个湿漉漉的人这样对峙着,简直就像在历劫一样。
    “你想怎么样?”她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他凑到她唇边,“打断你跟其他男人的约会,就这么不高兴?”
    什么其他男人,什么约会!你一个吃斋念佛的大和尚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约会?反正不管是做陈一还是妙贤的时候,他都没跟她约会过!
    她今晚为什么生气,是因为约会的事吗?是因为他骗她说孩子生病呀,混蛋!
    她咬牙切齿地抿紧嘴巴不吭声,妙贤又伸手指揉她嘴唇,被她一口咬住,毫不留情地咬出血来。
    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像那手指不是他的,任由她狠咬。
    最后还是三梦先妥协了,她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再看到他手指上的牙印,血肉模糊的,竟然心疼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陈一啊,他只是生病了,他的血肉、他这张脸,明明就还是她爱的那个人。
    “解气了?”他舔着自己被她咬伤的手指,“没用的,你以为见了血,就能见到他了?”
    说出来了!三梦忽然意识到,他口中那个“他”指的是正常时的那个妙贤!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提到他不同的人格,这个分裂出来的妙贤果然什么都知道。
    “在你面前见血,出来的人是我,不是他。要重新变回他,要靠其他的方式,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三梦咽了咽口水,心跳剧烈得胸腔都像要炸开。她当然想知道,她猜来猜去,没有一样是能确定的,连他这个妖僧是怎么来的,都还要靠他主动说出来。
    原来是见血,还是在她面前见血。
    她别开脸,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趁机舔她耳朵:“求我,我就告诉你。”
    三梦一把揪住他湿透的衣襟,红着眼睛说:“你把他还给我!”
    陈一,你醒一醒。
    “你还是不懂啊,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抚下去,手指猝不及防地深入她的身体,贴在她耳边说,“你看你多敏感,你还是喜欢我的。”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三梦的身体倏地缩紧,因为痛楚和说不上来的感觉而颤栗。
    他手指灵活而修长,缓缓的来回抽拉,她的呼吸就随之起伏。
    他喜欢她被他操控的这种感觉,真正的百炼钢化绕指柔。
    她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真的可以告诉我?”
    “你说换‘他’回来?”他仍旧笑着,“当然,只要你想。”
    三梦深深呼吸,也深深看他,然后放开他的手,向他敞开身体。
    他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但也毫不客气地闯入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墙上,吻她的耳朵和颈项。
    水声还在耳边哗哗流淌,他终于体会到交融是个多么贴切的词汇。
    假如化成水,他们此刻早就是一体的了。
    激烈的大开大合之后,她两腿还挂在他腰身两侧,他抱紧她,呼吸埋在她的肩窝,闷闷地说:“真的那么喜欢他吗?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愿意?”
    做尽这世间男女最亲密的事,他的空虚感告诉他:错了,此有非彼有,此生非彼生。
    他始终不是她心里那个人。
    “你可以说了。”她冷淡地睨着他,让他想起过去那个陈一也曾这样不屑一顾地看着她。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
    “那也不关你的事。”
    他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热度很快褪去,连声音也变得冰冷:“如果我说非得跟我做才能换他回来呢,你肯吗?”
    他当她是傻瓜?
    “那你现在变回来了吗?”
    “他不回来又怎么样?”他突然发怒,掐住她的下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到底哪里好?我不准你想他,也不准你想其他的男人!”
    他还在计较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吃袁晗的醋,也吃他自己的醋。
    “他哪里都比你好,至少不会骗我,也从来不会言而无信。”
    她鄙夷地说了这一句,扯过浴巾遮住身体就往外走,却又被他给猛的扯了回去。
    啊啊啊她明天一定要扔了这双碍事的拖鞋!
    第19章 第十九章
    她愤愤不平, 忽略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色, 也忽略了他的妥协。
    然后他就低下头来吻了她。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亲吻,真的,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忘我地亲吻过, 唇舌厮磨, 彼此吞噬,却又无关**。
    怎么回事?她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放肆探入她口中的舌头。
    “陈一……”她在他口中含混地叫他名字, 像来自遥远地界的呼喊,震碎了眼前的假象。
    沉溺五欲,即为堕落。妙贤睁眼就发现自己跟她缠吻在一起,正是沉溺爱欲不能自拔的时候。
    这回他还是伴有头疼, 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但仍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没有丝毫记忆。
    他停下了在她唇上的辗转吮吻, 像个婴儿一样赤条条地站在她面前, 来自身体的愉悦和内心深处的痛楚仍有余韵。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又满足, 又恐惧。
    …
    三梦的真正生日那天, 按排班表出勤值班。
    那天跟妙贤在浴室大战之后, 她还是搬到了队里的宿舍来住。那一天的事, 就没人再提起, 仿佛根本就没发生过。
    只有梁晶晶这个八卦娘打电话来问她:“听说你家僧侣先生那天亲自来接你回去的啊?不错呀,他是不是吃醋了,然后狠狠地惩罚了你?”
    “别提了。”她不想说,怕一说起来就忍不住全盘托出。
    光照寺的下一任院家,人格分裂,谁信呢?
    没想到妙贤又跑到队里来找她。
    她刚卸下沉重的装备,浑身骨头像散架后又硬拼回去的。有人跑来说队长找她,结果她跑到办公室一看,老秦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正跟妙贤谈笑风生。
    “啊,你们聊你们聊。”老秦很热络地过来推了她一把,然后悄悄说,“你怎么不提醒我今天是你生日呢,早知道不给你排今天值班了,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三梦瞥了妙贤一眼。
    跟他很熟吗?
    “我来看看你,聊几句就走。”他温文尔雅,“能不能找个地方,就我们俩。”
    三梦带他上了屋顶。真的很奇怪,他变回原来那个妙贤,她又什么都听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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