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唐音音眉眼舒展,放下碗赶紧上前去接他手里的袋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正好,要吃饭呢,先去洗手,我给你盛饭。”
    “谢谢音音。”唐父面容慈爱,将袋子递过去。
    “什么东西,这么沉?”唐音音好奇地拎了拎袋子。
    “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补品,给你韩姨的,她这几日睡眠不好。”唐父笑着解释。
    “哦。”唐音音脸上的笑容转淡,随手将袋子扔在沙发上。
    见她动作这么随意,唐父吓得脸都白了,肥胖的身体突然灵巧如新燕,直接扑到沙发上护着袋子:“你这孩子,手上咋没轻没重的,滚滚滚,一切去,什么都指不上你。”
    唐音音眸色一烫,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失望的情绪附著骨肉,仿佛将她拉入深渊。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玩举高高,唐父就不厌其烦地举着她,扔高。有一次手腕抽筋没接到她,吓得唐父赶紧连忙用胸膛去接。
    那会她都5岁了,肉肉一团,坐在唐父身上,撞得他胸口疼了好几天。
    连妈妈温雅乐都点她的额头,训斥她胡闹,这么大的丫头,整日疯疯癫癫。
    唐父却乐呵呵的,一点也不说她,还为她专门练了肱二头肌,能将她抛更高。
    ……
    从回忆抽回思绪,唐音音觉得没意思极了,瞥了一眼正紧张检查袋子里补品的唐父,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回厨房吃饭。
    还是糖醋鱼最好,她要养好身体,活得长长久久,然后……离开这。
    回来时,餐桌又多了几样菜,都是她爱吃的。唐音音翘翘唇角,肯定是赵婶特意给她做的,只要唐父不在家吃,家里的菜式就都是她爱吃的。
    当然,唐父在家的话,菜式就会变成韩冰爱吃的。
    唐音音吃饭的时候特别专心,不喜欢看电视看手机,但讨厌的是,今天手机响得特别欢快,一声接一声,还都是在她剔鱼刺的时候。
    谁呀?
    她不耐烦地拿过手机,刚解锁就蹦出顾游的消息,十几条,全是他发的。
    唐音音一条条看过去,都是鲍鱼海参之类的大菜图片,还有一张顾游夹菜往嘴里放的照片,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然后是文字消息:“唐小音,看我吃的什么?”
    “羡慕嫉妒恨吧。”
    “快给我发几张你吃的清粥小白菜,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来点小清新。”
    “贱人!”她回了一条,然后将某人从好友里面删除。
    这样的事,她都做顺手了,从小到大,顾游都要先惹她,把她惹生气后,被拒接电话,拒收消息,然后再贱兮兮地过来送礼道歉。
    她那一屋子娃娃都是他送的,全是毛绒熊。
    这货对毛绒熊爱得深沉。
    俩人是邻居,从小玩到大,幼儿园一个班,小学一个班,初中还是一个班。中考结束后,顾游对她说: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你就做我女朋友吧,我照顾你,带你玩,带你浪,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唐音音喜欢那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和他在一块了。
    顾游的父母也乐见其成,顾妈妈还提前给他俩买了房子,就在同一个小区,都装修好了。
    她这边刚把人删除,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爆炸一般:“唐小音,过分了啊,再把我删掉,我就不加你了。”
    电话那边很吵,隐约听见有人起哄:“游子,你别光说不练啊,这次就别加。”
    “别加,别加。”
    一屋子叫嚣声。
    顾游这个人特别欠扁,别人越起哄,他越不从,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嚣张蔑视劲:“切,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我女朋友漂亮,还会耍性子。”
    “呕……”众人做呕吐状。
    唐音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帮人的怪形怪状,嘴角翘了又翘,心里愉悦。
    “这次就原谅你了。”她笑道,“再有下次,就把你拉入黑名单。”
    说完挂了电话。
    唐父将补品放好,进入餐厅,扫了一圈,皱眉问:“你韩姨呢?”
    “不知道。”唐音音摇头,伸筷子去夹土豆丝。
    见状,唐父不悦:“你别把菜都祸祸了,你韩姨还没吃呢。”
    唐音音去夹土豆丝的手一顿,夹也不是,缩也不是。
    系统适时出声:“发布任务,反击!”
    唐音音被突然冒出的声响吓一跳,缓了片刻,直接将筷子一扔,木制筷子摔在石制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
    把碗往里一推,唐音音直接站起,语气自嘲:“行,我不祸祸了,反正东西进我肚子里也是浪费,我就不该吃东西,最好饿死!”
    唐音音一直是闷不做声的性子,乖乖巧巧从不反驳,这会突然出声,倒把唐父吓一跳。
    他下意识皱眉,语气不快:“怎么说话呢你,我说你几句还不行了,是吧?”
    “行!”唐音音踢开凳子,“你不让我吃饭,我就不吃,省得碍你眼。”说完,向门口走去。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饭了?”唐父急红了脸,追上去,“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唐音音不想听他说话,直接回房间,砰得一声使劲甩上门,将他的声音隔在外头。
    唐父还从没被女儿这般对待过,一时间又气又急,气她不懂事,急她误会自己。
    在门口转了好几圈,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到底是忍不了,上去砰砰砰砸门:“音音,你出来,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你明明知道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还……”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韩冰就从楼梯上下来,寒着张脸,看也不看唐父,冷梆梆丢下一句:“真吵!”
    唐父瞬间噤声,扬着笑上前:“小冰,我给你买了补品,你吃一些,对身体好。”
    “谢了。”韩冰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和表情一样无波,冷淡又敷衍。
    唐父听了也不以为意,反而像是伺候老佛爷一般,凑上去扶着她,口中半真半假地嗔怪:“怎么不早点出来吃饭,饭都凉了,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说着,扶韩冰向餐厅走去,
    背后,唐音音推开门,悄悄探出脑袋,怔怔地望着唐父的背影,心里仿佛破了个洞,空落落,无所依。
    也不知瞧了多久,她怔怔回房,似是自然自语,又像是对系统倾诉:“我以为他会一直敲门的。”话没说完,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唐音音突然觉得难受极了,身体一阵阵地轻颤,最后连额头也烫起来,胃部抽痛,恶心反胃,只觉全身哪里都不舒服。
    “爸爸,好疼——”她叫了一声,语句哽在嗓子眼,连大声说话都困难,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不好!”一直监测她身体情况的系统道,“这是淋巴癌的症状,体术第一式已经不够用,你最好多做任务,赚积分换体术,不然,你这身体坚持不了多久。”
    唐音音勉强听了这话,而后晕倒过去。
    ☆、林之恒
    唐音音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脸色霜白如雪,双腿灌铅一般,只床边走到卫生间就累出一身虚汗。
    系统很担忧:“你练一会体术,不然这个样子都走不了。”
    “也好。”唐音音点点头。练了一个小时的体术,直到肚子咕咕叫才停下。
    照照镜子,看着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唐音音抿抿唇,对镜子里的少女握了握拳:“唐音音,你要加油啊!”
    晚饭她不打算在家里吃了,人家都嫌弃她祸祸了,她可没那么脸大,非要吃人家东西。
    带上帽子围巾,挎着小包,准备出门觅食。
    到门口时,赵婶看她要出门,惊讶了一下,叫道:“音音,饭都做好了,吃完再出门。”
    唐音音立在玄关,笑吟吟的样子,刚要回一句“不吃了”,眼尾就扫到刚从书房出来的唐父,她立刻转了语气:“不敢吃,怕有人说我祸祸。”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唐父听的,唐父也确实是听见了,脸色难看得厉害,他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会板着脸。
    在这个家,他面对韩冰和继妹周晓珊时永远是笑意盈盈。
    唐音音是故意刺激唐父,然而刺激到后,又觉得没意思。
    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作了,以前都能忍,怎么生病之后就不能忍了呢?
    没意思透了!
    她摔门离去。
    身后的赵婶撵了两步:“音音……”
    “别管她!”唐父阴沉着脸,阻住赵婶,“不吃拉倒,以后别做她的饭。”
    赵婶回头看了唐父一眼,叹口气,还是说道:“音音脸色不好,她刚从医院回来,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唐父这才想起,女儿昨天刚从医院回来,自己还没问她到底怎么样。
    唐音音出门,还没走出小区,就接到赵婶的电话:
    “音音啊,你到哪了?快回家吃饭,你爸爸等着你呢,做了你爱吃的菜。”
    “我在外面吃。”唐音音发脾气从不会迁怒别人,即便现在心情很坏,和赵婶说话时还是温着语气,慢声斯语地解释:“在家闷了一天,出来转转。还有,我晚上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停顿片刻,过一会赵婶的声音才传来:“你去哪里啊?怎么不回家?”
    “没事,我这么大人了丢不了,外面酒店很多。”
    “那怎么行!”赵婶焦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头多不安全,早点回来,听话。”
    “赵婶。”唐音音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一会才道,“我不想回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
    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饭店,吃东西。可吃完东西后,唐音音就茫然了,不知道去哪。
    系统给她出主意:“去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唐音音不解。
    系统这样解释:“人多的地方触发任务的概率大。”
    任务不是你随便发布的吗?唐音音目光探究,想了片刻,问系统:“你发布任务有什么规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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