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珈蓝被他压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她一直清醒不过来,多好。
    那晚前戏漫长又短暂,身上那人进入的时候叶珈蓝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眼睫一垂,她看到唐遇肩膀上的两三寸长的黑色线条。
    是一个文身,没有完成的文身。
    叶珈蓝记得夏至有次提到过这个文身。
    它存在的原因是夏至想要,所以趁着主导唐遇身体的时候跑到了文身店;而没有完成的原因,和夏至那次偷偷去穿耳洞时情况一样。
    文到一半,唐遇又回来了。
    夏至当时叙述这件事时哀怨又无奈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叶珈蓝指甲掐进那个文身印记上,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眼泪掉的压抑,只有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
    但是唐遇还是发现不对劲儿,他动作停了下,偏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发梢:“疼吗?”
    叶珈蓝眼泪掉的更欢,她也不说话,只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当时就在想,最后一夜吗,起码要好好地记住他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过了这一晚,他就不再是她的唐遇了。
    叶珈蓝那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睡的不好,她喝了酒,头晕犯恶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
    唐遇要赶早上飞纽约的飞机,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起床还是根本就没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随手翻了页杂志。
    叶珈蓝趴在床上,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她声音轻轻,但是又坚定无比。
    她说:“唐遇,我们分手吧。”
    第41章
    这话说完,满室静谧。
    安静得就像她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但是叶珈蓝知道唐遇听见了。
    她背对她趴在床上, 头都没转一下, 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半晌, 两人都没开口。
    就在叶珈蓝也怀疑自己说没说过这话的时候, 她听见旁边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唐遇点了一支烟。
    因为是高级酒店, 所以床头柜里的抽屉准备了烟。
    叶珈蓝以前看到的时候还没在意, 没成想到了今天, 还真派上了用途。
    烟味和白雾迅速散开, 叶珈蓝脸即使埋在枕头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几缕刺鼻的味道。
    她没伸手去捂鼻子,也没开口让唐遇灭了烟。
    叶珈蓝从始至终没出过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唐遇说话。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她听见唐遇说了句:“理由。”
    叶珈蓝闷声,“我们不太合适。”
    “看着我说。”
    叶珈蓝浑身酸涩无力,脑袋涨疼, 连眼睛都干涩的难受,她被子底下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床单, 然后转头看他:“我们不合适。”
    那人烟还没抽完,他隔着朦胧的烟雾看过来, 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朦胧起来。
    可能是男人的天性,对于抽烟和上床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在。
    唐遇虽然拿烟的姿势不娴熟, 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抽烟来。
    他是真的听话。
    叶珈蓝觉得烟味不好闻, 抽烟这种事又害人害己不让他碰, 他就真的从来也没碰过。
    今天是例外。
    叶珈蓝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过度, 像是马上要折断一样,指尖上粘着的汗都把那小片床单浸的湿淋淋一片。
    刚松开手,她就听见唐遇轻嗤了声:“不合适你跟我上床?”
    叶珈蓝头又转过去,眼泪打了半天转,她闷声反驳:“我昨天喝醉了。”
    她庆幸自己昨天真的喝了酒,所以还能勉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唐遇这次没再出声。
    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没几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偏头看她,眼底浅浅的炽色还没散开,温柔又蛊惑。
    唐遇那晚抽了三根烟。
    三根烟都抽完之后,他声音已经有些哑,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咬出了哪句回应:“那就分手。”
    他知道叶珈蓝为什么想分手。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白亦给他打了个电话。
    只不过唐遇当时心思都在床上的叶珈蓝身上,没接到这通电话。
    直到凌晨的时候结束,他给叶珈蓝清洗完身体之后,他才给白亦回了条消息。
    时间不早,他怕打扰白亦休息。
    结果白亦那天晚上值夜班,电话给他回过来的时候是三分钟后,他刚把一个骑在女同事头上的病人给拉下来注了镇定,“喂,小遇?”
    唐遇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白亦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女朋友今天打电话找我。”
    “找你干什么?”
    “她问我认不认识余莹。”
    “……”
    唐遇没接话,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大清晰的血管纹路。
    凌晨一点多,这座不夜城的路灯还都亮着。
    他站在阳台上瞥见万家灯火,然后听见白亦那头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名字我觉得有点眼熟啊,但是开始又实在没想起是谁来。”
    “你知道我也算是一个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了,每年来找我看病的病人多了去了,翻了半天这些年的患者名单,然后最开始几年的时候才翻了出来。”
    “我就说第一次见你女朋友怎么就觉得眼熟,她跟余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感情是亲姐妹。”
    唐遇盯着楼底下一个个闪烁不定的亮光,还是不说话。
    白亦重新看了眼以前关于余莹的病情记录:“余莹本身就有轻度抑郁,小产后抑郁程度加深,吃药好像不大管用。”
    “不过她在我这里看病看了没多久,后面就没再来过了。”
    他试着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号码,每次都是空号。
    白亦本身就是大忙人,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换了一个主治,后来久而久之,他也就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直到叶珈蓝打电话跟他问起这个人,他重新翻了眼记录才想了起来。
    “不过我记得你也认识一个叫余莹的,是不是一个啊?”
    唐遇“嗯”了声。
    白亦哽了一下。
    这个名字不特殊,所以重名的几率不小,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就这么给对上了。
    白亦:“那小遇……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吗?她来找我看病的时候状态不大好,我问有什么烦心事,她只说了感情不太顺利。”
    但是怎么个不顺利法,白亦还没来得及了解,余莹就和他没了联系。
    唐遇点了根烟,“因为徐震。”
    徐震,唐遇父亲。
    白亦差点惊掉下巴,“小遇……?”
    “余莹姐是徐震前几年交往时间最长的那个女孩子。”
    确实是女孩子,因为余莹那时候二十岁出头,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徐震本身就是风流的性子,唐蓉去世以后,他越发地不知收敛,女人往家里带回了一个又一个。
    余莹数不清是第几个。
    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温柔又干净,每天住在唐家的别墅里,安安静静地浇花做饭,想和爱人的孩子聊天拉近距离。
    唐遇开始根本不愿意跟她说话。
    他性子偏冷,谢景非有的时候跟他说话他都不想听。
    更别说一个住在他家的,还算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尽管如此,唐遇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开始虽然不接话,但是还是每次都听她说完。
    她说的杂。
    说自己的家乡,说中学时候喜欢过的男孩子,说自己又乖又叛逆的妹妹。
    时间久了,唐遇渐渐也能听得进去。
    除了余莹的妹妹叫什么,他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生活习惯。
    余莹住进唐家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
    但是徐震依旧不懂得收敛,在外面花天酒地,小三小四一个个往门口挑衅。
    余莹是真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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