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城外三十里地。
    绵延起伏的山脉将这块儿风水宝地围困起来,密密扎扎的树林让人压根找不到出路。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日头,照的人有些晕眩。
    转眼,大军已经被围困一个月有余了。
    这一仗他们打的十分狼狈,从一开始的野心勃勃到最后,人都快绝望了。
    一个青衫男子行色匆匆的踩着腐木而来,脚边沾染着青苔无数,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焦急的面色一直到瞧见溪边蹲着的人,这才缓和不少。
    饶是如此,语气也不饶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再次垂钓?”
    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生硬的面色掩饰不住欣喜:“你要的东西,找到了。”
    那人转过身,正是李泾之。
    他慢条斯理抽回树枝,接过他的东西,仔细辨认。  “别看了,你猜的是对的,他们在上游水源里面埋了腐尸,所以士兵们才会中毒。而且我仔细看过,这里瘴气不散,除了毒虫鼠蚁之外,还有许多有毒的菌菇。前一阵子军中诈营,乃是也有毒的菌菇所
    致。”
    说道这儿,孟臣不禁咬牙切齿:“这菌菇十分古怪,若是服用过量,才会致死。不到剂量只是让人产生恐怖幻觉,看来这洪都,的确不好啃呐!”
    相较他的心之切切,李泾之则沉稳许多。
    “上一次金陵战役,南帝吃了大亏,之所以迁都来这荒蛮之地,定有所图。“
    见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孟臣忍不住气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在这里上山入林的寻找出路,你可好,钓起鱼来了。”
    “你何时见过拿这个钓鱼的?”
    李泾之抽起抽中的枝条,待它全然离了水面,孟臣这才瞧清楚,原来那是一支长长的柳枝,上面光秃秃的,显然柳叶都被撸掉了。
    孟臣拧眉:”你还玩这个?“
    “仔细瞧瞧。”
    借过了柳条,孟臣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手中的柳条明显手感不对,轻飘飘的。他仔细一瞧,原来那柳条是被揉捻过,里面的硬芯都被抽走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壳。
    “这是?”
    李泾之收回柳枝:“洪都三面环山,一面是水,若是硬攻,定然不成。”
    “没错。”
    孟臣点头:“这里的地势实在是....易守不易攻,咱们的士兵也耗不起了。”
    “所以,想办法让他们出来就是!”
    孟臣一听,瞬间被气笑了:“那南帝老儿何其奸诈,早早便在洪都囤积了粮食。咱们行军打仗,口粮有限,哪里跟他耗得起?泾之,你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李泾之摇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臣,就好似这柳叶,想要完整的剥离,便必须想办法揉碎了外面的皮!”
    “你越说我越不懂。”孟臣皱眉:“这洪都城地处实在蹊跷,完全没有着力点,如何着手?”
    “很简单。”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孟臣,望着他身后的大河。
    胶着的战事,看来,很快便可以有分晓了。
    也不知明玉在家中如何?
    算算日子,孩子已经满月了。当初走的时候说好要在她生产之前回去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艰难。
    写出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李泾之苦笑,这小妇人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回去而闹脾气了。好吧,那就让她生气吧,生了五个孩子,自己一次都没在身边,这么想想,的确是够混蛋的。
    而且,最近他总是在做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在梦里,那次跟随阮青将军身侧的时候,便被一箭从后心穿透而亡。
    而他的小妇人,一个人把孩子们拉扯大,结果几个孩子都不听话,她还被儿媳虐待致死。
    醒来的李泾之一身冷汗,旋即摇头笑了。
    大儿媳不知道多孝敬,几个孩子们也是没的说,看来果真应了别人的那句话,梦都是相反的。
    罢了罢了,不想了。
    若是顺利的话,数月之后,这场战役便可以见分晓。届时,他要回去好好的抱着小妇人,她再使性子自己都认了,谁叫这辈子,认定栽在她的手上了呢?
    孟臣望着李泾之突然扬起的嘴角,不由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你,你笑什么,不是也吃了那些菌子吧。”
    乖乖,炸营的那些汉子之前也是这般,好端端的忽然露出迷之微笑,紧跟着,就跟发了狂一样,开始行为举止怪异。
    李泾之不欲再跟好友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叫上几个郎将到我营中,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攻城了。”
    很快,便能见到她了。
    千里之遥的京城,并不大太平。
    李眉亦一巴掌拍在桌上,气鼓鼓道:“我亲自进宫,去找戚伯伯讨个说法!”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魏三娘自打那日抱着嫣儿入宫,便再也没有回来。起初,只是阮琼华觉得不对,她还替那罗延说话:“没准戚伯伯喜欢嫣儿,想多留两日,嫂子你放心好了,戚伯伯对我们家人都好着呢。”
    可过了三天,娘都是音讯全无。
    不仅如此,国子监那边传来消息,说要编纂史书,李瑾暂时回不来了。
    阮琼华派去皇宫打探消息的人也没有消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李眉亦正视,这件事并不简单。
    “小妹回来。”
    阮琼华一把拽住小姑子的胳膊,柔声安慰:“小妹千万不可鲁莽,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这么冒然跑去,唯恐再出别的麻烦。”  “能出什么事,戚伯伯还能把我关起来不成?”李眉亦鼓着包子脸,怒气冲冲:“我倒是要问问他,好端端的把我娘和三哥关起来做什么?当初不是他帮我们家坚决了难题吗?难不成这会儿又相信那些浑
    话,觉得我爹和哥哥不可靠了?”
    相比小姑子的一脸愤色,阮琼华则想的更深远。
    当年化名为戚大川的那罗延恋上婆母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然而北狄人生性豪放,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何况公爹还是与他同朝为官,这件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自从婆母生产那次,许多事,就已经超出了她理解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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