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端拉了吴寿刚出了门,就瞧见林长松远远的走过来,他手中拿了一卷书册,脑袋轻轻摇着,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在背书。
    赵明端连忙在吴寿的耳边道,“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
    吴寿连连点头,可见着林长松还是一副小心赔笑的样子,“林、林兄?”
    林长松一心沉浸在文章之中,猛的听得有人叫他,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抬头一瞧,却是吓了一跳,他转身就要往回跑,只是瞧见了赵明端,这才停下脚步,将手上的书册踹入怀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又欺负人,你这回要多少银子?赵明端那一份我给就是!”
    吴寿急的要哭,他可不敢要林长松的银子,他觉得自己的手又疼起来了,连忙慌张的摆手,“不是不是,不要银子,我、我……”
    赵明端向前一步,笑眯眯的冲着林长松拱手,“林兄,吴兄是过来跟我赔不是的,说那一日冲撞了咱们俩,实有不该,如今他已洗心革面,说改日请咱们吃酒!”
    林长松惊讶的望着吴寿哭一样的笑脸,郑重的点了头,“如此甚好,吴兄大善矣!”
    酉时一刻,国子监散了学,林长松拉了赵明端出了广业堂,这几日两人一处吃睡,一处读书,又因吴寿的关系,林长松对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兄长颇有好感。
    “不知赵兄家在何处?家兄在金鱼胡同有栋宅子,等明日休沐,我便去那里住,有事便去寻我!”
    赵明端脸上露出几份羡慕,偏过头道,“我还能去哪儿?还不就是在这监学里头住着,我们家虽是大族,可我母亲不在了,父亲跟继母也不大喜欢我回去……”
    林长松年纪小,早就听说赵明端在辽王府跟着做妾的姨母长大,听了这话更觉得心有不忍,拉了赵明端的袖子,“赵兄不嫌弃就跟我回去住,那宅子只有家兄和一个先生住着,屋子多的很,家兄的师父在太医院常驻,有时还要去山里采药,家兄常陪侍在侧,你若是去了,也能有人陪我说个话!”
    “那多麻烦……”赵明端言不由衷的推托了一番,笑眯眯的跟着林长松去了金鱼胡同。
    金鱼胡同,林家。
    林长桐正指使着小厮收拾院子,房巽站在厅堂里瞧着下人们洒扫。
    梅香抱了个青花瓷的花觚进门,“姑娘,这个放哪儿?”
    坐在圈椅上捧着碗龙井茶,剔着牙的王之焕伸出右手一指进门处,“就放那儿就行,那儿风水好!”
    房巽微微的笑,“师父,当时您住进来的时候可是说,这院子里不宜放瓷瓶,您那西厢里头,可连个花盏都没有,全都换成了花草盆景!”
    一下被房巽拆穿了,王之焕却是面不改色,“那不一样,这屋子的主人可是要考功名的,我又不考!”
    他就是不喜欢这些花瓶花觚,整日的弄些死物在里头,不如活生生的绿植来的干净。
    小丫鬟进门来报,“二少爷回来了!还有……”小丫鬟欲言又止。
    “可是出了什么事?”房巽没有见过这个二表哥,可听林长桐的说法,可是个正经上进的人。
    小丫鬟点头又摇头,“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二少爷带了个人过来,说是同窗!”
    转眼两人进了门,房巽从屏风内看到了笑眯眯的赵明端。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跟着二表哥到林家来?
    虽说林长桐跟他有些交情,可林长桐并不喜欢他,除了嫌弃他名声不好,还有就是他是辽王的人,林长桐的想法跟二老太太一样,赵明端是个好孩子,可不是良配!最好离房家远远的,千万别惦记小九!
    房巽站在屏风里,就听到林长松对着林长桐道,“……在国子监里颇得赵兄的照应,这两日放假,赵兄又没有地方去,我就把他带来了,与我做个伴……”
    没有地方去?辽王府诺大个王府,赵家诺大个宅子,哪个也比金鱼胡同这个小破宅子强啊?
    再不济争艳楼里的姑娘盼着他去的能凑成三桌麻将!
    他能没有地方去?
    屏风外头,赵明端恭恭敬敬的给林长桐施礼,“林大哥好!”
    像是亲戚家的晚辈来拜访长辈。
    林长桐也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训斥,“你怎么还敢来?”
    刚说完这一句就见赵明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锦囊来,递到林长桐的手边,笑眯眯的道,“听长松兄说起大哥在寻这天山雪莲的种子,卓如刚巧得了两粒,也无甚用处,就拿来给大哥瞧瞧……”
    房巽呼吸一滞,天山雪莲的种子,这东西连太医院的药房都不会有!
    天山雪莲,也叫雪荷花,生长于高原的峭壁之上,有经验的药师攀上悬崖采摘,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
    这雪荷花本就十分金贵,下了高原这花就已干透,京城常有药铺高价收整株的干花,前世齐家药铺就有两株,却也只是摆出来给人瞧瞧,从不出售。
    可这雪荷花的种子,却是要在鲜花盛开的时候摘下种子,种子摘下来经过浸泡风干可以长期保存,可这花也就废了。
    偏偏这种子又不值钱,因为天山雪莲只能在高原生长,没有药师会傻到在京城种植。
    屏风外,林长桐激动的差点抱住赵明端,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锦囊,轻轻打开,看到里面晒干的蒲公英花伞一样的种子,不敢置信的道,“这就是天山雪莲的种子吗?太好了,我听说有人将天山雪莲种到了花盆里头,我也想试试!”
    透过屏风的缝隙,房巽看着林长桐兴奋的脸,真想冲出去将那锦囊抢过来。
    那一年太子患病,太医院束手无策,陈阁老举荐了一个年轻的郎中,那郎中三副药便让太子病情减轻了大半。可他再次给太子开的方子里头,却有一位药,就是雪荷花的种子。
    京城没有新鲜摘下的雪荷花,干枯的雪荷花里的种子早已经死去。
    当今圣上派了雁云卫去新疆采药,可没有等到人回来,太子就已病入膏肓。
    那个锦囊里装着的不是不值钱的的雪荷花种子,而是一个家族荣华富贵,前程似锦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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