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交待过,若是府里捡了什么东西,定要交到二门,若是谁丢了东西,只管去二门找就是了,如若三天无人来找,再交到傅嬷嬷那儿,若是贵重物品则要立即通秉。奴婢一直记着,不敢有忘。这几样东西里头,那簪子和荷包确是一早捡到的,因这荷包看起来贵重,想着今儿一早交过去,可早上又听说太太交待要去寺里上香,傅嬷嬷一直忙着,奴婢就不曾回秉,想着待太太回来,再秉了不迟!”说着崔嬷嬷看向珍珠,“因太太有吩咐,若是有失主找来才能打开失物,奴婢就不敢打开荷包瞧,也不知这荷包是不是吴掌柜丢的?”
    不是要个荷包么,就给你个荷包,看你敢不敢认!
    殷氏正喝着茶,听了这话差点一口喷出来,还真有个荷包?
    李嬷嬷急的一头汗,这七太太怎么就不懂事儿呢?怎么就这么叫真儿呢?不过就是认个错就完了的事儿,非要掰扯清楚了。
    殷氏有几分心虚,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她并不确定吴掌柜是在府里丢的荷包,不过是借这个事儿打压一下小林氏。
    这会子她后悔了,可是她心里没数,只好看向李嬷嬷。
    珍珠也看着李嬷嬷,她也听出来了,吴掌柜昨天确实说了丢荷包的事儿。可他是不是真的丢了荷包,这事儿恐怕老太太都不敢确定。
    李嬷嬷见殷氏看向她,知道自家主子是没主意了。
    她便想着干脆把这荷包认下,认下就算完了,本就是要哄着七老爷上京的,七老爷这般维护七太太,若是把七太太哄好了,让七太太哄七老爷上京,岂不是更容易?老太太怎么就想不明白,非要跟七太太置气呢?
    可她想了想就否定了,这荷包看着像是上好的料子缝的,上面绣着素色喜鹊,显然不是小丫头们常戴的,若是七太太能压着,这事儿就算完了,若七太太不想压着……李嬷嬷抬头看了看小林氏。
    林婉娘依然站在那里,微微低头,双手相叠,如清风松柏。
    七太太不像是个会来事儿的,何况她也没有巴结殷氏的理由,就算是亲娘,可七老爷的态度摆在那里,七老爷疏离,小林氏自然也不会热络。
    “这荷包看着像姑娘家的式样……”李嬷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看着七太太,含糊的应了一句。
    林婉娘不说话,像刚过门立规矩的媳妇,又像被先生训斥却又不认错的学生,略低了头,直直的站在那里。
    自家太太不说话,谷雨便也立在那里。
    李嬷嬷皱着眉头去看崔婆子,崔婆子显然还没有打算完,她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老太太放心,这荷包不是吴掌柜的没关系。别说吴掌柜是在府里丢的荷包,就算是在府门口丢的,也必然能找回来,太太一向都是慈悲心肠,冬日施粥,夏日施药,这六合县是无人不知的!若是县里的百姓在府外捡到了东西,一向都是交到门房的老张头那儿,老太太只管叫了那老张头过来问!李嬷嬷可知道那吴掌柜丢的是什么样的荷包?”
    治家不严?这六合县已经路不拾遗了,还能叫府里被人捡了东西去?
    房巽被春分抱着进院门的时候,正听着崔婆子扯着嗓子嚷嚷。
    崔婆子倒也没有夸张,父亲一向官声很好,大伯祖母对着几个堂兄常夸赞父亲的治理有方,而林家素来大方,众人皆知。
    春分没有进门,抱着房巽在廊下逗鸟。
    殷氏听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心里有气又不能发,只得再次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一脑门的汗,心里埋怨着吴掌柜,要钱就直说要钱就是了,非说丢了荷包,没了回程的银子,惹的老太太又生事!
    谷雨低了头偷偷的笑,她正了脸色,回过头冲李嬷嬷道,“也不知道丢的是什么样儿的荷包?什么料子什么花纹的?您老人家仔细说说,才好找不是?”
    不等李嬷嬷回答,傅嬷嬷脸色严肃,青衣素服的进了门,跟李嬷嬷金簪银坠不同,她头发只用素银簪挽了个髻,额角梳的极为整齐,没有一丝碎发。
    她先是给老太太、太太行了礼,才道,“回老太太,刚刚我已是问了昨儿陪着吴掌柜进府的张小六,他说吴掌柜进门的时候不曾戴着荷包,出府的时候倒是拿了个荷包出来戴,张小六还问了他,他说是老太太赏的银子!”
    房巽听着大为佩服,倒打一耙啊!
    这一翻话说的,倒是殷家治家不严了,先是把荷包藏起来,而后要了银子再把荷包拿出来。
    这事儿,殷氏必然不想闹大,既然如此,自然是各有家都有理。
    早知道有傅嬷嬷解围,自己就不担心了。
    前有崔婆子宣扬了六合县路不拾遗,林婉娘治家有方,后有傅嬷嬷釜底抽薪,戳破了吴掌柜的谎言,这事儿,谁是谁非已成定局。
    李嬷嬷听了也不给殷氏捶腿了,她连忙站了起来,帮着自家主子说话,“哎哟,原是那吴掌柜坑了老太太的银子,幸亏有嬷嬷,这才让老祖宗没被蒙了去!”
    殷氏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扭头训斥李嬷嬷,“可不是,李嬷嬷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呢?”
    一句话把罪过推到李嬷嬷的身上。
    李嬷嬷惊讶的愣在了那里,她好心给主子解围,却被主子给卖了,可她是个奴才。她不情愿的跪到了地上,“确是奴才不好,听那吴掌柜说的可怜,便信了,只当他是个好的,谁想他竟然连您都敢骗!”
    吴掌柜只是跟着殷家的一个小掌柜,并非奴才,不知哪一日就离开了。欺骗东家这事儿,倒也平常。
    傅嬷嬷长叹一口气,自家小姐虽然聪明,却是从小儿脾气倔,作为小辈,这事儿她必然吃亏,因而在外头忙着出行的傅嬷嬷一听说,便急急赶了过来,还特意叫了张小六过来问,张小六是个聪明的,一问就知道,连忙把能说的细节都说了。
    林婉娘抬起头来,面色如常,“倒也怪不得李嬷嬷,那吴掌柜有心欺蒙,任谁也是想不到的!”
    谷雨上前扶了一身汗的李嬷嬷起身,这事儿总算是完了,李嬷嬷只觉得身子一松,差点没站起来。
    傅嬷嬷回禀着出府的安排,“……箱笼已经装好了,点心这就送上车,只听老太太、太太吩咐,随时可以出门!”
    春分这才抱了房巽进门,“老太太、太太!姐儿已经收拾好了!”
    转身看着地上的粗布包袱,不由惊讶的道,“哎哟哟,我还说这荷包昨儿还在腰上挂着,怎么一宿的功夫就没了,原是让你捡着了!”
    幸亏刚才没有冒认,不然这会子可要丢死人了。李嬷嬷腿一软,差点又摔在地上。
    三房的银子,不是这么好贪的!
    房巽看着李嬷嬷难看的老脸,轻蔑的扭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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