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绵歪过头看他,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
    “你这头发梳得乱七八糟的。”温叙拍拍她脑袋。
    越绵抬手摸了摸,不服气的说:“这是凌乱美好不好!啊呀都是因为你们催我呀。”
    “再慢点儿你就没早餐吃了。”
    “那就不吃嘛,不迟到就可以啦。”
    她嘟哝着,叼着小包子,从书包外包里摸出一把小木梳反手递给温叙,口齿不清的说,“要更美一点!不许弄疼我!”
    “要求真多。”温叙接过来,顺手戳戳她鼓起来的脸颊,“细嚼慢咽,不然不消化。”
    “一会儿叫我赶紧,一会儿又说细嚼慢咽,温余又你好麻烦噢!”
    “……”
    温叙不跟她多说,伸手去取她扎着的头绳。
    绕了三圈的头绳间支棱着碎发,挽成丸子头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看着乱不说,取起来更麻烦。
    “疼!”越绵委屈兮兮的,脸皱成一团。
    温叙没办法,动作又慢又轻的,好不容易才给她弄了下来。
    好在她头发发质柔软,稍微梳一梳就顺了,挺好打理的。
    “真不知道你刚才怎么弄的。”温叙低声说着,手掌托着她头发,梳好、合拢。
    他以前给越绵扎过无数次头发,甚至还被她揪着学过编头发的花样,虽然上高中她剪短了头发之后就没再给她扎了,但这也难不倒他,很快就给她重新扎了个漂亮的丸子头。
    越绵晃着脑袋似乎在感受脑后的小丸子,她吃掉最后一口,左眼一眨,“给你表现的机会嘛!”
    温叙一巴掌盖在她头顶,抽了纸巾给她:“行了,吃完就走吧。”
    “吃完啦。”
    “作业书本都收拾好、带好了?”
    “都带着的!啊呀帽子围巾手套也都带着的,你别问啦!”
    越绵拎起桌上装了热豆浆的保温杯往玄关走。
    她把之前就这么松垮垮挂在颈间的围巾取下来重新戴,顺手从鞋柜里拿了双系带的鞋放在地上,鞋带也不解,边整理着围巾边伸脚往鞋子里塞。
    鞋带系得有点紧,半天穿不进去。
    门边的温叙看着她扭啊扭的就是弄不好,不由捏了捏眉心:“啧,越来越笨了。”
    越绵气鼓鼓地抬眼望他。
    “好好折腾你的围巾。”
    温叙说着,蹲下.身去给她解鞋带。
    越绵脚踩回棉拖上,眨巴着眼看他。
    温叙把鞋带打散,抬头看了看她,带着浅浅温度的手握到她脚踝上:“伸脚。”
    越绵乖乖的伸脚过去,循着他手上的力道把脚蹭进鞋子里去,踩了踩,终于穿好了。
    温叙手指挑起鞋带,灵活的打了个蝴蝶结,然后示意她去穿另一只鞋。
    越绵眼眸一转,笑吟吟的伸手摸摸他漆黑的头发。
    “……”
    温叙无奈。
    “就摸一下下啦。”越绵收回手,提了提围巾,乖顺的伸出另一只脚。
    都弄好了,温叙站起身来抹抹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走吧。”
    两人走出家门。
    刚关了门,越绵扑过去抱着他手臂,一蹦一跳的走着。
    她仰起脑袋,“又又!”
    “怎么了?”
    越绵眉眼弯弯,精致的面上漾开明媚的笑意,嗓音裹着糖霜:“今天也好喜欢你喔!”
    温叙愣神了一秒,复又扬起笑来,低声说:“我也是。”
    *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劈头盖脸砸过来的知识点和题册轻而易举地驱赶了几天假期里滋生的怠惰,整个年级气氛都沉凝起来。
    爱玩闹的越绵都不由认真了许多,安安份份的听温叙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二月底,高三的都上了大半个月课了,高一高二的学生才开学。
    四楼就像是一条分界线,楼下的学弟学妹们活力无限,课间还在走廊上嬉笑打闹着。
    往上像是高三隔离区,所有的喧闹飘荡到这里都稀薄得要散了,学生们安静的做题看书,上课和下课的界限都不太明显了。
    午休时间,教室里还有一小半座位上有人,其余的也不见得是去休息了,有在寝室复习的,也有在自习室和走廊上背书的。
    越绵剥了颗薄荷糖放进嘴里,苦着脸舔舔唇。
    糖是温叙给她买的,清凉又微刺激的味道越绵一点都不喜欢,可为了打起精神来看书,她只能捏着鼻子吃下去。
    毕竟,比起清凉油风油精来,她更能接受这个。
    她写完了一套数学高考真题,翻到最后去对答案。
    错了的对照着答案解析用红笔勾画出来,在题边空白处细细的写上步骤方法。
    红字之中又夹杂着黑蓝色的字迹,那是她做题时候写下来的解题思路和公式。
    这套卷子偏难,但越绵做得挺好,对照着答案解析琢磨了一下,再合上也很快就把错误的几题都给解出来了。
    就是卡在一道几何题上。
    试卷答案只有粗略的步骤,很简洁。
    正好她思路就卡在那,转不过来,盯着写写画画了半天也没折腾出来。
    “哪里不会?”
    同桌的温叙捏着笔杆将她咬在嘴里的笔抽出来,一脸不赞同的看她,“绵绵,别——”
    不等他说完,越绵就把试卷跟答案一起推到他前面,催促道:“不要说其他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快讲题,就是这题的二三问,我做出来不对。”
    温叙看了遍题目,拿过草稿本把试卷题的几何图样画了下来,动笔刷刷的写着,思路很流畅的样子。
    越绵没笔咬了,就托着腮安静地看他。
    没几分钟,温叙就写完了,他看了眼越绵写在试题卷上的步骤,拿铅笔画了一道横线:“前面的都是对的,从这里开始,你看,第一个问已经得出平面aec垂直于平面afc,所以不需要这么复杂,这条线……”
    越绵凑过去认真地听着,她就是有一点儿没转过弯来,他一点她便明白了,后面的步骤自己脑子里都理顺了,以至于听着听着她思绪突然就飘了。
    视线从笔尖移动到他指骨明晰、修长干净的手上,又不着痕迹的挪到他脸上。
    噫,声音其实也听好听的。
    余光里瞟着她的温叙:“……”
    他拿笔头敲了敲她头,没好气的开口,“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越绵回过神来,神色无辜,大眼睛忽地弯成月牙,悬挂着笑,她看看周围埋头苦学的同学,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不是呀,又又最重要。”
    说完她立刻抽回他压在手下的试卷,做出心无旁骛的样子,改着题。
    温叙摸摸发痒的耳朵,无奈的笑笑。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越绵照着正确思路写完,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试卷,才把围巾取下来叠好放在桌上,人趴上去准备短短的睡一会儿。
    教室里很安静,说话的声音都没有,窸窸窣窣的是衣料摩擦的声响和翻书写题的声音。
    从教室外进来的同学也很注意不发出过大的声响,都是轻手轻脚的。
    这点细碎的声音根本影响不到越绵,她很快就睡过去了,还睡得有点沉。
    直到前桌的椅子不小心碰到她桌子,她才一下子惊醒过来。
    倒不是有声音,是轻碰之下她课桌摇晃了下,晃醒的。
    谢知微见越绵醒了,双手拢在胸前,一脸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绵绵,我不是故意的。”她悄声说。
    越绵揉揉眼,摇了摇头。
    看时间她睡了十五分钟了,差不多也该起来了,这会儿她精神好了点,没那么困了。
    谢知微坐到座位上默写单词,还没完全清醒的越绵神情恍惚地盯着她背发了半天呆,等思绪回笼了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去拿习题册。
    她收好围巾,要做题了,才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在睡觉。
    温叙枕着手臂睡着,脸对着她的方向,半边脸埋在臂弯里。
    皮肤白白的跟玉石一样,鼻梁挺直,长翘的睫毛沉静的垂着,勾出优美的弧度,浅色的唇紧抿,眉头也跟着皱起,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越绵刚拿起来的笔放下去了,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他那边挪。
    她同样趴在手臂上,侧着脸,跟他越贴越近。
    临近两点,教室里大半人都趴着休息了,越绵他们后面就人注意到这边。
    她跟温叙的课桌前端都码着书堆,还有一本立起来翻开的课本,勉强能遮挡视线。
    越绵特别心宽胆大的凑在温叙面前,笑眯眯看着他。
    看着看着,她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温叙睁了眼,眸子里还氤氲着点薄雾,像是笼着烟纱的水面。
    越绵大眼睛眨啊眨的:“你醒啦。”
    温叙顺间绷紧身子:“……”
    他捂捂额头,直起身来,嗓音透着点慵懒低哑,“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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