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她直言不讳,“要我就不会,我这人务实,我得看得见回报。”
    那时年纪轻,热血而富有冲劲儿,凡事计较得失,必须看得见回报。觉得斯嘉丽很傻,一生都困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追求贺清时充满信心和希望,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如愿以偿。
    很多年以后才发现,那个时候她其实并不完全了解自己。后来的霍初雪,守着一个人,偏执得可怕。
    第40章 第39棵树
    霍初雪今晚开心, 兴致很高, 一口气喝了很多酒。
    却没注意到贺清时脸色沉冷,满腹心事。
    回去的时候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坐在副驾驶,一直抓住贺清时的手不放,絮絮叨叨, “今晚谢谢你……谢谢你……”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你醉了,快睡会儿, 到了我叫你。”
    刚抽出的手又被她抓住, “贺清时,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特别喜欢……心里眼里全是你……”
    贺清时:“……”
    她醉酒后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媚眼如丝。比平日里多了无数妩媚妖娆。
    夏日穿得少,连衣裙领口宽大, 被她几下一扯, 松松垮垮,欲遮未遮,风光无限。
    美人就是美人,什么都不做就足够撩人了。
    贺清时不忍直视,心烦意乱。
    偏她还像八爪鱼一样黏过来, 赶都赶不走。
    他只觉得无力。
    好不容易把车安全开到她家楼下。她却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难怪后面变得安分了,原来是睡着了。
    他解了安全带,扶起她,轻轻拍拍她脸, “醒醒,到家了!”
    “到家了啊?”霍初雪双眼迷离,一脸迷糊,“那我就先上去了。”
    拧开车门跌跌撞撞下车,脚步虚浮。
    贺清时不放心,忙下车跟上她,扶住她。
    夏日衣衫薄,轻薄透气的一层衣料,女孩子的身段又细又软,不堪一握。他甚至都不敢用力。
    霍初雪真是醉得不轻了,连人都认不清了,指着贺清时鼻子问:“你是谁?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贺清时?”
    贺清时:“……”
    “你是谁?是不是贺清时?”见他不言语,她又用力拽住他手追问,不依不饶,跟个孩子一样执着,“快说你是不是贺清时?”
    “我是。”他扶稳她,言语中透露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是贺清时。”
    “呵呵……你是贺清时啊……”她闷声笑起来,摇头晃脑,“你就是贺清时啊……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呀?很喜欢很喜欢……”
    贺清时:“……”
    还真是醉得不轻,胡话连篇。
    贺清时不愿再和醉鬼说话,索性不吱声,只专心扶着她往单元楼走去。她喋喋不休,不断制造噪音。
    夜色微凉,蝉鸣聒噪,路灯撒下点点星辉。
    两人紧挨着,体温接触,贺清时感到一阵燥热。
    此时此刻,思绪开始飘散,越飘越远。他不自觉地想入非非,各种旖旎的念头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并且不受控制,疯狂滋长。
    他有时候都会唾弃自己,男人永远都是下半身动物。
    走到一楼单元楼,贺清时站在电梯门外抬手摁了上行键。
    周围很安静,机器运转的声音在深夜显得尤为清晰可闻,声声入耳。
    “叮……”一声脆响过后,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迎面走出一个大妈,看到两人,脸上当即露出鄙睨神色。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女的还喝得烂醉如泥,也难怪思想老旧的大妈鄙视。
    将人抱进电梯,贺清时问:“几楼?”
    “什么?”霍初雪根本不在线。
    “你住几楼?”
    “八楼。”
    贺清时抬头摁了数字8。
    这会子功夫,霍初雪黏得他更紧了,依旧是絮絮叨叨。
    贺清时用力扶正她,可她完全站不稳,只能往他身上钻。
    他觉得越发煎熬。
    思绪游离间,这女人直接转了个身,一把抱住他腰,“贺清时我好喜欢你,你让我亲亲好不好?”
    贺清时:“……”
    他尚未做出反应,她便已经把脑袋埋过来了。
    霍初雪贴上来那刻,软绵绵的触感,带着清酒的醇香,令人晕眩。
    贺清时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脑海中有无数烟火绽放,璀璨夺目。
    她贴得紧,胸前那两团触感真实,柔软得出乎人意料,比棉花还要软,更富有弹性。它们就这样死死抵在他胸膛,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身体的感受那样实诚,那样愉悦,理智节节败退。
    此刻心里烧着一团火,火势渐旺,灼热难耐,四肢百骸无不煎熬。
    贺清时都要被折磨疯了。
    她喝醉了,他不想趁人之危,占她便宜。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未免有点可笑。好像每次都是这姑娘对他耍流氓,在占他便宜。
    鬼使神差一般,着了魔,循着本能,他扣紧她腰,脑袋垂下去,想要肆意汲取她的甘甜。
    然而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怀里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贺清时:“……”
    他暗自松一口气。就差一点他就彻底沦陷了。
    他蹲下.身将霍初雪背起来。
    她很轻,背在身上并不吃力。可就是不怎么安分,在他背上动来动去。
    他从包里翻出钥匙将门打开。
    说起来这还是贺清时第一次来霍初雪家里。小小的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不过倒也收拾得挺干净。
    将醉鬼扶到卧室,替她脱了鞋子,弄上床。他又去冰箱里找蜂蜜,给她泡杯蜂蜜水醒醒酒。
    一打开冰箱,一大罐枇杷罐头映入眼帘。透明玻璃,枇杷颗粒偌大,泡在糖水里,眼色鲜黄。人看一眼就会心生食欲。
    贺清时移开视线继续找蜂蜜。翻遍整个冰箱也没翻到。泡蜂蜜水只能作罢。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关灯离开。
    ***
    送完霍初雪,贺清时再回家,夜真的已经深了,整座城市都在酣睡。
    从闹腾的环境抽身出来,咋一置身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只觉得怅然若失。
    夜阑人静,激情和晕眩褪去,人心底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今晚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还尤在耳畔,字字清晰。
    换了鞋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甚至连衣服都不愿换一下。
    书桌的一角摆放着那本《风声雨声》。这本书陪伴了他十年,封面干净,书页整齐,还是跟新的一样。
    苏缈走后,她生前喜欢的,他每样都去做了。看这本《风声雨声》,爱护岑岭那棵枇杷树,在后院种上那些花花草草。他尝试以这样的方式来留住她。好像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感受到她还在自己身边。
    大梦经年,他其实一直走不出来。
    看到这本书的这刻,贺清时这才倏然回神,找回理智。
    霍初雪说的都对,每一个字都对。那晚就差一点他就点头答应了。
    谈话进行到最后,他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好好考虑一下,就是没有全然拒绝,就是还有希望。他给了她希望。因为霍初雪的那番话让他动摇了,差一点他就点头答应了。
    现在看到这本书,他的魂儿回来了。
    周末说得很对,倘若两人真的在一起,他们会面临很大的阻力。首先霍初雪父母那关就过不去。她可以不在乎,可他却不能。
    他这个年纪,大风大浪经历过一些,人情冷暖也感受过一些。经历多了反而不能像她那样义无反顾,他考虑的会更多。得失衡量,几下计较,便怯弱了。
    贺清时静坐在书房坐了一夜。到了后半夜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洋洋洒洒,不断拍打着窗户。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的世界朦胧迷离,看不真切。那几棵老树在风雨中摇摆,枝叶凌乱,偶有几片枯叶被风吹落,掉在地上。
    那一瞬间的冲动让他差一点就陷进去了。可总归是心魔强大,他却始终做不到放下,他至今都无法面对自己移情别恋,更无法面对苏缈。
    贵叔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错了。那日在岑岭别墅,她匆匆闯入,他不仅留她喝了茶,吃了饭,还放任她走进自己的心。
    是他错了!
    坐得太久,全身都麻了。
    他艰难地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再一转头,发现天已经亮了。
    又是一个煎熬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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