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人笑道:“这种销魂散,就算是石头碰到,也会骨酥筋软化成一滩水儿……”
    有埋怨之声:“怎么不早拿出来,省得我们吃这般苦。”
    “听说这还是个雏儿,现在用了,岂不是不值钱了?”
    邪笑无忌间,阿弦眼前发花,依稀看见几个人形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逼近。
    伸手揉了揉眼睛,却仍是无法看清。
    又有一个声音,咬牙切齿道:“贱人,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三番两次唆使中伤?一介女流,不好好地相夫教子,却出来抛头露面,现在就让你当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看你还怎么威风的起来!”
    心神恍惚,像是置身在凝滞的水云沼泽之中,目不能视物,耳不能闻声,连手足都动弹不得,挣扎不能。
    只是无端地身上极热!仿佛身体不着寸缕,又被极轻柔的羽毛抚过,滚热之际,又有些蚂蚁噬骨般的痒。
    阿弦忍不住低吟,古怪的低语狞笑近在咫尺。
    眼前则影影憧憧,似无数妖魔鬼怪在舞蹈。
    直到一声熟悉的轻哼响起,与此同时,阿弦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第261章 亲的太凶猛
    阿弦依稀听到惨呼的声音,声音却统统地极为短促, 一闪即逝似的, 她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但却完全无法理会。
    身体如坠炉火之中, 周身被裹着一层细细碎炭,贴在肌肤上明明灭灭地烧灼。
    似乎一张口都能喷出冒着火星的烟气。
    就在无法可想的时候, 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
    阿弦试图挣扎,却不知为何, 喃喃地一声咒骂响起,旋即,后颈的风池穴上被人轻轻一点, 阿弦闷哼了声, 昏厥过去。
    且说在沛王府邸,崔晔安抚了李贤出外, 一打听,原来阿弦已经走了, 当即便也告辞。
    乘车往回的路上,崔晔暗自寻思,心想阿弦多半是回怀贞坊了。
    本是想去看一看她的, 忽地想到今日这般情形,念头初起,便又压下了。
    他近来身体欠佳,虽是年下清闲时候,但劳心劳力却仍不比往日轻松多少, 竟连好生静养的机会都没有。
    下车进府,径直回到院中,意欲稍事歇息。
    他本来就爱清静,平日里留着常用的人手只有一个仆人,是以院中竟甚是冷清,甚至先前那仆人也不知所总。
    崔晔也不以为意,入内将披风解了,洗了把脸。
    不料还未转身,就听见内室有微微地异样声响传出。
    崔晔一惊敛眉,放轻了步子往内,却见里头帘帐低垂。
    那声音却仿佛是从里头传来的。
    他一看之下,反止步不再靠前,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极冷。
    “好大的胆子,”崔晔蹙眉,冷冷哼道,“还不快些出去!”
    这种类似场景倒也不足为奇。
    因他自小相貌绝佳,气质清雅端方,从少年起就不知惹了长安城多少名门淑媛们的春心,也有些性情奔放的女子,不惜做出主动投怀送抱的举止。
    甚至一些近身伺候的侍婢,也禁不住心猿意马,纵然崔府的家规严格,也曾有几个色迷心窍胆大包天的,甚至做出爬床这种举止。
    所以直到如今,崔晔这院子里,只用一个可靠干净的忠仆近身伺候而已。
    他听到帐子里似是女子的低声娇吟,即刻就以为又有人不知死活撞了上来。
    本想让那人快些离开,谁知喝罢后,里头竟全无动静。
    崔晔渐渐地有几分愠怒不耐烦,因大步上前,将帘子掀起。
    “还不出去!”他沉声喝道。
    冷冷瞥了眼,却未曾见人,原来是他的被子不知怎地竟被抖了开,那人就藏在被子底下,微微抖动。
    崔晔诧异之余,心中大恶。
    当即也不再多言,也不去叫底下人,只探手出去,隔着被子将底下的人捉住揪起来,就要顺势扔出门去!
    谁知才一用力,却觉着手底的人身量甚轻。
    这且罢了,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与此此刻,大概是被他捉起来,被子里的人低低地又闷哼了声,声音似是哭泣般。
    崔晔听了这一声,心头之震惊无法言喻。
    手不由地松开,那人便又跌了回床上,仍是给被褥裹得严严实实。
    崔晔深吸一口气,再度探手,将那被子一把掀起!
    果不其然,底下伏着的,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阿弦。
    虽是阿弦无疑,但又不是平日里的阿弦。
    不知为何她的脸极红,大概是在被子里捂了很久,一张脸汗津津地,又透出了奇异的淡桃红色,湿了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脸颊上,连底下颈间的领口都被汗水洇湿。
    仿佛是因被子被拽开,她透了口气,眉头紧锁,喃喃道:“难受……”
    崔晔愣了愣,然后忙将阿弦抱了起来。
    他不知阿弦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榻上,但是她的样子很不对,像是又害了什么重病。
    “这又是怎么了?”崔晔焦急地问。
    感受到被人抱住,阿弦长睫动了动,睁开双眼。
    原本清澈的双眸竟水汪汪地,迷离闪烁地看着崔晔:“阿……阿叔……”
    这一声低呼,百转千回似的,让崔晔的心也无端地随之一荡。
    他一怔之下举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正在担心,忽然间转念,原来崔晔想到她先前在沛王府中好端端地,并没有半分得病的迹象,这才多久,怎么会就“病”的如此?
    顿时之间,另一个可能涌现脑海,崔晔问道:“阿弦……你怎么在这里?”
    阿弦却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问话了,只隐约听见一个极熟悉的令她大为安妥的声音,偏偏这声音……甚至让她无端地心生喜悦。
    因为这份油然而生的喜悦,心底那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渴望,也更盛了。
    “阿叔……”
    阿弦喃喃呼唤,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如何勾魂。
    这一声入耳,崔晔只觉着心头猛地随着一颤!就仿佛她的体温在迅速传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在瞬间口干舌燥,面红心跳。
    “阿弦,你、你是……怎么了……”崔晔知道事情不对,但是这样的阿弦,让他在惊讶之余,却也充满了渴望,无法释手。
    阿弦扭动了一下,忽地探手将崔晔抱住,她的身体的像是暴风骤雨中的荷苞,簌簌颤动。
    “阿叔,我很难过……”
    原本已经没了的理智,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又唤回了一丝,她迷惘地诉苦,渴盼地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浑然不知已经抱得极紧。
    “到底发生了何事?”崔晔抚了抚阿弦的额头,震惊惶然之余,那个可怕的猜测却叫他不敢深思。
    回答他的是一声低吟。
    阿弦将他紧紧抱住,身体上的热却有增无减,不禁流泪哭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会,阿弦不会有事,”崔晔警醒,望着她煎熬难受的模样,未免也有些心焦:“别怕,我让人请大夫。”
    “不要走,”察觉他要起身,阿弦越发哭起来,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叔不要走,阿叔救我。”
    无师自通的,她贴过来,似要亲吻他,却因昏头昏脑看不清楚,嘴唇如急雨一样乱七八糟地印在他的胸前。
    崔晔惊愕之际,哭笑不得,忙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乱动。
    “阿弦……”才唤了声,阿弦因听见了,便猛地用力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压下。
    这一次,却正好吻在了他的唇边。
    但她毫无章法,扑过来的样子有些急不可待,亲过来的架势也有些凶猛。
    崔晔猝不及防,唇上微疼。
    这瞬间,阿弦像是变成了一只小兽,并不像是在“亲吻”,而像是在“咬人”。
    等阿弦恢复神智、重又醒来之后,已经入夜。
    不知更次。
    阿弦环视周围,愣愣地,她不知道发生何事,也不知身在何处。
    只觉着浑身酸软无力,仿佛经过了一场令人筋疲力尽的劳碌或争斗,连才恢复的意识都是轻飘飘的。
    试着动了动手指,无意中却发现裸露的手腕上竟有几道鲜明的青紫色指痕,微微肿胀。
    阿弦吓了一跳,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让她猛地坐了起身。
    谁知不起身则罢,才起身,就发现身上的衣裳居然也都换了。
    此刻她穿着一件很大很宽的月白色道袍,并未系腰带,松松垮垮,看着有几分眼熟。
    阿弦探臂,看看手腕上的伤痕,又揪了揪胸前衣襟,忽然双手按在胸前摸了两把,一时忍不住叫出声来。
    正在心惊肉跳,动作不雅……就听得很轻的一声咳嗽从前方传来。
    阿弦猛然抬头,灯光朦胧中,看见崔晔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青釉汤碗。
    “阿叔?”阿弦惊疑之中,猛然看见崔晔出现,莫名地有些心安。
    崔晔挑唇,只静静看着她,也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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