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比贺氏要小了十来岁,又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很是年轻。身边的长媳陈氏生着一张容长脸,倒让人看了不是十分得亲近。
    一行人去了贺氏院中,与贺氏见过礼后,卫夫人看着十年未见,现在又大腹便便的女儿,忍不住抹起泪来。
    “我的儿,娘可想死你了。”卫夫人泪水涟涟,一边握着女儿的手一边絮絮说这话。
    “娘,我也念着你呢。”卫氏看着卫夫人鬓边的几缕银丝,说话间也不禁流下泪来。
    永宁侯府众人都不曾打断这对母女的相聚,由着她们哭着笑着。
    “婆婆在家受公公十分看重,难免还有些孩子心性。”陈氏笑着说道,别看她一张脸生着严肃,说话的声音倒是十分好听,带着江南之地的吴侬软音。“小姑子是她最宠爱的幼女,十年不见难免有些失态。”
    “钰哥儿,快来见过你外祖母。”卫氏见卫夫人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忙把站在身边的沈令钰推到卫夫人的跟前。
    沈令钰有些害羞地喊了一声外祖母,小脸有些红扑扑的,看着十分可爱。
    卫夫人的眼睛又重新湿润起来,将沈令钰揽进自己的怀里,心肝肉地喊着。
    “姨母,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这时一个细弱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卫夫人身侧,举着一块方帕小声说道。“菀表姐要请多顾念腹中的胎儿,莫要再哭了。”
    那少女穿着素色衣裙,面貌生得与卫夫人和卫氏有些相似,却生得更加精致一些。眼睛黑白分明生得如同水杏一般潋滟,唇不点而红,细细的一道黛眉。整张脸倒不似她的衣裙素雅,反而更添了几分风流。
    “是啊,乐清说的是。”卫夫人接过方帕,轻轻拭去泪水,冲着贺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让亲家夫人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贺氏笑道。“都是亲生骨肉,十年不见哪里不想,我见着我家那小子,也哭得不行。亲家夫人身边这位小姐看得有些眼神,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我那妹妹命薄走得早,她父亲和继母都有些苛待这孩子,我便索性把她接到我身边教养,将来好再寻摸一门亲事送她出嫁。”卫夫人说道。“乐清给老夫人见个礼。”
    两家这才开始慢慢寒暄,沈慧牵着惠哥儿、沈宁拉着绣姐儿上前见礼。卫夫人和陈氏个个夸了个遍,又给几个孩子送上了表礼。卫夫人给沈慧是一柄金鎏桃花簪,沈宁的是一柄金鎏梅花宝顶簪,沈令钰和惠哥儿、绣姐儿各有一个足金镶着五色宝石的项圈。陈氏撸下了手上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给了沈慧和沈宁,三个小孩子各给了一块和田籽玉制的长命锁。
    “菀娘,你带着你母亲和长嫂回你们的院子说说话去吧。”贺氏冲着卫氏说道。“慧姐儿来,你和弟弟妹妹们带着这位表小姐去逛逛我们家的院子,要好好招待客人啊。”
    卫氏带着卫夫人和陈氏去了三房的翠羽院,沈慧引着那位表小姐去了花园。
    沈宁拉着沈令钰跟在沈慧身后,这刚走出贺氏的院子,如意就顶着一头的草叶不知道是从哪里就蹿了出来,径直朝着那位表小姐扑了过来。
    “呀。”许是猛地见到一只大狗朝自己扑过来,那位表小姐轻呼了一声,往后一退倒坐在了地上,倒地的姿势倒是优美。
    如意性子促狭,很少见到这样怕它的人,乐得就要往上扑。
    “如意!”沈宁喝了一声,制止了如意。
    表小姐娇娇怯怯地坐在地上,眼若点漆,珠泪涟涟,看着极为可人。
    “这位姐姐不要害怕,这犬是我妹妹自幼养大的,不伤人,只是淘气了些。”沈慧带着自己的丫鬟闭月一边一个地扶起了这位表小姐。
    “是我胆子小了些。”表小姐十分善解人意。“妹妹的犬生得真是好,我在京中少见有这样大的狗呢。”
    “嗯,如意可是我大哥从北疆替我寻来的呢。”沈宁摸摸如意的头。
    沈慧带着表小姐,继续往前走。沈宁刚要走,却被沈令钰拉住袖子扯了一下。
    “二姐姐,你看地上有个荷包。”沈令钰指着刚才那位表小姐跌跤的位置,地上躺着一个粉色的荷包。绣着并蒂荷花,样子就是一般闺秀都会有一个的荷包。
    如意更是雀跃地扑过去,叼住那个荷包,邀功般地递到沈宁跟前。
    沈宁接过,就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这个荷包的味道很香,但是香味很杂,像是混着不少种的香料。
    沈宁把荷包的味道细细问过,双眸一暗,她竟在里面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第十七章 荷包
    一时之间,沈宁手拿着这荷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前世的她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女孩,在她怀孕的时候也有后宫之中不怕死的嫔妃用过这一招来害她。要知道如果怀孕的妇人身子不好又体质敏感的话,即使只是闻了麝香的味道都有可能会导致流产。
    可是现在的她裹着一个快八岁的女童身子,也不好直接找家中的长辈直接言明这荷包中的不妥之处。
    “二姐姐。”沈令钰看着沈宁捧着红包皱着眉,一副苦恼到不行的样子,不知道那荷包到底有何异样,便伸手想要取过来看看。
    “四弟弟,我很是喜欢这个荷包的花样,我先拿着回去看看。”沈宁忙把荷包扔到跟在她身后的朱砂手里。“你可替我保密,好吗?”
    沈令钰想着一个荷包也没什么,听话地点点头。
    晚间,吃过饭,沈宁照例跟着和安郡主在自家院中散步消食。
    “娘,你看这个好看的荷包。”沈宁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从卫表小姐身上掉下来的荷包,献宝似的递到和安郡主跟前。“这个荷包还很香呢。”
    和安郡主看着沈宁手心里的荷包,荷包是浅粉色的,绣着并蒂荷花的图样,绣工的确不错十分精细。不过女儿的一应事务全由自己操办,女儿年纪小佩戴的荷包通常都是花鸟鱼虫的形象,不求华美只求可爱。这个粉红色的荷包显然并不是女儿所有。
    听到沈宁说这荷包香,和安郡主便从沈宁的手心里拿过了荷包,凑到自己鼻子前轻轻地嗅了嗅。
    “宁儿,这荷包是谁给你的!”和安郡主闻出了荷包里并不明显的麝香味。
    麝香异香扑鼻,女儿家调香时常会用到一些,只是因着麝香多少会损伤女体,所以只会用上极少的量。不过一般如果家里有怀孕的女眷,家里的其他女眷都不会再用含有麝香的香荷包,怕会伤及腹中的婴孩和怀孕的女眷。
    如今三房的弟妹怀有身孕,家里早禁了麝香。
    沈宁的手中却多出了一个这样的荷包,小孩子不懂事觉得荷包香味好闻,只会日日待在身上。这次三房的弟妹卫氏从外地带回了不少技巧玩具,虽说不是十分精致,但都是京中少能看见的。引得这两日沈宁经常过去三房玩耍,若是沈宁不知内情,天天带着这样的荷包去三房,只怕时日一长,三房弟妹腹中的胎儿只怕难保。
    “宁儿捡的啊。”沈宁低着头小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
    “在哪里捡的?”和安郡主追问,只想到有人要借着自己女儿的手去害人,语气也不免有些严厉。
    “宁儿今天在花园里玩,如意叼过来给我的。”沈宁喃喃说道,双眼含泪,甚是可怜委屈的模样。“宁儿觉得这荷包好香,就想着留下来玩玩。”
    “乖,宁儿,不哭哈。”看着沈宁委屈的小模样,和安郡主也不禁软下了心肠,哄劝道。“下次再捡到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寻到失主。这次宁儿看到这荷包是谁掉下的吗?你说出来娘才好找到人家还给人家,不然丢东西的人肯定会着急啊。”
    “是今天和卫夫人一道来的那位漂亮姐姐在花园摔了一跤掉下来的。”沈宁被和安郡主抱起来,放在膝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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