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泽林谈过之后没几天,他突然交给宋才一箱子东西, “我知道你已经查到了王家, 这里面是我这几年搜集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宋才将东西收下,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 “二伯,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说。”
    “二伯能否将二十二年前发生的事儿,您知道的那部分说与我?”宋才只是试探地问问, 他总觉着泽林隐瞒着什么。
    泽林眼眸深邃,突然呼吸急促, 青筋暴起,剧烈咳嗽, 在宋才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竟然咳出了血,惊的宋才连忙大喊,“来人, 快来人!”
    泽林缓了一会儿, 连忙摆手, “老毛病了,无碍。”
    云世忧听到喊声连忙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随着云世忧进屋,顺利地将外面一众人挡在了门外。
    “快来看看林叔这是怎么了?”虽然宋才已经同云世忧讲过泽林的身份, 但是毕竟外面人多,不想被外人听到,还是称呼林叔保险。
    云世忧搭上脉,不多时从怀里拿出一粒深棕色药丸,递给泽林,“林叔,您身子弱,切勿太过激动,容易损伤肺腑。”
    泽林将药咽下,缓了一会儿面色好了不少,可是依旧没什么血色,“真是老毛病了,这些日子吃着你的方子,泡着药浴以为不会再犯了,没想到,老了,不中用了。”
    宋才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卓然,都散了吧。”
    抬起头的一刹那,宋才恍惚看到了陈小青站在人群中眼神落寞又不甘……
    “二伯去休息吧,是侄儿鲁莽了。”看到外面散了个干净,云世忧又不是外人,宋才躬身致歉。如果他知道一句话对泽林的影响如此之大,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出口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可以去查,何苦接人伤疤?
    泽林叹了口气,拍了拍宋才的肩膀,“好,东西你先看着,我去休息一下。”
    没有人看到泽林转身后眼中的不甘,落寞,与痛楚。那是怎样的沉淀才能将一切掩埋,是怎样的惊心才能在提起一句话的时候口吐鲜血?
    看着泽林消失在玉琼苑,云世忧低头去看桌子上的小箱子,“这都是什么?”
    宋才痛心地看着那并不算蹒跚但是落寞异常的背影,听到云世忧的声音转过头来,“二伯这几年查到的东西,说或许我能用到。”
    “那刚刚?”云世忧不知道该不该问,三个字说出口,又有些后悔。
    “怪我太心急了,二伯毕竟是当年事情的当事人,我……”
    “所以你去问他当年的事儿了?”云世忧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才。
    “哎,当年的事儿一定不是我们知道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儿让他如此介怀。”宋才叹了口气。
    “这都快十天了,寒池水都没有下落,怎么办?”云世忧一想到此事就愁眉不展,阿念这几日也是瘦了很多。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懂事,难受也不说,硬挺着。云世忧倒是希望他能闹一闹,哭一哭,至少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一点。
    这样的懂事让人心疼,连着他们都不敢在阿念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不快。
    “公子,璇隐出城了!”卓然声音突然传进来。
    宋才和云世忧对视一眼,璇隐出城做什么?
    “可查清楚朝哪个方向去了?”宋才问道。
    “璇隐乔装出城,十分低调,从北城门出去以后,转站了好几个地方,将我们的人甩了。”卓然道。
    “这么说现在不知去向了?”宋才挑眉问道。
    “公子恕罪,属下等正在全力追查。”卓然躬身告罪。
    云世忧双手抱怀,看着宋才,“你别着急,我去问问紫菱,看看她们跟上了没有。”
    宋才摆摆手,“下去吧,有消息立刻来报。”
    “公子,门外刚刚来了个小乞丐,扔下这封信就跑了。”卓然刚走,孟久突然来到玉琼苑。
    宋才走出去,低头看了看,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心中惊疑,刚要接过信,却被云世忧率先抢走了。
    “我先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毒啊,药啊的,免得做了鬼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云世忧毫不客气。
    宋才一阵无奈,让孟久先行下去,看着云世忧在那信封和两张纸上来回摩挲。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给你吧!”云世忧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一封普通的书信,还给宋才。
    宋才展开纸张,只见上面一行字,“今晚子时城南树林见,只你一人,否则,紫菱、卓远亡!隐。”
    宋才猛地将纸攥紧,怒气横生。云世忧刚刚没去看那上面写了什么,看到宋才如此动怒,从他手里把信纸抢过来,一拍桌子,“好个璇隐,竟然敢抓我冷月宫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跟你一起去!”
    宋才摇摇头,“他只让我一人去,你也不想让紫菱有危险吧,在家好好等我,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云世忧抬起头看着他,“万一他用什么阴招,你一个人怎么抗的住?”
    “他想见我一人,必定是图什么,不会损我性命,放心吧。”宋才将人揽进怀里,“再说,咱们都走了,阿念怎么办,你还得替我好好照顾他,还得帮我守着咱们的家。”
    云世忧左右为难,她不能离开阿念,也不想宋才去冒险,一时间眉头紧皱,很不开心。
    宋才抬起手抚平眉宇间紧皱的疙瘩,“这么信不过我?”
    云世忧摇摇头,“不是信不过,是担心,担心你懂不懂?”
    宋才点点头,表示很懂,突然觉着这种时候其实很幸福,出门在外,有人牵挂有人惦念,心中暖洋洋的,如果阿念还能像以前一般活蹦乱跳,生活该是多么完美,然而,事不遂人愿。
    “这样吧,我子时去见他,如果我丑时三刻还没回来,你再去找我。”宋才跟她商量。
    云世忧低头想了想,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有危险,一定记得给我留信号。”
    ……
    宋才出门前,云世忧给他全身涂满了解毒的灵药,还随身揣了不少解毒丸,金疮药,止血散……弄得宋才那个无奈,“我这瓶瓶罐罐一大堆,没等到地方,光听声音就被射杀了。”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呸呸呸,瞎说,万一有人给你下毒怎么办,这叫防患于未然。”
    经过云世忧一阵鼓捣,宋才穿了一件金丝软甲,怀里揣了不少灵药,袖口弄了一堆暗箭,腰间别了不少飞镖,连头发里都弄了好些银针。
    “我说云大宫主,你这是让我去杀人还是自杀?”
    “当然是杀人啊,行了,这就差不多了,加上你的功夫,五十人以下应该都能对付。这枚响箭拿好,我已经安排了雪鸢守在城外,如果有意外,她会尽快赶到。”云世忧将宋才全副武装之后,心里才勉强踏实了一点儿。
    宋才将人抱进怀里,吻落在额头上,“等我回来。”
    ……
    宋才一人打马出了城,守城的将官看到是安国公,自然没有拦,只是不明白,安国公一个人这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不到半个时辰,来到城西的密林,宋才将马拴好,徒步朝里走。找到一片略显空旷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声音灌注了内力,“郡王无故绑架我的人,是不是该出来有个交代了?”
    片刻过后,树叶沙沙作响,一身玄色长袍的璇隐一脸阴郁地站在面前,还是之前所见到的模样,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中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沧桑。
    “安国公倒是守信的很。”璇隐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苍凉。
    “郡王可以将我的人放了吗?”宋才再一次强调。
    璇隐似乎笑了笑,但是那笑容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出现,“只要安国公答应与本王走一趟,你的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宋才挑了挑眉,“走一趟?去哪儿?如果不说清楚,郡王以为我会随你走么?要知道,你虽然抓了我的人,但是那也是对我无关紧要的人,郡王似乎打错了算盘!”
    “哦?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看似良善的安国公却是个蛇蝎之人,既然无关紧要,那便杀了吧!林凡,动手!”
    璇隐突然对身后打了个响指,一排火把登时照亮了这漆黑的夜,只见紫菱和卓远被捆的结结实实身上似乎还有伤,而站在正中间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在洛县的白面师爷。
    宋才衣袖下的手攥了又攥,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现在不能发火,人还在璇隐手里,一个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林师爷,好久不见,原来你是郡王的人,失敬失敬。”宋才一边打招呼,一边看了卓远一眼。
    “国公爷近来是风生水起,林某望尘莫及。林某一心效忠郡王殿下,如此,不客气了!”林凡说着对身后人一摆手,“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日白天有事儿出门了,码字晚了,感谢一直以来追随的小天使,么么哒(*  ̄3)(e ̄ *)
    ☆、第132章 寒池水
    宋才眼眸微缩,眼看着对面人手中刀抬起, 忙抬头, “慢着!”
    璇隐摆了摆手,后面人停住手, “安国公改变主意了?”
    “我可以跟郡王走,但是, 这两个人必须放了。”宋才声音狠厉。
    “来人, 将安国公绑了!”璇隐似乎默认了宋才的话,将宋才捆了个结实, 给卓远和紫菱松了绑。
    二人受伤极重,瘫倒在地, “公子,我们不怕死, 您别跟他走。”卓远愧疚异常, 如果不是他不够小心,怎么可能落在璇隐的手里,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宋才代他们受过。
    宋才对他们摇摇头, “无碍, 他本来要找的就是我, 你们好好养伤,别想那许多。紫菱, 告诉你家主子,不必为我担心。”
    紫菱脸上泪水和血水交融,根本看不出模样, 只能费力地点头。
    二人眼看着璇隐一行人将宋才带走,却无计可施。
    当云世忧实在等不住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是血几乎分辨不出模样的卓远和紫菱。
    宋才被蒙了眼睛,只感觉没多久,不知什么阻隔了袭来的微风,好像是从林子直接进了一条暗道,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眼睛上面的黑布被摘下。
    宋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一间柴房,里面收拾的倒还算干净,不过站在他前面的人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你是王宓,王家家主?”宋才看过王家的资料,卓然也曾将王宓的画像拿来给他看过,虽然不是很相像,但是一眼看去,还是能认出来的。
    “安国公好眼力。”王宓突然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
    宋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郡王和王家家主如此费心地将宋某绑来,是何用意?”
    “安国公如此聪明,难道猜不到?”王宓挑眉看着宋才。
    宋才脑袋里转了转,王家开始要杀他,回京后反而没了动作,除非是有什么他必须活着的理由,玉龙令?
    “王家主太过看得起宋某,宋某愚钝,不知。”
    王宓收起脸上的笑容,“既然如此,本家主也不必跟安国公废话,只要安国公配合我和郡王拿到江湖暗线,安国公自会平平安安,不仅如此,我们保证,你的阿念也会安然无恙,否则……”
    宋才一惊,阿念!难道他们知道寒池水的下落,或者有冰珀的解药?听王宓的意思,玉龙令的事情他已然知晓,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玉龙令的事儿,目前确切知晓的只有三人,他、云世忧还有……南轻夜!
    想到此处宋才脊背陡然一凉,“宋某如何相信你?”
    璇隐冷哼一声,“本王还不屑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保证十五之前寒池水送到云世忧手里,否则……”
    宋才心中一凉,看来璇隐这次是狠了心要跟璇清作对,阿念……怎么办才好?
    “郡王既然想合作,就要拿出些诚意,如此威胁,怕是不妥。”
    “安国公指的诚意为何?”璇隐问道。
    “第一,让我见见那寒池水;第二,你们如何得知江湖暗线之事;第三,得到江湖暗线之后有何筹谋?”宋才知道,后两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但是寒池水,他必须见到。
    璇隐对外打了个响指,柴房门开了,林凡手中托盘上赫然摆着一个白玉净瓶出现在众人面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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