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草下的人似乎在蠕动了一下,仿佛想动,但是动不了,而这时,从他手背上长出的草,一弯一弯地生长到了他握着的手机旁,顶掉了他手中的视频通讯。
    视频黑了。
    “嘟……”
    阿赞丹气得差点站不稳,捂着嘴咳了好半天,才恨恨道:“好一个阿赞帝因!以为这样跟我示威就能吓阻我吗?哼,我这次非搅了你的好事不可!”
    于此同时,离着这里有一定距离的宝里翁所在,突然坐了起来,看到了窗台和一些通风口处洒下的白色粉末中,出现了一点点焦黑的印记,好像一个个粉尘大小的小虫子,正慢慢地靠近。
    离魂蛊。
    来了。
    宝里翁拿出自己的小葫芦哨子吹了两声,粉末上那些焦黑的印记顿时停止了挪动,似乎昏了头一样,开始倒退了回去。
    宝里翁又吹了一声哨子,葫芦里的紫色烟雾飘然而出,飞向了窗户,似乎跟上了那些小虫子。
    宝里翁立刻打开了窗子,也跳了出去。
    ·
    方善水刚出窍回来,就听到外面在大叫,一片混乱之声。
    寄身抱着手杖没有在啃章鱼,反而像是在磕什么瓜子一样,见他俩回归,寄身立刻毁尸灭迹地将瓜子咽下去,挥挥小手欢迎两人,并表示了下祝奕和元沛一切正常,外头的大叫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方善水听到外头传来祝奕和元沛的声音,还有一个惊惧的急促呼吸声。
    “方方,醒着吗?死人了,罗英卓也快完了。”元沛的叫门声传来,方善水立刻去开了门。
    和元沛祝奕在一起的,是罗英卓。
    罗英卓此时正捂着自己不停流血的脖子,他的脖子上一圈红色的伤痕,血肉翻起,远远看起好像被人斩了头一样,不过那伤痕并没有完全吃进去,就是脖子外头被割一圈,大概半厘米一厘米深的伤口。
    元沛和祝奕拿着衣服想要帮他堵堵伤口,但是不太管用。
    罗英卓不停地抽气,不知是疼的吓的,似乎呼吸也有点困难一样,一见到方善水就哭丧着脸嘶哑地喊:“大师救命!”
    方善水见他脖子出血严重,立刻点了点他几个穴位:“怎么了?”
    罗英卓感觉被方善水点了几下后,血顿时流得不那么厉害,似乎渐渐止住了,就是脖子还有点紧。
    罗英卓松了口气,娓娓道来:“我听了宝里翁大师的提醒,半夜里不敢休息,然而等着等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出现了裂缝,伤口的位置,就跟我今天看到的那个被斩了头的我自己一样,整整一圈的血痕!好像被血滴子割肉一样,不停地往我脖子里轧。我赶紧跑出去找宝里翁巫师,但是他根本不在屋里,我只能又跑出来找您了,你快救救我啊大师。”
    一旁的元沛和祝奕听得都有点发寒,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方善水闻言立刻问罗英卓:“宝里翁不见了?”
    “是啊大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宝里翁法师好像是自己离开的。”罗英卓赶紧点头:“先别说宝里翁法师了,他法力高深肯定没有多大的问题,大师你先帮我看看吧,我这到底要怎么办?我是不是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是不是命不久矣?”
    方善水安慰道:“你的伤口找人缝合治疗一下就好了,至于那种诡异的诅咒,似乎被宝里翁大师的药物止住了,要不了你的命。”
    罗英卓闻言顿时高兴了一些。
    方善水看了眼远处,那边的缅甸人来来回回地,喧嚣声不断,还有个人看到他们几个,立刻叫起来,嚷嚷着几句缅甸语,然后似乎回去叫人了。
    方善水不禁问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他说了什么?”
    祝奕刚刚听了一耳朵,不确定地道:“他说有位法师在这里,似乎去叫吞钦了。现在那边应该是死人了,死了好几个,我好像听到说,还有那个貌丹拓请来的黑衣阿赞,也死了!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英卓和元沛都是一阵讶异,如果说普通人死了还正常,居然请来的法师也死了一个?
    面对这个情况,几个普通人,都不禁对背后那法师的手段恐惧起来,法师都会死,那他们不是更不安全了?再想想今天宝里翁法师说的离魂蛊的特征,罗英卓和祝奕都是一阵呕血般的悔恨。
    就在这时,吞钦那边带着人过来了,一脸严肃仿佛要去打生死大仗一样,看到方善水,他才松了口气,连忙双手就伸了过来,似乎想要握住方善水确定他还在。
    吞钦一脸深情厚谊般地感叹:“西亚多,还好你没事,可把我担心死了。宝里翁西亚多不见了,莫西亚多也凄惨地死去,我现在只有你了。”
    离魂蛊白日时受阳气压制,顶多是吓人一二,但是到了夜晚阴盛阳衰之时……中了离魂蛊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方善水闻言皱起了眉,让吞钦带他去看看那些死人。
    看到那位黑衣阿赞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不是多血腥,甚至没有多少血,就是恐怖,太恐怖了。
    那种整个身体都变成苗床,被无数野草扎根的样子,简直让所有人心里发毛。
    方善水检查了一番:“他是死在自己的降头术下。”
    吞钦一听立刻道:“是不是被袭击受到了降头术反噬?还是莫西亚多是中了幻觉?”
    方善水摇摇头,问:“还有没有其他人出事?”
    吞钦连忙点头:“有有有,我的儿子貌刚,死得太惨了,整个身体好像被压扁了一样;还有我的弟弟苗伦,颅骨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死不瞑目地往上抓。”
    祝奕一听,立刻问吞钦:“苗伦?今天去接我们的那个苗伦吗?”
    “是的吴奕,那是我的三弟。”吞钦说着眼眶都红了。
    方善水有些意外,他以为有他的镇魂符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方善水:“带我去看看。”
    吞钦现在已经慌了神,刚开始的时候还敢拿着架子,如今却是唯方善水命是从,他说向东他不敢向西,说要看尸体,他立刻让人带路。
    今晚死得人太多了,若不是方善水还在这里,吞钦都要连夜带着人,撤离这野人山外围的营地了。
    刚刚一片混乱,死的人也多,苗伦的尸体还没有人去收拾,就那么赤着上身,怒瞪着双眼躺在他自己的床上。
    元沛一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指着对方善水道:“方方,看你的符!”
    方善水点头,表示看到了。
    苗伦没有将方善水给他的镇魂符带在身上,他的衣服应该是洗了,黄符大概是洗衣服时忘记拿出来,见了水有点糊,皱巴巴地被放在桌子上。
    祝奕见状,立刻捂好自己的胸口,那里头也有一张镇魂符。
    本来还道方善水的镇魂符怎么不管用,没想到是苗伦自己阎王敲门,根本没保存好,也没放在身上。
    吞钦耳朵尖:“符,什么符?”
    罗英卓也看向了方善水,他是有点中国血统的,连中国话都讲得很溜,自然知道点中国道门的符箓,听了这个,立刻打起了主意。
    元沛立刻道:“是我家方方亲手画得符,能驱邪避灾,价格昂贵,但是来时看在友谊的份上,给了苗伦一张,喏就是那个,但是真遗憾他居然不好好保存,如果他贴身放好,说不定今天有机会躲过这一劫,你看我和祝奕都没有问题。”
    方善水没有告诉元沛他有让自己师父的寄身看着他们,见元沛吹大气,实诚地道:“不一定,这种事,也有一定的运气在。”
    吞钦可不管这么多,连忙就要跟方善水求符,非常诚恳地,送着钱来求,罗英卓也跟着帮腔。
    法师不可能贴身保护他们,但是有张符那就不一样了,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多少能增加点安全感。
    方善水也没有多推辞,将所剩不多的镇魂符给了他们几张。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拿到方善水的符,罗英卓和吞钦都觉得好像变得暖和了一些。
    方善水对吞钦他们道:“我看着一点,那背后的法师今晚应该不会再来袭击了,你们且去休息。如果找到了那地方所在,就可以找上门去了。”
    吞钦推辞一番,不敢让方善水受累,但是又觉得除了方善水,其他人大概也看不住那背后袭击的人。
    吞钦不好意思道:“法师,真是多亏你了,没想到要这样劳累你,要是再不拿出点什么,我这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说着,吞钦让人抗来了一个巨大的翡翠原石,说要送给方善水。
    “等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一定派人将这原石给大师你安全送到家。还有吴奕提得合作!都没有问题。”
    那块翡翠原石,足足有一人高,被竖切了一下,露出一面来,里头光彩灿灿,是耀眼的红和流动般的金,那是一块巨大的金丝红翡!
    石头完全吃进去了,虽然没有完全刨出来,也可以看出这块翡翠的价值。
    祝奕和罗英卓都瞪大了眼,如果这是在拍卖会上,两人立刻就要你死我活地竞价一番,可惜现在,谁也不敢和方善水抢。
    方善水看到这块金丝红翡,突然愣了一下,那种炙热的火气,让他仿佛看到了火山底下那流动的岩浆。
    这,应该不是一块一般的翡翠。
    吞钦见方善水还挺喜欢,满意地点点头,让人把巨石抗进了方善水暂住的屋子,让他可以随时细细观摩。
    ·
    在吞钦的营地休息了数日,这几天也不知是不是有方善水看着,还真没有再遇到袭击。
    吞钦对方善水心悦诚服,甚至准备带方善水元沛和祝奕,去参观他的翡翠矿里挖出得各种宝贵原石,希望好将这位法师拉拢的更亲近一些,弥补初遇时的有眼无珠。
    但是方善水始终不冷不热,每天不是打坐,就是研究他送的那块金丝红翡,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也让吞钦有点无奈,觉得大概这就是高人的气质吧。
    “将军!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营子外传来几个灰头土脸的缅甸士兵的叫嚷。
    吞钦立刻站了起来:“找到那镜子中火山的所在了!?”
    那背后的法师,始终是吞钦心中的一根刺,阴毒而致命,如果不能早点拔除,就会日日扎在吞钦心头化脓,让他寝食难安,抱着一个翡翠矿,也不能得到愉悦和欢喜,甚至不停地徘徊在死亡的阴影之中,这已经让吞钦很是厌烦了。
    如果能借着方善水除掉那背后之人,吞钦觉得自己就是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手下激动的汇报地点,听完,吞钦赶紧去找方善水。
    第一四二章 恶翻脸
    听说吞钦找到了地方, 方善水算算时间, 大概还差两日左右才是玄鸟的出世之时。
    吞钦:“西亚多,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直接杀过去吗?”
    方善水摇头:“先准备一二, 背后那法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 最好先探查清楚他们的情况,有什么武器以及多少人手。两日后, 早晨9点左右, 我们出发。”
    吞钦也没有多问为什么要两日之后,只觉得法师这么做, 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就加派人手继续去调查了。
    吞钦离开后,方善水继续观察他屋里的那块金丝红翡,看着看着, 突然伸出手去,从那整块巨大的红色翡翠上,啪地掰下了一大块。
    方善水掰石头,好像掰棒子一样容易, 不禁吓了祝奕一大跳, 元沛也是看得瞪大了眼。两人诧异过后都是心疼,方善水这么一掰,还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钱呢。
    祝奕和元沛有些不解,但是元沛觉得方善水应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
    元沛伸头看方善水手中被他强行掰下的金丝红翡, 问:“有什么发现?”
    方善水没有说话,只是往手中的红翡中输入真气,慢慢的,那块红翡中的红金之色,仿佛烟雾一样流动了起来,金红之雾渐渐凝成水状,从一片红雾,变成了了沙粒大小的一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艳红液体。
    元沛和祝奕看得有点呆,虽然这块金丝红翡看起来艳丽的好像被泼了血一样,但是没想到方善水还真能从中提取出一滴‘血’来。
    那滴不知名的液体悬在方善水指间,一股热气围绕着液体辐散,辐散到手办师父的棉花糖上,棉花糖好像被融化了一个边角,坐在方善水肩膀上的手办师父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背对着那滴液体,将自己的棉花糖挡住,果然,棉花糖被手办师父一挡,好像有空调隔热降温一样,立刻停止了融化迹象。
    方善水见师父没什么不适,放下心来。
    那滴血液一样的东西,被方善水提取出来后,方善水手中承载液体的金丝红翡,就仿佛褪色一样,变成了没有任何颜色的无色原石,像是玻璃种的无色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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