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如今可是殿下最最最在意的人啊,他不能怂啊!
    于是,徐戏精突然小眼神朝着对面的安丞相瞅了过去,再扫视了一圈之后,最后视线落在了周修尧身上:“殿下啊,属下有个小小的问题想要问你。”
    周修尧淡定地挑眉:“说。”
    徐戏精咬着手指:“你觉得伴读需要有才学么?殿下啊,你说要是属下大字不识一个,殿下还欢喜属下么?”
    众人:“……”徐伴读啊,你可是伴读啊,你这话问出来,不心虚么?你就说,你不心虚么?
    结果,让众人更掉下巴的是,周修尧颇为淡定道:“自然……欢喜。本王找的是心头肉,又不是谋士,谋士千千万,徐伴读却只有一个。徐伴读说呢?”
    徐戏精捧着心,感动的双眼冒星星:“殿下……”
    周修尧:“徐伴读……”
    两两相顾,周修尧愣是将昏庸沉迷男色的王爷演的淋漓尽致。
    周帝:“……”
    文武百官:“……”
    殿下啊吾等还能说什么?您……觉得好那就好吧。
    周帝却是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胡闹,老九真是太胡闹了。
    这可是大殿之上,卿卿我我算什么样子?
    还嫌他的名声败坏的不够是不是?
    周帝这边觉得老九是彻底掰不回来了,他这边痛心疾首,二皇子旭王以及周玉炜几位皇子却是端起杯盏喝了一口,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以前虽然听说了,但是其实还不是尽信的。
    可如今真的瞧见了,他们终于放了心。
    当着燕国使臣的面,修王都敢如此胡闹,看来是真的被迷得昏了头了。
    不过是个男子,哪里比得上女子的好?
    不过修王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放心。
    瞧,父皇都气成这样了,修王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以后,修王可以从对手的列队里划掉了。
    一整个大殿里的人心思各异,文武百官瞧着这模样,彻底放弃了。
    觉得修王都这样了,怕是以后也是昏庸到底了,大腿还是别抱了,本来还想着虽然不是皇上了,好歹还有能力,结果……这简直扶不上墙啊。
    他们还是赶紧看看哪位皇子有下一任储君的潜质,寻摸着能不能牵上线好了。
    徐锦文演了一怔个宴会的时间,等与周修尧出了宫坐在马车上,才趴在软榻上,蔫蔫的不愿意动弹了。
    周修尧坐在一侧,摸了摸他的脖颈,捏了捏:“怎么,这就累着了?”
    徐锦文仰着头,往前蹭了蹭,自从知道周修尧并未忘了徐喵喵,胆子又回来了,脑袋蹭到了周修尧的腿上,仰着头,嘿嘿傻乐:“殿下,属下演得像不像?”
    徐锦文一副等待夸赞的模样,让周修尧嘴角扬了扬,只是想到小东西当时瞧着美人的模样,凤眸底有光浮掠了一下,慢条斯理开口:“徐伴读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假话有什么好听的?
    徐锦文小身板一僵,不是吧?莫不是他演得不好?
    徐锦文爬了起来,小眼神紧张盯着周修尧。
    周修尧睨了他一眼:“本来徐伴读演得是相当得好,但是……”
    听到这个词,徐锦文紧张了:“但、但是什么?”
    周修尧开始忽悠傻服服的小东西:“你身为本王唯一的情人,本王是断袖,你是什么?”
    徐锦文脑子慢了半拍,想了想:“也……是断袖?”
    周修尧嗯了声:“但是……徐伴读啊,你见过断袖盯着美人看的?嗯?”
    徐锦文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哦。”
    周修尧嘴角扬了下,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徐锦文一拍大腿:“那以后我专门看美男好了!”
    周修尧:“…………”
    徐锦文看到周修尧俊脸一僵,抖着爪:“那……也不看?”
    周修尧睨了怂哒哒的徐锦文一眼:“也不是不能看。”
    徐锦文眼睛蹭的一亮:“这……不好吧?”
    周修尧道:“怎么不好了?看本王,徐伴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徐锦文:“!!!”殿下!自恋是病!不能讳疾忌医!
    徐锦文没想到殿下竟然这么自恋,干脆不继续这个话题了,随后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语重心长道:“殿下啊,属下觉得我们这样演戏,是不是太过了啊?”
    瞧瞧刚刚那些大臣看着殿下的眼神,就差直接当面说“殿下啊你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
    殿下这是演戏啊?
    但是是不是演得过火了?
    这样真的好吗?
    “这万一以后殿下你要重新当太子,他们不信了怎么办?”
    周修尧挑眉:“怎么,不信本王?本王既然敢这么做,假以时日,自然有办法再重登那个位置。”
    徐锦文自然心,上一世小暴君处于那般的劣势,最后还是成功了,这一世比上一世可好多了,只是……
    “那安丞相是不是跟殿下你有仇啊?属下怎么觉得这安丞相像是针对殿下你一般?”先是送十个那么妖里妖气的男宠来嘲讽殿下,后来又针对他,过分了啊。
    周修尧想到先前大殿上董俞柏的所作所为,瞳仁深了深:“他?不过是不痛快罢了。”
    不过是想借着他来达到羞辱周帝的目的罢了。
    他是周帝眼底“最出色的皇子”,可这个皇子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模样,他不敢真的跟周帝撕破脸,就想借着他这个由头来反击,可董俞柏却不想想,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落魄皇子了,该还的他这些年也还的差不多了,董俞柏借他动手,他难道就只会站着让他动手?
    更何况,想欺负他身边的人,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徐锦文脑子就那么大,着实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的,干脆不想了,趴在那里,竟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修尧瞧着徐锦文睡得一塌糊涂,动作极轻地将他的头枕在了他的腿上,望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垂下的眼底带着温柔:只愿他一直这样就好。
    而另一辆马车也随之徐徐出了宫,不过却是前往使馆。
    马车颇为精致奢华,内里染了熏香与琉璃灯盏,晕黄的光将整个内室照得颇为温馨,但是里面却是沉寂一片,气氛压抑。
    男子随意地坐在一侧,面具随意地放在一边,一张俊逸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姿容上无任何表情,半敛的眉眼底却带着蚀骨的怨与恨,捏着杯盏,嘭的一下炸开了,掌心瞬间涌出血液,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男子垂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可看到周帝这些年过得这么好,他不痛快,太不痛快了……
    男子这边的动静让原本对面正翻着一本书简的女子抬眼,视线落在他手上,将书简放下,从匣子里拿出一瓶药与纱布,像是习惯了对方这般的举动,挑出碎瓷片,瞧着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嘴角扬了扬,雍容华贵的姿容上,浮掠起一抹嘲弄:“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在大殿上不是挺能耐吗?跟周帝当场叫板,你就真的不怕他认出你来?”
    董俞柏猛地抬起头,眯着眼,一双原本自带笑眼的桃花眼底猩红一片:“那又如何?我已经不是他的臣子了,我如今是安于白,是大燕国的丞相,董俞柏早就死了!死了!”
    从十三年前就死了,死在了那年……
    大概是觉得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情绪依然忍不住被周帝带动,董俞柏喘着气,陡然仰起头,倚着身后的车壁,闭上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恨,却也掺杂着复杂的无力与贪念。
    即使带着恨,可他还是忍了,他想要的……
    如今不单单是要周帝死了,他还想要那个位置,想要看到有一日,他也站到那个位置,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权势抢夺周帝的所有。
    一如当年周帝抢走他的所有一样,他也要让周帝尝尝那种滋味,尝尝当年他所受到的噬心之痛。
    对面的女子正是大燕的长公主燕云珠,她包扎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倚着矮几,单手撑着脸颊,一双清冷的美目瞧着对面烛光下的男子,过了十多年了,对方仿佛根本不会老,依然长得这般赏心悦目。
    燕云珠慢悠悠开了口:“话虽然这么说,可你别忘了,你如今代表的是大燕,吾大燕国还没打算与大周撕破脸。”
    董俞柏慢慢睁开眼,锐利的视线落在女子眼底:“所以呢?若是我非要如此呢?”
    燕云珠耸耸肩:“行,当本宫说错了话,只要你心底有分寸即可。当年我们的约定,你助本宫收付大燕皇权,本宫助你复仇,不过,如今你的心思……是不是不仅仅是要周帝的命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也该重新算一算了?”
    董俞柏眯起眼:“你当如何?”
    燕云珠道:“这些年,你我这对假夫妇笼络了几乎整个大燕的半数皇权,但是,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有一小半在燕睢王那里,本宫觉得心里不痛快,这些年,你尽心却留了一手,如今燕睢王可是次次想要你的命,你想办法替本宫取了他的首级,将所有大燕的权势交还给本宫,本宫助你拿下整个大周,如何?”
    董俞柏嗤笑一声:“燕睢王这么好杀,你当年还会被他追的走投无路?”
    他用了近十年,才夺下的大燕半壁江山,她想要尽数收回?未免想得太好。
    燕云珠却是笑了:“驸马,你莫不是……不仅想要大周的江山,还想要大燕的吧?”她凑近了,眯了眯眼,眼底却带了意味颇深的冷光,“那本宫……可绝对不依呢。”
    董俞柏冷笑:“我……只要大周。你助我夺得大周杀了周帝的那一刻,我手上掌握的大燕的那四分之一的兵权,自然重归你的手中。”
    燕云珠眯眼:“这可是驸马你说的……”
    董俞柏瞧着女子在烛光下艳丽华贵的一张脸,冷笑:“自然是我说的。”
    权势、争斗、名利、地位,让他突然莫名觉得厌烦不已……
    可他偏偏早就陷入了这些漩涡里,早就出不来了。
    董俞柏让马车停下,下了马车,很快带着几个心腹,消失在了暗夜的尽头。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一个老嬷嬷无声无息上了马车,开始清理马车里的血迹以及那些染血的瓷片,燕云珠瞧着那些血迹,却是挥了挥手,葱白的手指抚过那些碎瓷片,一双艳丽的美目在烛光下情绪莫变。
    “公主,仔细伤了手。”老嬷嬷忍不住轻声道。
    燕云珠抬眼,莫名笑了笑:“放心,本宫怎么会让自己受伤呢?”
    老嬷嬷瞧着她这样,心疼不已:“公主,驸马私下里揽权,老奴很久之前就告知过你,你……何必一直让他的心一直这样放大,大到如今,反倒是需要跟驸马妥协,才能将权力收回来?驸马的心思只在那个死去的大周妃子身上,公主你这是……”
    燕云珠抬眼,美目落入老嬷嬷担心的目光,突然低低笑了:“奶娘,你莫不是当真觉得本宫这般傻?当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当年既然装作不知道,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老嬷嬷一怔:“公主?”
    燕云珠单手托着腮,白皙的手指灵动地点着脸侧:“奶娘啊,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本来是养一只雀儿,却不小心养成了一只猛兽?”
    老嬷嬷怔了下,才犹疑颌首。
    如今这驸马可不就是翅膀硬了?
    燕云珠却是望着一处,眸光深深:“可嬷嬷你却忘了……这豢养的猛兽,再凶猛,那前提……也只是养着的,依然是……有主的。”
    他的四周依然会有笼子,只是如今,那笼子暂时被她收了起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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