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心说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有些人可不就是恩将仇报还理直气壮么?
    不过想想赵家也确实委屈,之前高密王妃由于容清醉小小年纪就设计谋害胞弟,将这儿子逐出王府,要没有赵家出面收养,容清醉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被送去偏僻的庄子上,马马虎虎的养大,完了随便打发出去。
    而他在赵府的生活,固然不比在王府长大、身为王子的风光,到底也是锦衣玉食,生活优渥。
    赵府二小姐赵桃妆,年少美貌,对他专情不二……这情况赵家不指望容清醉如何肝脑涂地的报答,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跟赵家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到时候我跟密贞说一下。”盛惟乔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容睡鹤是肯定不会放过容清醉的,便爽快道,“只是表妹到时候还是站远点的好,免得这人丧心病狂,临了临了不定还想谋害你一把。”
    赵桃媗连连道谢,又客气的问候了下盛惟乔还有容蕤宾,姑嫂两个寒暄片刻,也就一块儿回到灵堂上了。
    这天傍晚的时候,宣景帝的寝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宣景帝因为受不了太后跟皇后同日薨逝的噩耗,悲痛欲绝之下病情加重,趁着清醒的功夫,直接下旨册立容睡鹤为储君了。
    而容睡鹤按照乐羊文提议的惯例,以自己并非宣景帝亲子,才德也自惭不足,不配为储君的理由进行了三次推辞。
    直到宣景帝第四次下圣旨,负责传旨的大臣更是当众痛哭流涕,说是宣景帝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已经反复昏迷了数次。
    次次都是听说容睡鹤不肯受储君之位而急火攻心所致,要容睡鹤体恤圣意,也是以江山社稷为重……毕竟北面那个跟大穆素来关系不怎么样的邻居茹茹,只是暂时收起爪牙,迟早都会再次挥师南下,掳掠中原的!
    如今宣景帝重病卧榻,随时可能驾崩,如果没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储君,给天下人信心,给这万里河山未来,大穆还有什么指望?!
    见姿态已经摆的差不多了,容睡鹤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于是一行人立刻改口称呼他太子殿下,又张罗着叫宫人立刻收拾已经几十年没人住过的东宫。
    盛惟乔这边后一步接到消息,命妇们忙也开始祝贺“太子妃”,以至于本来应该庄严肃穆中带着哀戚的馨寿宫上,一叠声的“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虽然在盛惟乔的努力安抚下,众人没多久就散去,重新跪下来哀悼太后皇后,然而人群里窃窃私语,心思都不在丧礼上了,而是互相商议着要给新晋的太子夫妇送点什么贺礼好?
    甚至有些人跟赵适想到一起去了,已经在盘算着自家才落地或者将落地的女孩儿们,看看是否有许给容蕤宾的可能?
    “娘娘,这真是太好了!”命妇们如此,盛惟乔的近侍心情也不能平静,跟着她走到僻静点的地方,一向沉稳寡言的菊篱,都忍不住露出了雀跃之色,说道,“您这会儿是太子妃,回头就是皇后娘娘了呢!奴婢以前做梦都没想到,奴婢竟然会伺候出一位中宫之主来!”
    “这话说的仿佛咱们娘娘之所以能够做皇后,全是因为你伺候的一样!”槿篱也很高兴,又打趣菊篱,“说起来其实是咱们做奴婢的沾了光,竟然有服侍皇后娘娘的福气!”
    “太子妃的正式册封都还没下来呢!”盛惟乔抿着嘴笑,她因为自幼生活优渥,从来没多少烦恼,来长安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了频繁接触太后、皇后这类贵人,对于钱财地位就不是太敏感。
    如今对于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将来更是有着入主望春宫的可能,其实还不觉得多么欢喜,却是高兴丈夫这些年来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个好结果:不管册立容睡鹤为储君的四道圣旨到底是不是出自宣景帝的授意,总之众目睽睽之下,这一番流程走下来,这名分算是定下来了!
    而依照容睡鹤如今的实力,有了名分,承位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哪怕如今只是太子,宣景帝是早就不管事儿了,之前孟归羽一个崇信侯都监国了,何况正儿八经的储君?
    本来孟太后跟孟皇后的后事,由于孟氏的倒台,就不是很隆重。
    赶着容睡鹤册封太子、隔日又正式封了盛惟乔为太子妃这两件喜事,最后这个丧礼不说是在欢声笑语当中结束的,却也透着喜气洋洋。
    太后、皇后出殡的次日,群臣就在兴德宫举行了简单的仪式,敲定了容睡鹤储君以及监国的身份。
    同日,密贞郡王府开始了搬家。
    盛兰辞夫妇专门从盛府赶过来提醒盛惟乔:“趁这机会,赶紧把你那两侄子送走吧!毕竟你做郡王妃的时候就够忙的了,这还是有长辈帮你看着孩子!如今成了太子妃,应酬就更多了,哪怕隔三差五的喊到跟前联络下感情……你有那功夫么?”
    又叫她防备着点儿命妇们,“我们都听说了,这会儿城里头脂粉都有些涨价,皆是冲着密贞,啊不,是太子去的!你可要当心点,别见着人家对你百般逢迎就是个好的。不定她们就想着博取你的好感之后,将女儿孙女儿什么的,推荐给你做姐妹呢!”
    “我是出了名的娇气任性,她们也敢将我当成贤惠大度,会主动帮丈夫纳妾的大妇么?”盛惟乔诧异道,“我以为她们会担心膝下太好看的女孩儿出现在我跟前,会被我不问青红皂白的收拾呢!”
    “她们之前不敢奢望太子会纳她们家女孩儿,那是因为当时太子尚未功成,很多地方都还要依赖咱们家!”冯氏面沉似水,说道,“而如今太子名分已定,陛下时日无多……太子这会儿就已经不需要再忌惮咱们家了,她们自然觉得,你是不是贤惠已经不重要,关键就是太子是不是想要!”
    见女儿瞬间黑了脸,她叹口气,“事到如今,这些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那些无济于事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你如今既然是太子妃,自该守好了东宫,不止是为自己,也是为蕤宾,还有你往后的孩子们!”
    ……由于东宫毕竟太久没人住了,仓促之间哪怕打扫干净了,里头积年的寒气也是一时半会难以散尽。
    所以容睡鹤夫妇说是立刻着手搬家,实际上只是将一些东西开始送过去,人还是继续住着郡王府的。
    毕竟容睡鹤自己也还罢了,盛惟乔跟容蕤宾母子,可未必受得了那份阴冷。
    傍晚时分,容睡鹤回来之后,照例先到后堂更衣,见着盛惟乔闷闷不乐的靠坐在西窗下的软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膝头的十二娘,忙上去问:“乖囡囡,怎么了?瞧你这不高兴的样子,莫非谁惹你生气了吗?”
    第四十三章
    盛惟乔闻言,眼皮都没抬,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如今贵为太子,我是夫荣妻贵,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谁能惹我生气?人家讨好我还来不及呢!”
    实际上容睡鹤也是这么想的,就笑着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是蕤宾淘气了,还是嫌我这些日子没怎么陪你啊?”
    说到后面一句,他面上流露出些许愧疚,正想着近期是否抽得出空来专门陪一陪妻子,却听盛惟乔语气古怪道:“且不说蕤宾如今还在南婶母跟前,就南婶母对他的宠爱,即使他淘气了也肯定不会找咱们告状的;就蕤宾这会儿的年纪,淘气一点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你……”
    她不甚高兴的斜睨了眼丈夫,“合着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不懂事?明知道你这会儿有正事要忙碌,却还视而不见的埋怨你不陪我?”
    “当然不是了乖囡囡!”容睡鹤忙走过来,撩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腰肢,笑着说道,“乖囡囡一向最好了,不然怎么叫乖囡囡?”
    他甜言蜜语不断,半晌后,总算哄的盛惟乔重展笑颜,说道:“没什么事儿,你不要多心,且更衣去,完了还要去书房跟人商议事情呢!”
    “乖囡囡可真懂事!”容睡鹤闻言低头在她鬓发上吻了吻,继而笑道,“不过如今反正大局已定,也没什么要紧的急事了,今晚我便陪你罢!”
    盛惟乔闻言笑容越发由衷,道:“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呢!哪里就能够懈怠了?”
    因见容睡鹤认定了她的不高兴是觉得受到了冷落,执意不肯走,只好说出缘故来,“这两日命妇们对我格外热情,几乎是想方设法的同我说话。”
    容睡鹤试探道:“乖囡囡是觉得她们太打扰你了么?那你直接吩咐她们就是,不必有什么顾忌的,反正如今也没什么人足以让咱们委屈自己。”
    “打扰是没什么打扰的,毕竟咱们马上就要住进东宫里去了,这会儿要是没人奉承,那才要命呢!”盛惟乔皱着眉头,不甚高兴的掐了他一把,嗔道,“你还说不觉得我不懂事,你听听你这个话!摆明了就没打算当我是个懂事体贴的人!”
    跟着冷哼一声,说道,“问题是,她们想法子同我套近乎的时候,显然更希望我同她们膝下的女孩儿们更亲近才好!”
    容睡鹤顿时懂了,沉下脸来:“这群贱婢!简直其心可诛!乖囡囡你可不能听她们的挑唆!!!我对乖囡囡一片心意天地可鉴,这种摆明了是想离间咱们夫妻感情的人与事,那都是居心叵测,说不得就是孟归羽的余孽啊乖囡囡你可要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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