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仪珊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在想方才前头来的消息,就是孟归瀚无缘无故欺凌屠世叔的事儿。”盛惟乔说道,“仿佛是在故意挑事儿似的,只是前朝已经有了立储之争,他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了么?”
    仪珊想了想,说道:“奴婢说句实话,您跟郡王虽然很尊敬屠长史,但屠长史在朝中,实际上是不算很重要的。从他入手,挑起两边的全面争执,奴婢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盛惟乔颔首道:“而且方才打着太后旗号来给我送皇后亲笔信的人也是古怪,算算时间,就算是孟归羽在宫里头才听说了孟归欣的事情,就让皇后设法骗我进宫去做人质……他怎么就笃定我会上当?到底密贞这会儿跟孟归羽在朝堂上争的可是激烈,他们孟氏又有太后又有皇后,在宫闱里势力深厚着呢!”
    “这情况哪怕我想出门,你们哪里能不拦着?”
    仪珊思索了一回,也没什么头绪,就笑着说:“娘娘,反正如今郡王兵权在握,些许小事,您何必操心?”
    她这儿说的轻松,宫里头的孟皇后,却正觉得天都塌了:“你说什么?阿喜同静淑县主定亲了?!”
    给她禀告这消息的是孟归羽派在望春宫的心腹,对于皇后身孕的真相是知道的。
    这会儿就撇着嘴角,说道:“这事儿如今满长安都知道了,好些人家都在给他们道贺呢!何况侯爷都默认了您这事儿,奴婢编造这样的谣言来哄您做什么?”“……”孟皇后半晌都做不得声,良久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心腹看着她,说道:“您得想个法子。”
    “之前的信,康昭收到了不曾?”皇后心念电转,深吸了口气,问。
    心腹诧异:“什么信?”
    “你装什么糊涂?”皇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就是之前我托姑姑找个可靠的宫人送出去的那封信……你别说孟归羽不知道!他故意放行,无非就是想在幕后监察整个来龙去脉,顺带摸清楚我跟康昭之间的情谊到底有多深厚罢了!”
    “奴婢可不知道您私下里做的事情!”心腹闻言,眨了眨眼睛,说道,“奴婢只是奉命过来伺候您而已!”
    皇后咬着唇,说道:“你这会儿是还能定定心心的伺候我!只是你想过没有?你是知道我这身孕的内情的。将来我要是不明不白的去了,还怕你不立刻下去陪我?”
    心腹闻言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娘娘,您跟我说这话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您得想个法子应对才是!毕竟那位如今的未婚妻是别人也还罢了,静淑县主,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要是知道您肚子里的这个,您觉得,她会喜欢看到自己没进门,就先有了个拖油瓶么?”
    孟皇后面沉似水,说道:“怎么你这话的意思,这事儿六哥不管了?他不管,却叫你说来给我听,这是几个意思?”
    心腹笑了笑,说道:“娘娘,侯爷叫奴婢跟您说这事儿,原本也许是打算要管的,可是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方才义丰长公主全家都出了岔子,叫密贞郡王那边给绑了去,据说是永宁伯弄出来的!侯爷对那两位的重视,谁不知道?您说他这会儿,却哪里还有工夫管您这边呢?”
    皇后不可思议道:“他们兄妹几个素来团结,七哥怎么会害的十姐姐一家子都落到了密贞手里?!”
    心腹摇头道:“似乎侯爷也才知道这事儿呢,奴婢哪里晓得?反正现在就是您大概只能一个人想法子了!”
    皇后这儿瞬间心乱如麻,容睡鹤的手底下人其实也不轻松。
    虽然说罗朴在朝堂争论上大获全胜,然而乐羊文为首的一部分心腹,却并不赞成容睡鹤出继宣景帝。
    乐羊文专门私下跟容睡鹤说:“陛下少年践祚,享尽人间富贵,却不曾担负起人主的责任。如今处境的每况愈下,未尝不是福泽衰微的表现。做他的嗣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郡王师从桓公,桓公却被今上恩将仇报!虽然说郡王登基之后,与桓公也是君臣有别,不可以常理判断,但……总归难免坊间议论!如罗朴等桓公弟子,心中多少也会有些计较。”
    “所以以属下之见,还不如这样:陛下不是快不行,八成等不到他的亲生子嗣落地了么?既然如此,何不就用帝侄的身份承位?反正孟归羽那边,一直在口口声声的说着国赖长君!”
    “回头等陛下的亲生骨肉出世,封个公主啊王爵什么的,荣养个一辈子,也就是了!”
    容睡鹤对这建议不置可否,是因为以许连山为首的一部分人则认为过继给宣景帝也好,这样高密王夫妇就是叔婶,既不需要加封他们太后太上皇,也不需要担心高密王日后依仗太上皇的身份玩什么花样了。
    两种观点明争暗斗良久,始终旗鼓相当,最终却是公孙夙找上门来的举动,促使了他下定决心。
    第三十章
    公孙夙是为了儿子公孙应敦跟吴大当家的婚事过来找容睡鹤的。
    早先容睡鹤携带眷属前往西疆的时候,通过桓观澜的余泽,顺利的招降了吉山盗。
    只是吉山盗这会儿的首领吴大当家,却是一介女流,不好给与官职来褒奖。
    然后容睡鹤也不想将她收入后院,最终双方经过短暂协商,决定让这位大当家,在容睡鹤的麾下选择夫婿,进行联姻。
    吴大当家仔细考虑后,挑选了公孙应敦。
    本来他们这个时候婚事都应该已经办了的,但因为不久之后,本在猛攻北疆的茹茹,主力绕路西疆,容睡鹤紧急安排盛惟乔离开益州避难,当时倒是没有派遣公孙应敦或者吴大当家中任何一位随行。
    但后来得知盛惟乔没有依照他的吩咐前往长安,倒是去了北疆,试图说服赵适后,容睡鹤心急如焚之下,就将吴大当家连同她手下的女卫们都派遣去保护盛惟乔了。
    这么着,这两位的婚事,自然而然就办不成了。
    因为是纯粹的政治联姻,双方都没怎么相处过,更谈不上感情,吴大当家又是当家作主惯了的,加入乌衣营之后,忙里忙外的乐在其中,差不多都快忘记自己有个未婚夫的事情了。
    公孙应敦则由于早年跟容睡鹤作对过,这两年容睡鹤东奔西走的,基本上就没什么给他这侄子靠近的机会,多少有点陌生。再加上吴大当家为人强势,又有吉山盗作为依仗,还有乐羊文这个对她视若己出的长辈照拂,她绝口不提婚事,很多人都猜测,吴大当家是有点懊悔了,觉得公孙应敦配不上自己,只是碍着这个未婚夫之前是她亲自挑选的,一时间不好意思提出来。
    所以用拖延的方式,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解除婚约。
    如此公孙应敦心中怀疑却不敢明言,之前在西疆也还罢了,不久前回来长安之后,同公孙夙父子团聚。
    公孙夙对这儿子一向有点看不上,认为他比较蠢钝,不是能够做自己继承人的样子。
    但毕竟是亲生骨肉,公孙夙终归不至于撒手不管。
    在跟容睡鹤开诚布公的长谈,解决了关于公孙老海主之死的芥蒂后,公孙夙也就操心起儿子的婚事了。
    这不,今儿个就亲自上门来找容睡鹤商议此事:“吴大当家年岁渐长,应敦也不小了。他们的婚事是早几年就定下来的,怎么样?是现在就替他们把婚事办好,还是再过些日子,等你手头事情忙完了再说?”
    “我之前就在想着了。”容睡鹤闻言,忙道,“私下里也问过吴大当家那边的意思,大当家说,她担心成亲之后不方便再抛头露面,却打算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同应敦成亲的。之前因为要跟大哥说义父的事情,上次照面的时候,就没提这个。”
    公孙夙只是担心吴大当家会悔婚,左右他是娶儿媳妇,又不是嫁女儿,这年头女孩子的青春比男子不知道宝贵多少,尤其吴大当家还比公孙应敦大了好几岁。
    此刻听了这话,也就放下心来,说道:“应敦不像你我,志大才疏,我是不指望他这辈子能够有什么出息了!难得有个心气高的儿媳妇,且能给你帮上忙,既然如此,那么缓一缓也好。到时候大家腾出手来,还能给他们把婚事办的热闹点!”
    容睡鹤点头称是,道:“我正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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