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当爹的那么多,你偏偏要跟高密王比,我们这做女儿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贵妃定了定神,冷笑道,“你怎么就不跟密贞郡王妃的娘家父亲比?!”
    她懒得跟这个爹争论,正要继续同昭仪商议对策,舒葶有点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有盛兰辞的身家么?我要是有南风郡盛家那么多银子,还能不让你们成天过着呼奴使婢的日子!?”
    又说,“反正你们如今得宠的很,陛下什么都听你们的!既然如此,密贞不好,换一个嗣子不就是了?那个冯理,我回去就给门子说,以后都不见他了,成了吧?”
    贵妃怒道:“你说的轻松!!!换个嗣子,你说换谁?!没有权势实力的支持,回头陛下一个三长两短的,你真以为一道遗诏就能决定帝位人选?!而且你这一路进宫来,难道没听说馨寿宫偏殿发生的事情?!”
    舒氏姐妹不知道公孙喜乃是受盛惟乔之命前来,出发之前也压根没只会过西疆,只怕西疆的容睡鹤,也是此刻才得到消息。
    所以想当然的认为,警告莫太妃,以及托冯老太爷去舒府找舒葶来做说客,都出自于容睡鹤之手!
    这么着,她们顿时就想到,“那边莫太妃才被匕首划破了脸,这边冯老太爷就让你来说服我们将密贞正式过继到膝下!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就是在委婉警告我们,倘若不依的话,莫太妃就是个例子!”
    “那老妇左右是先帝的未亡人,也这把年纪了,一张老脸被划烂也无所谓!”
    “我们姐妹呢?!”
    “虽然陛下对我们自来宠爱,然而男子总是好色的,若是我们这面容挨上几刀……你说会怎么样?!”
    舒葶吓了一大跳:“你们可是天子宠妃!自来侍从如云的,密贞想对你们动手怎么可能?!”
    昭仪叹口气:“爹爹,您忘记他是谁的弟子了吗?桓观澜!那位乃是两朝元老,当年手一度伸到周大将军的左右,何况这皇宫?!而且莫太妃固然这些年来声名不显,到底是高密王的生身之母,高密王对他这亲娘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偏殿那边的人手可也不少!就这样,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呢!可见这内奸隐藏之深!”
    “要知道馨寿宫因为住着一位太后一位太妃,乃是被孟氏还有高密王再三篦过的,尚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何况咱们这乐宜宫还有安福宫?!”
    “您没看到,太后娘娘都在事发当天,就急急忙忙的要搬家,避去上林苑?!”
    “就算咱们这两宫的人,如今用的大抵都是桓观澜出事后才提拔上来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万一咱们承担的起么!?”
    第二百六十章 鸿雁传情
    舒葶父女当然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本来舒氏姐妹就是靠年轻美貌上位的,这会儿已经没了年轻,再失美貌……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富贵以及前途,去考验宣景帝的真心程度!
    所以这回合计了半晌,最后得出结论,就是过继是不能过继的,只能尽力保全莫太妃,如果莫太妃还是死了,舒葶道:“让陛下下旨夺情呢?反正西疆才经战乱,密贞脱不开身情有可原。”
    贵妃头疼道:“问题是密贞会同意吗?这人野心勃勃,对自己的名声岂能一点不在意?他之前才被传过‘弑杀义父’的流言,说不定就不想在亲祖母的事情上失分呢?”
    “他认祖归宗后,压根就没拜见过莫太妃,难道还想装孝子贤孙?!”舒葶气恼道,“这小子也忒不要脸了吧?!”
    昭仪皱眉:“有什么办法?归根到底咱们势力太单薄,不能不接受他的委婉要挟!”
    叹口气,“要是他不满意夺情圣旨的话,要么就想办法逼高密王府承认,莫太妃深明大义,临死之前,逼迫高密王夫妇发誓,无论如何也要阻拦密贞回来奔丧,以免茹茹趁虚而入,使西疆百姓再次惨遭蹂躏,否则太妃在九泉之下的魂魄,永世难安!”
    “就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打发他了?”贵妃双眉紧锁,厌烦道,“这小畜生……当初咱们怎么就痰迷心窍的觉得他不错?这下好了,明明厌他厌的要死,偏生还不能不捏着鼻子给他做事!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也不怕思虑过多活不长!”
    ……远在西疆的容睡鹤可不知道舒贵妃气急败坏之下对自己的诅咒,他这会儿正在琢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以至于整个人都散发出肃然的气息,惹得旁边伺候笔墨的仪琉眼观鼻鼻观心,一举一动都被感染的充满了庄严。
    “灵睦、灵睿、灵真、灵矗……”他皱着眉,翻过来,继续默读,“遣心、棘心、天心、悠心、秉心、嘉心……嗯?看来那只坏囡囡最近没少翻书,也是花了心思在孩子的名字上的,男女都有,不过,怎么全部都是按照世子膝下子女的名字来的?”
    之前他接到吴大当家的信,描述女卫们抵达北疆之后,与盛惟乔的相处经过。
    虽然吴大当家努力使用了委婉含蓄的措辞,但在高中状元过的容睡鹤跟前,还是迅速提炼出核心,就是盛惟乔压根就没问过他的近况!!!
    这让容睡鹤非常的愤怒,好在不久后吴大当家的第二封信里,仔细说了盛惟乔对他的询问与关怀,多少安抚了他为人夫的自尊心。
    他一高兴,亲自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命人送去给了盛惟乔。
    然后盛惟乔就认为,瞒着他私自北上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不能怪这位郡王妃心大,毕竟她之前给容睡鹤惹麻烦,或者惹恼容睡鹤之后,这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很久。要是她动用撒娇发嗲,那揭过就更快了!
    算算容睡鹤知道她人在北疆的时间,到现在,好长时间了嘛!
    所以他肯定早就把这事儿给抛之脑后了!
    这么想着,盛惟乔心头一松,也亲笔给他回了信,叙述了近况以及相思之情,末了还附上自己闲暇时为孩子起的名字。
    前段时间,盛兰辞夫妇在南风郡找的大夫跟稳婆,已经抵达北疆。其中大夫是盛家最熟悉的杭蘅芳打头,以杭蘅芳的经验,现在已经可以断出盛惟乔所怀之胎的性别了。
    只是人人都说容睡鹤这会儿非常需要一个儿子来巩固声势,盛惟乔又担心自己传了亲娘冯氏的子嗣缘薄,担心杭蘅芳说是个女孩儿,又或者这位老大夫失手,说了男孩儿,最后生下来却是女儿……她是没有重男轻女观念的,但容睡鹤目前面临的局势严峻也是事实。
    所以盛惟乔嘴上不肯承认,但在多方压力之下,心里也觉得,如果这次生下来是儿子,无论从公从私来说,都能松口气。
    担心提前知道了结果会导致自己更加焦虑,她直接让杭蘅芳闭嘴,断出来胎儿的性别也别告诉她!
    这么着,起名字的时候,男孩儿女孩儿的她都有起,全部抄录下来,随信寄来,要容睡鹤从中挑选一个,当然如果容睡鹤有觉得不错的,也可以记下来给她看看。
    此刻容睡鹤看着妻子苦思冥想的成果,却不是很满意,叫仪琉研了墨,从旁抽了张杏花笺,给盛惟乔回信。
    他先夸奖了自家坏囡囡学问上的进步,以及作为亲娘对孩子的上心,末了才委婉提出,自己跟世子虽然是亲兄弟,但既未一块长大,关系也不是很好……自家孩子的名字,好像没必要跟着世子的子女走?
    最后没忘记再附上若干甜言蜜语,还有亲手雕刻的簪子一对,以扑灭那位小祖宗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起的名字被全部否定的愤怒。
    “这是密贞亲手做的?”然而容睡鹤没想到的是,盛惟乔这边收到信跟东西时,宣于冯氏恰好在场,顺便围观了下,看到簪子,就啧啧赞叹,“这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容睡鹤这次用的是葵黄玉,整个簪身呈如意形,簪头另外刻着米粒大小的灵芝瑞草,仔细看去,灵芝畔还有一只长尾鸾鸟,栩栩如生,灵动非常。
    宣于冯氏所以打趣盛惟乔,“幸亏你绣技见长,不然人家亲手做了这么好看的簪子给你,你回他一团乌七八糟你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的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恩将仇报呢!”
    “姨母,他说不想孩子跟着世子膝下子嗣取名字。”盛惟乔闻言十分心虚,公孙喜已经被她派去长安了,没了这众人意想不到的枪手,她可“绣”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所以假装没听到这话,将信笺扬了扬,说道,“之前我取的那些可要全作废了呢!”
    “反正你生产还有点时间,再想就是了。”宣于冯氏随口说了一句,放下簪子,却又若有所思,“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想随世子膝下的王孙、郡君取,看来高密王之前的所作所为,算是让密贞彻底寒了心啊!”
    盛惟乔道:“那样的亲爹,换了我我也寒心!”
    她迟疑了下,“不过,我跟世子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世子妇为人却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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