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妃……谣言里没讲,但市井中的无知之辈,都猜测是因为王妃只要稳坐正妃之位,保证世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其他都不计较了!”
    “还说……还说王妃这些年来的卧榻,指不定是牵挂密贞郡王,还是心虚?又或者是做出这样的姿态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了,王妃也能有理由推脱责任,依旧站在令人同情的立场上?”
    “郡王,这些说辞里头肯定有孟氏那边的引导……”
    高密王听着,气的简直想吐血!
    这压根就是赶尽杀绝,矛头看似直指世子,实际上高密王夫妇不说,连世子的岳家戚家都不放过啊!
    “这畜生到底有没有心肝?!”他一脚踹翻铁梨木螭纹卷头案,愤然咆哮,“针对他的事情全部都是孤做的,世子除了给他求情就是想给他让位,他要报复尽管冲着孤来,拿世子开刀算个什么?!啊?!”
    不止高密王替世子容清酌感到委屈,其实就是盛老太爷闻讯之后都有点迟疑:“据说高密王世子还有世子妇对乔儿夫妇都不坏……密贞这么做,未免有些寒了长兄长嫂的心了?”
    但无论冯老太爷还是徐老侯爷,都觉得他想多了:“乔儿夫妇跟世子夫妇统共就没怎么相处过,不过是些面上情,私下里他们是怎么想的谁知道?毕竟世子一面说着疼爱弟弟,高密王偏袒他给的好处,他什么时候客气过?”
    “再者高密王毕竟是密贞的生身之父,密贞直接对付他,难免在孝道上为人诟病。”
    “倒是从高密王的软肋世子入手,既保全了父子情谊,又达到了让高密王罢手的目的……说句不好听的话,除了桓观澜这一件之外,高密王这次算是把密贞的底细都抖了个干净。之所以不提桓观澜,也未必是顾念父子情谊,只怕是忌惮着那位的手段!甚至连咱们乔儿曾经为海匪所掳的话都讲出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冯老太爷面沉似水,“这根本就是想败坏乔儿的名节!也亏我家那老婆子现在不在长安,不然非拉着我去王府跟高密王拼命不可!做公公的行事龌龊到这地步,活该连累他看重的世子身败名裂!”
    “……”盛老太爷听的讪讪的,赔笑道,“亲家,我就是怕密贞总是变本加厉的报复,心性如此激烈,将来会走上歪路……怎么说也是咱们自家孩子,哪有胳膊肘朝外拐的呢?”
    冯老太爷心说,你要是当真胳膊肘不朝外拐,老子至于放着好好的晚年不过,跑这异乡来跟你蘑菇?!
    他含糊了几句,就提出:“密贞既然已经反击,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之前谣言传密贞乃是谋害公孙老海主帮凶时,公孙海主不是去了孟氏还有高密王跟前请问的吗?既然如此,这会儿上上下下都在说世子乃谋害了密贞的真凶,咱们岂能不去王府弄个清楚,同世子当面对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各自思量
    长辈们心急火燎,当事人又岂能无动于衷?
    容清酌站在庭院里,神情落寞的看着不远处的一树红梅。
    彤莲拿着裘衣从后头走过来,一面加快脚步给他披上,一面嗔道:“我的世子爷!你这伤都还没好呢,就跑外头来不说,连裘衣都不穿,这会儿说是说入了春了,可不是还是积雪未消么!你这会儿哪里禁得起?”
    又骂伺候他的下人废物,“对主子这么不上心,世子妇也不知道管管!成天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的肚子,一点儿也不关心你!”
    “瑗儿离临盆没多久了,如今自顾不暇,怎么好责怪她?”容清酌叹口气,温言说道,“而且下人也没有疏忽我,是我心里烦,故此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彤莲眼珠转了转,上前抱住他腰,努力把脑袋架到他肩上……只不过容清酌传了高密王的身材高大,彤莲却是娇小玲珑,足足比他矮了近两个头,站一块就跟父女似的,自然是够不着的。
    她尝试了几次,气馁的放弃,将面颊在他手臂上擦了擦,怏怏问:“你是不是在想外头那些话啊?其实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密贞郡王做的!你这个兄弟也真是太歹毒了,他自己没福气不讨爹娘欢心,就见不得你得宠,居然把流落在外的责任都推卸到你头上!简直活该他在外头吃那许多苦,怎么就没索性死在外头……”
    “彤莲!”彤莲念念叨叨的说到一半,未想素来纵容她的容清酌就是脸色一沉,低喝道,“那是我兄弟!我从来没希望过他死!!!”
    彤莲愣了愣,她因为年纪小,跟建安郡君年岁仿佛,又救过容清酌,容清酌虽然晓得她闹腾,却也素来纵容几分的。
    之前怼戚氏,怼建安郡君,容清酌知道后,固然劝说过一二,但都是好好儿的说,很是耐心的样子,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发作。
    此刻吓了一跳之余,也有点委屈,顷刻间红了眼圈:“我……我就是替你抱屈!明明你对这兄弟这么好,甚至连世子的位子,要不是王爷还有戚家、世子妇他们一块儿劝着,都想要让给他的,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你?”
    “……”容清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不懂。”
    彤莲茫然看着他:“世子?”
    “我这个世子,本来就是他给的。”容清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自己,上前几步,从不远处的梅树上折下一枝开着零星花朵的枝条,低头嗅闻了一下,语气中就有了苦涩,“记得当初三弟才学步的时候,还在府里,那一年也是这样的风雪,我跟二弟一块儿抱他来这株梅树下折花枝给母妃插瓶。”
    “那时候我十一岁,二弟七岁,我抱三弟久了,就有些吃不消,二弟于是在旁边用手托着三弟的腿,努力给我帮忙……这样兄弟和睦的景象,我都以为自己完全忘记了。”
    彤莲迷惘道:“世子,你说你的世子是他给的……这……怎么可能?你是嫡长子啊!”
    然而容清酌没有给她详细解释的意思,目光淡漠的看着手里的梅枝,忽然松手,任凭它落到足前的雪地上,淡淡的说道:“彤莲,你回去吧,我有事儿,要去跟世子妇商议。”
    “我也要去!”彤莲闻言心头一沉,忙道,“我也好久没给世子妇请安了……我跟你一起去!”
    只是向来宠爱顺从她的容清酌,却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说话的功夫,就走的不见了。
    ……而此刻,城北的小院里,原本好好开放的一树梅花,被抽的零落纷纷,满庭狼藉。
    容清醉面容狰狞,恨恨的扔下手中长鞭。
    市中买来的仆役吓的瑟瑟发抖,却不敢不上前劝说,他的前任就是因为在容清醉发怒后一声不吭,被容清醉以“对主子半点不上心的下贱东西有什么用”活活打死的。
    此刻战战兢兢的捧了茶水高举过顶:“王子请息怒!”
    “我算什么王子?!王子能住在这卑贱的北城?!”容清醉厌烦的骂了一句,到底有些渴了,接过茶水,只随便踹了一脚下人,就呷了茶水润嗓子,末了继续喝道,“真正的王子不是在王府里享受父宠母爱,就是在西疆蒸蒸日上!就我……我……那两个早就该死的老贱人!!!”
    下人试图讨好他:“那两位如今正斗的死去活来,互相把对方的老底都揭了个彻底,完全不留情面了!这情况不定就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到时候,高密王膝下就您一个子嗣,这偌大基业,不传给您,能传给谁?”
    想到容清酌膝下已有诸子,忙又补充,“高密王世子膝下那几位王孙才多大?哪里担当得起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得指望您啊!”
    他以为容清醉野心勃勃,私下里一直怨恨高密王夫妇耽搁了他的前途,总说如果自己有高密王府栽培或者桓观澜哪怕只是盛家的教导,也不至于在今日寂寂无名,或者说是长安公开的笑话,怎么都有一番成就,而且绝对不在容睡鹤之下了。
    所以这么说了,主人必定会高兴。
    谁知道话才说完,就被容清醉踹了个踉跄,跟着茶碗就照转了脑袋上砸过来,直砸的他头晕目眩,正骇然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之际,就听容清醉破口大骂道:“蠢货!你居然还以为你家主子我这会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老子就快大祸临头了你知道不知道?!”
    “从公孙老海主之死入手败坏密贞的名声,再引导到他忤逆高密王、有一而再弑父的意图,这个主意是老子出的,事情也是老子做的!”
    “高密王同意这建议,图的就是铲除密贞,给世子铺路!!!”
    “结果这会儿密贞那个畜生,连查都不查,白瞎了老子的种种金蝉脱壳的设计,直接给了世子一下狠的!”
    “这下好了,高密王岂会怪他的世子无能?!”
    “必然是全部怪到老子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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