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这里是边疆,没有一支规模足够的骁勇之师,实在很难让人心安!”
    她说到此处,询问的望向容睡鹤还有乐羊文,“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郡王妃所言字字珠玑,在下没有任何可以补充的。”乐羊文抚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到底是盛骏豪的孙女儿,大有令祖父当年的风范!”
    骏豪是盛老太爷的字,因为老太爷的年纪,这称呼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就是盛惟乔这亲孙女儿,还是愣了愣才会过意来,就趁势打听:“先生可是与家祖父相识?”
    “有过数面之缘。”乐羊文却也不讳言,微微一笑,说道,“说起来我们还动过手……也是不打不相识吧。”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缅怀,“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估计他也未必还记得。”
    “祖父时常跟我们说他在军中的事情呢!”盛惟乔一面说着一面努力回想,就是盛老太爷是否讲过跟他不打不相识的人?
    不过想了半天也没踪影,只好尴尬道,“不过讲给我们听的,大抵是他怎么收拾茹茹的故事。正经袍泽之间的事情,都是同徐老侯爷还有敖家老太爷这些长辈一块感慨,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常常跑开玩耍,却没有怎么听。”
    乐羊文笑着说道:“那毕竟不是你们的经历,觉得没意思是常理。”
    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紧接着就说,“虽然郡王妃应对巧妙,但无论倪寄道三人,还是孟家乾,手中都是有着兵马的,尤其孟家乾,左右说不得还有孟氏暗中派遣的高手。所以郡王妃接下来还是不要轻易出府,免得当真被人算计。”
    盛惟乔也是这么想的,此刻自然不会反对,点头道:“先生放心,马上就是密贞的生辰,我得给他预备下,本也无暇出府的。”
    “这会儿事情一件接一件,生辰就不要办了。”一直笑吟吟看着的容睡鹤,闻言就说,“一来我忙得很,未必分得出这个空;二来这会儿益州城里正错综复杂的,你要给我摆宴,孟家乾之流,万一也登门来要道贺,咱们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而那些人进了府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又弄出什么风波?所以还不如安安静静的过去,回头等局势稳定了,咱们再弄热闹点,可好?”
    乐羊文赞成道:“郡王所言极是,毕竟郡王还年轻,长安那边的王爷王妃都在不说,上头的太后娘娘总也算郡王的祖母。若是郡王这会儿为了自己生辰大肆庆贺,劳心劳力不说,回头也少不得被人非议。”
    盛惟乔对于生辰原本看的也不是很重要,只不过之前成亲不久,赶着她自己生日,容睡鹤是忙前忙后的给她张罗了的。
    这会儿到了容睡鹤的生辰,当然也想尽尽心了。
    此刻见容睡鹤跟乐羊文都反对操办,且也合情合理,想了想就说:“嗯,那就不办……那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小菜,就当庆贺吧!”
    容睡鹤:“!!!!!”
    第一百十九章 唇枪舌战
    “乖囡囡,你怎么能这样呢?!”容睡鹤情急之下,连两人私下相处时的称呼都喊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这辈子都不需要下厨,想吃什么要么让厨子做,要么我来吗?!”
    盛惟乔有点尴尬的看了眼乐羊文,才说他:“你真是……有现成的吃不好啊?”
    容睡鹤心中咆哮:老子当然想吃现成的!
    问题是小祖宗你那手艺……这一顿吃了,老子八成就要预备后事了啊!
    “乖囡囡,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到的结发之妻!”偏偏真相他又不敢说,只能努力把自己打扮成爱妻如命的好丈夫,深情款款道,“我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乖囡囡你进厨房里去忙忙碌碌,自己在厅堂里大马金刀的坐着!?这还是人吗?!”
    盛惟乔很享受这甜言蜜语,不过越是觉得丈夫对自己好,她越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就嗔道:“你也真是说得出口!这天底下,让妻子在灶下忙忙碌碌,自己在堂上高卧的人多了去了呢!再说我也还有下人打下手,又不是做宴席,不过几个小菜,一点儿小事,偏你说的多严重一样!”
    “乖囡囡,是这样的!”容睡鹤额头冷汗滑落,挣扎道,“我呢你也知道的!之前流落在外,好几年间,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这么着,我就习惯做事儿了!要是没事儿给我做,或者看着别人做事,我反而感到不习惯!”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学着习惯!”盛惟乔闻言,顿时心疼,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就走,边走边笑骂他,“你也好意思!当着乐羊先生的面……没个正经!好了我不打扰你们议事了,你生辰那天想吃什么,记得提前跟我说啊!”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带了公孙喜出门去,容睡鹤先为那句“从现在开始学着习惯”甜蜜了一下,继而捂住胸口,觉得心都要碎了,他还这么年轻,他还不想死好吗?!
    “郡王,这原本是郡王夫妇之间的事情,在下不该置喙。”这时候方才一直没说话的乐羊文,大概是看到他生无可恋的神情,却还说,“然而在下今日斗胆多嘴一句:虽然郡王怜爱郡王妃,但郡王妃既然那么热心的要为郡王做点什么,郡王何必不依呢?毕竟郡王妃瞧着十分安康,区区一顿饭的忙碌,料想是经得起的。”
    容睡鹤幽幽道:“先生,郡王妃当然是十分安康的,但如果孤用了她亲手做的饭菜,孤就未必能够安康了啊!”
    乐羊文怔了怔,会过意来,不禁尴尬道:“原来如此……这个,嗯,郡王没跟郡王妃提过?”
    “早先她下厨时,孤手底下的阿喜,就是刚才跟着她出入的,是曾提过,然而郡王妃以为阿喜是不忍她时常亲自下厨的体贴之语,反倒是越发热心了。”容睡鹤回忆起当初的爱心补汤,至今感到毛骨悚然,心有余悸道,“那几日的汤喝的孤跟左右之人均是生不如死……说实话,孤这辈子还没这么恐惧过!”
    乐羊文干咳道:“那么现在……嗯,郡王不如现在跟郡王妃说清楚?”
    “……孤没这胆子。”容睡鹤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炯炯,“要不,先生帮帮忙,代孤同郡王妃说一下?”
    “这是郡王的私事,在下怎么好出面?”乐羊文立刻道,“再说郡王方才也听到了,在下同郡王妃的娘家嫡亲祖父有旧,同郡王妃照面这些日子以来,都没给郡王妃正经见面礼过呢!这会儿还要去说郡王妃做菜的手艺不好,这……这不是欺负晚辈了吗?”
    又说容睡鹤,“在下看郡王妃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郡王何必裹足不前?”
    容睡鹤正要回答,这时候外头有下人匆匆前来禀告,说是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三人联袂求见。
    这事儿正在容睡鹤还有乐羊文意料之中,毕竟盛惟乔才去戴府大闹过,那边忌惮脸面,不好同女眷当众计较,此刻自然要过来找容睡鹤了。
    果然片刻后,一干人在花厅碰面,才见面,倪寄道三人就委婉的要求容睡鹤好好管教盛惟乔:“虽然郡王妃年少,但毕竟是朝廷诰封的命妇,皇家媳妇,不说为天下人表率,可这场面上,是不是也讲点道理?”
    容睡鹤笑着说道:“几位这话,要么远涉南风郡,去寻孤那岳父说的,孤哪里敢管郡王妃?郡王妃不管孤就不错了。”
    “郡王堂堂男儿,连郡王妃都无法管束?!”倪寄道几个自然不肯让他这么敷衍过去,纷纷出言激将,“还是郡王忌惮郡王妃陪嫁丰厚,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种话寻常男人哪怕知道说的人居心不良,往往也难免心生芥蒂的,然而容睡鹤却是眼都不眨一下,就说:“这是自然的!如今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孤娶了个财貌双全的郡王妃?上上下下,嫉恨孤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这么着,孤要是不对郡王妃好一点,万一哪天郡王妃生气了,甩了孤,带着偌大陪嫁改嫁他人去怎么办?”
    倪寄道几个噎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作为天子亲侄、王爷嫡子、钦封郡王、放牧益州的大员……你就这么承认你怕老婆了你?!
    面子呢?
    脸呢?
    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你都不要了吗?!
    倪寄道三人心绪如潮,觉得无法理解容睡鹤是怎么想的了,就算你真的怕老婆,你至于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吗?!
    你就一点点也不怕别人嘲笑你?!
    尤其天子亲侄、王爷嫡子、钦封郡王、放牧益州的大员……这还只是容睡鹤现在的身份,这位可是被很多人期许前途无量,孟氏新任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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