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这两家因此动心,就是盛惟德与洛家家主嫡女的亲事,之所以尘埃落定,也有盛老太爷邀请洛家从中分杯羹的缘故,大大打动了洛家上下。
    这情况别说高家是来给孟家乾送东西的,他们就是正儿八经来做生意的,容睡鹤也容不下!
    乐羊文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只是从专业的角度提醒容睡鹤:“西疆地域宽广,自来盗匪滋生。就算现在吉山盗已经改邪归正,说不准哪天就冒出一班盗匪来,拦在途中劫财什么的。”
    你要帮岳家的亲戚们垄断,就要做好那些分不到好处的人家联手起来给你使绊子的准备!
    “接下来西疆会源源不断从中原采购辎重。”不过这个问题上,容睡鹤其实也很专业的,他早就考虑好了,“到时候就让商队跟粮草队伍一块走,既能保护商队,又可使有些人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而且,“咱们不是要招人么?没见过血的士卒能派什么用场?回头让他们轮流护送商队,正好跟那些来路不明的盗匪练练手,省的回头到了真正的战场上,还没怎么打就哭爹喊娘的软成一滩烂泥了!”
    他是有过上阵经验的,虽然不是正经的战场,然而海匪之间的厮杀也十分残酷,所以很清楚没经验的新手在那种情况下的表现,大抵是让他们的上司想把他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容睡鹤可不想要这样的废物,所以来历不明的盗匪,权当是练兵的机会了。
    不过……
    他沉思了下,到底没说出来:就是以上这样的考量,都是建立在茹茹没有绕路西疆、长安的太后天子也都一直活的好好地、高密王同孟氏的对峙一直继续……这样的基础上的。
    如果现实不允许他按部就班的发展的话……
    第一百零九章 高家
    高家商队被强买强卖的事儿,小半日后就传进了城里。
    宣于冯氏知道这消息时微微一笑,她当初之所以那么爽快的答应陪外甥女远涉西疆,除了真心疼爱盛惟乔外,不无打前站的用意。
    此刻见容睡鹤履行承诺,打击竞争对手,自是满意。
    不过也跟随行的心腹商议:“算算时间,咱们的商队也该快到了?”
    左右说道:“是该快到了。因为这两年举国都是风调雨顺的,粮食普遍售价不高,按照之前跟郡王说好的总价,一下子就买多了,早先预备的车马不够,是以才缓了些日子上路,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到益州了。”
    想到高家的遭遇,不免有点担心,“老夫人,高家吃了这么个亏,必然不会甘休!您说回头咱们的商队过来时,孟将军暗中派遣北疆军半路下毒手怎么办?”
    “这点你们都能想到,密贞还能心里没数?”宣于冯氏安然说道,“打打杀杀的这种事情,咱们可没有密贞擅长,且看他处置罢。”
    她这儿云淡风轻的,正等着支援抵达的孟家乾接到消息,却险些被再次气晕过去。
    索性左右及时请来大夫扎了针,孟家乾才缓过一口气,就听到底下人禀告,说是高家商队的主事人求见。
    “他这会儿来见我也没什么用,到了密贞手里的东西,我如今这境况哪里还要的来?”孟家乾闻讯,心口又是一阵烦闷,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倪寄道他们带人去迎一迎的。”
    “倪寄道等人对密贞郡王畏若猛虎,若果是他们去护卫商队,遇见郡王的人,八成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左右安慰他,“咱们人手又不足,这次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好在只是些许辎重,属下方才打听过,高家商队这是头一次走这条路,所以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就算这会儿被密贞强买了去,损失也不大。”
    又说,“无论如何,高家千里迢迢而来,将军这会儿总该见上一见,安抚些个。”
    孟家乾定了定神,说道:“我理会的。”
    当下就叫下人上来为自己梳洗,收拾整齐后,强打精神去了花厅,方召了高家商队的主事人进来说话。
    这主事人才进来,孟家乾就吃了一惊,虽然因为有伤在身不便行礼,也忙朝前欠了欠身体,说道:“姑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实际上连容睡鹤都没料到,高家商队此行居然是家主高且仪亲自带队。
    这是容睡鹤毕竟根基浅薄,手底下人认识的权贵非常有限。
    高且仪作为江南高家的家主,在江南算是呼风唤雨级别的人了,到了长安却不算什么。容睡鹤一行人没有在江南停留过,虽与高且仪同在长安待过段时间,但这位高家家主远不似他妻子孟碧晨还有独子高承烜那么张扬跋扈,所以就算是孟氏那边的人,都未必认识他。
    像容睡鹤这边,容睡鹤夫妇都对这位高家家主对面不相识,派去强卖的手下,当然就更不清楚了,高且仪随便报了个假名,也就蒙混过关。
    说起来孟家乾这在北疆土生土长的孟氏子弟,能够认出这位堂姑父,还是因为高且仪前两年为了一些事情,亲自北上,同孟伯勤会晤时,孟家乾曾在旁侍奉茶水,故而识得。
    此刻忙不迭的叫人换上招待贵客的好茶,又埋怨高且仪,“如今密贞在西疆势大,又野心勃勃,姑父怎么还要以身涉险?”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嘀咕,别是长安或者北疆有什么要紧的叮嘱,重要到得高且仪亲自来做这个传信人?
    又或者,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败,家族不仅仅是信中呵斥,这是专门派了长辈过来宣布惩罚吗?
    孟家乾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因为高且仪到底不姓孟,他相信家族怎么都不可能把西疆交给一个外姓人的,可见家族即使此番要借高且仪之手狠狠收拾他一顿,孟氏在西疆的代表依然是他孟家乾,他还有机会,这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西疆的局势,关系全局。如此大事,我不亲自走一趟,怎么能够放心?”高且仪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水呷了口,有些嫌弃的皱了下眉,复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伤甚重,之后又连着赶路,支撑到西疆殊为不易,却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孟家乾惭愧道:“还需静养些日子。”
    高且仪道:“我这次带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参,本来是专门给你补身子的,不过方才在城外叫密贞手底下人从马车暗格里翻了出来,硬是丢了几文钱买走了。所以你得再等上个三五日的了。”
    “姑父,这都是侄儿无能。”孟家乾以为高且仪是在诉苦,连忙说道,“等侄儿伤好之后,一定为姑父报仇雪恨!”
    “这有什么可恨的?”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高且仪闻言却摇了摇头,安然说道,“这趟商队,我是专门送给密贞强买强卖的。他派人这么做,正中我下怀!若是不这么做,我反而不放心!”
    孟家乾诧异道:“姑父何出此言?”
    就是不说他自己的伤势,正等着五百年老参这类上好药材来滋养;就说他手底下人,才被容睡鹤抢走大半辎重,倪寄道那边还被盯牢了不敢轻易给补充,可都指望着高家商队到了之后填补漏洞的。
    “我虽然是高家家主,但高家起家已有数代,子弟既众多,耆老也不少。”高且仪平静的解释,“我这个家主,可没法像南风盛氏的家主盛馨章一样,一言九鼎!”
    孟家乾迟疑道:“姑父的意思是……?”
    “早先我就提议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然而族中以高家洛家同为江南望族,祖上曾有多次联姻,就是现在,旁支之间,两家也有好些夫妻,既有世谊,自不该轻易翻脸。遑论洛家与高家并立多年,底蕴深厚,也不是轻易能够对付得了的,贸然开战,难免两败俱伤。”高且仪和和气气的说道,“是以尽管高家仰仗孟氏之力,在江南压了洛家一头,却也没有赶尽杀绝。”
    “但现在,洛家因与盛家联姻,不日还要来瓜分西疆商路。”
    “倘若高家再无动静,将来江南可还有我高家的立足之地?!”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笑,“有了这么个理由之后,不止高家接下来会赞成对洛家下手。想必你祖父他们,也会同意的。所以你不要担心,那支五百年的老参,也是故意叫密贞的人发现的,毕竟你这会儿重伤在身,高家是你嫡亲堂姑的夫家,既有商队前来,怎么可能不给你专门带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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