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廊下追逐打闹了一阵后,容睡鹤故意放慢脚步让她追上,任她打了几下之后,忽然伸手扣住她肩,一个侧身,将她推挤到自己跟墙之间,似笑非笑道:“乖囡囡,咱们什么都做了,说几句话你也要这样生气?”
    盛惟乔用力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就改成在他胸膛上捶了下,绯红的双颊不知道是羞是气,还是方才追打的跑动所致,不过听语气倒没多少怒意:“反正就是不许说!”
    又斜睨他,“就找借口打你,不可以啊?”
    “乖囡囡,你成天这么欺负你家睡哥哥。”容睡鹤低下头,凑到她颈侧吹了口气,慢条斯理道,“却一点好处都不给……你可知道这么下去,你家睡哥哥会怎么样?”
    为了增加这话的威慑力,他故意踏前一步,整个人都跟盛惟乔紧紧贴在了一起,将之完全笼罩在自己与墙之间,不存丝毫挣扎的余地。
    “当然是变成徐世叔那样的良才美玉了!”结果盛惟乔闻言,眼珠转了转,忽然伸臂搂住他脖颈,主动踮脚在他面颊上亲了亲,笑嘻嘻道,“不然还能变成什么?”
    容睡鹤:“……”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老子也曾以徐子敬为标杆,发誓在宠妻这条路上一定要超越他。但这会儿你这么说,老子很没气势啊!
    不甘心的容睡鹤于是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子二女?”
    “你都没给我打过一次洗脚水呢?”然后盛惟乔理直气壮道,“而且这个月还没结束,你已经花了不止五文钱了吧?!我跟你说,你这会儿跟徐世叔比,简直差了远了!还成天惦记着孩子……你也不想想徐世叔三天两头抱着猫儿出门去,这情况敢跟南婶母催要子嗣?!”
    她放下一只手,按在容睡鹤胸口,语重心长,“你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达到徐世叔的境界,然后,才有资格来要我跟南婶母学啊!”
    容睡鹤暗吐一口血,果断转开话题:“你家睡哥哥忙前忙后的给你办生辰宴,有没有奖励的?”
    “奖励就是十月你生辰的时候,我也给你忙前忙后办生辰呀!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盛惟乔诧异问,“你现在又想坐地起价?没门!”
    两人吵吵嚷嚷的闹了会,半晌后槿篱过来禀告事情了,他们方收拾收拾衣袍,入内说话。
    生辰宴之后没两天,盛兰辞跟冯老太爷、展老夫人就踏上了归途。
    走的这天,众人自然一块去码头送行。
    展老夫人从下了马车起就拉着盛惟乔不放,心肝宝贝的喊着,不住的擦眼角:“我都这把年纪了,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来长安。你这孩子偏生嫁这么远,这次之后,我还能再亲眼看到你么?趁船还没开,就让我多看你几眼吧!”
    这番话既是舍不得盛惟乔,也是说给盛兰辞听的……因为二十四孝亲爹这会儿也是挨挨擦擦的想稀罕女儿。
    最终在盛惟乔竭力忍耐的哽咽里,楼船扬帆起航,远去消失在茫茫之间。
    虽然盛老太爷、明老夫人、宣于冯氏还有盛惟德一行人暂时还没走,但盛惟乔回去之后,还是郁郁了好几日,容睡鹤百般宽慰,中间还请了盛惟妩过府陪伴,才将妻子哄的重展双眉。
    然后这时候,宣于冯氏又听到了风声,亲自上门来提醒她了:“你婆婆的生辰就在四月里。”
    盛惟乔起初听到这话时还没当回事,说道:“到时候收拾一份厚礼送过去也就是了,反正不住一块,吃个酒就走。”
    宣于冯氏就恨铁不成钢:“上次你生辰,密贞说因为要给你爹他们饯别,所以没请外人。这会儿你婆婆要是做寿的话,你跟密贞肯定要到场,然后赵桃媗呢?她是你婆婆的嫡亲侄女儿,能不去贺姑姑?”
    “姨母是担心我跟她见了面会起什么冲突?”盛惟乔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罢!毕竟我跟她其实也没什么恩怨,归根到底是之前母妃不晓得我跟密贞的事情,才闹出来的误会。”
    宣于冯氏说道:“你真是小孩子家话了,虽然高密王府跟赵家都死活不承认,但这会儿长安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人家,谁不知道才貌双全的赵三小姐输给了你?那女孩儿出身清贵,看着也很有几分傲气,你要是个样样比她强的,她兴许也就认了,但你单是来自南风郡这点,在她们那样长安土生土长的人眼里,只怕就是低了一等!如此她可未必咽的下这口气!”
    “就算她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盛惟乔不以为然道,“密贞之前只当她表妹,从来没想过跟她有什么的。如今我跟密贞都成亲了,她再闹腾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平白招密贞厌烦罢了!那赵三小姐不像是糊涂的人,这轻重怎么分不出来?她就算之前被满长安议论过,怎么也是怀化将军的掌上明珠,除了密贞之外,也不是嫁不到其他门当户对的好儿郎。难为就为了这么点事情,不惜鱼死网破的同我拼命不成?”
    “这年纪的女孩儿,冲动起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宣于冯氏皱眉,“尤其你那婆婆又不喜欢你,少不得偏爱自家嫡亲侄女儿,所以到时候还是凡事留个心眼的好!”
    盛惟乔嘴上说着:“我那婆婆就算不是很喜欢我,看在密贞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说拿我怎么样。”
    但真正到了四月初九,就是高密王妃寿辰的这天,她还是小心翼翼的。
    “其实母妃这些年都没摆过寿酒,今年我请示的时候,还以为跟以前一样不过呢!”戚氏不知道宣于冯氏私下提醒盛惟乔的话,还以为盛惟乔今日的谨慎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招呼宾客之余,主动跟她说点闲话好缓解下,“结果母妃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请自家人到场热闹下……归根到底啊,就是为了喊你们过来团聚!”
    盛惟乔笑着道:“却累大哥大嫂忙这一番了,我们竟都是吃现成的。”
    “也没什么忙的。”相比盛惟乔在自己生辰宴上的生涩跟吃力,久经中馈之事考验的资深主母戚氏就游刃有余的很了,一边跟自己娘家的一个亲戚打着招呼,一边笑着同妯娌说,“不是大宴,叮嘱几句,自有底下人去做了。三弟妹你才进门,这些事情以前没上过手,所以才觉得忙。回头多来几次,你就会觉得就那么回事了。”
    盛惟乔正要说话,这时候广昌郡君跟云阳郡君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双胞胎姐妹花今儿个大约为了喜庆,都穿了大红百蝶穿花裙衫,腰间束着八仙庆寿阔玉带,梳着垂挂髻,簪了海棠珠花,眉心还贴了一点鲜艳似火的梅钿,望去十分光鲜亮丽。这会儿齐齐凑到她跟前问好,完了就眼巴巴的问:“三婶,您有没有把五爷带过来啊?”
    “这俩猴子!”戚氏看到了就无奈,“家里也不是没养狗儿鹦鹉的,也不见你们平常殷勤,怎么就惦记上你三叔的那头豹子了?”
    “娘!那是三叔的五哥,其他人都喊‘五爷’的!”两位小郡君之前听照顾初五的旧部讲过初五跟容睡鹤的渊源,这会儿就说戚氏,“当初三婶才过门,三叔还带三婶去见五爷这个大伯子呢!您怎么能说那头豹子!”
    “那还是我小叔子了?你们不得喊五叔?”戚氏不知道是给容睡鹤面子,还是没当真,闻言也没反驳女儿,打趣了一句,说道,“行了,别在这里碍事,去招呼你们表姐表妹去!”
    姐妹花对望了眼,双双上前扯住盛惟乔,说道:“娘,这儿有您一个人招呼着也就够了,让三婶跟我们一块去休息下呗?”
    “休息个什么啊,你们就是想拉着三弟妹问你们五叔的事儿!”戚氏哪里不晓得这俩女儿的心思?
    不过她对孩子的教养虽然不肯放松,但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也是愿意宠溺的,这会儿见盛惟乔没有反对的意思,笑骂了几句女儿,也就顺水推舟的跟弟媳妇赔礼,“劳烦弟妹敷衍她们会了,她们要是太纠缠的话,你只管来跟我说,看我怎么给她们规矩!”
    “俩侄女这是跟我亲,大嫂不嫉妒就好。”盛惟乔也跟她说笑了句,就依着广昌还有云阳一左一右的拉扯,往偏厅里走了。
    结果才踏进偏厅,就看到里面人头济济,被包围在最中心的,赫然是盛惟娆。
    而这会儿距离盛惟娆最近的几个人,正是赵家兄妹!
    第五十六章 白氏生前的小心思
    盛惟乔来之前被宣于冯氏提点过,这会儿看这情况,自然立刻认为是赵家兄妹在刁难盛惟娆了,脸色顿时沉下!
    还好云阳郡君抢先扬声问:“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啊?”
    “三姐姐你来了?”最中间的盛惟娆闻言,如见救星,连忙推开赵家兄妹,快步走过来,“我方才正找你呢!”
    这情况看着更像被赵家兄妹刁难、急于找自己求助了,盛惟乔抬手将她朝自己身后拉了拉,正要对跟过来的赵栎、赵桃媗说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两位对我有什么意见冲着我来就是,何必刁难我妹妹?”
    赵栎倒已经先一拱手,半是好奇半是期待的问:“三表嫂,闻说令堂擅长丹青,藏有前朝名家所绘的宫娥望幸图?”
    他说的这个宫娥望幸图是三百多年前一位纵观古今青史也赫赫有名的名家毕生所绘之画中最具代表的画作之一,在当时就价值连城,这会儿就更不要说了,只是中间因为战乱的缘故,这图辗转了好几个人,早在国朝初年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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