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娆闻言,轻笑道:“三姐姐,我们以后八成是不会来第二次了,但三姐姐马上要做郡王妃,到时候这宫宴还不是年年有份?还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会儿没人来找我麻烦,你倒是取笑我起来了?”盛惟乔徉怒的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们姐妹嬉闹了一阵,盛惟乔还戒备着,以防还有人来找麻烦,但不知道是不是桓夜合去找方馨娘她们时从中劝了和,这晚的宴饮,接下来却是风平浪静。
    甚至连孟皇后都没有私下召她说话。
    至于容睡鹤……他倒是派人送了枝还缀着冰雪的梅花过来,不过盛惟乔打算逃席时,被盛兰辞给喊住了:“乖囡,你们婚期就没几天了,这会儿还要趁着赴宴的时候私下见面,传了出去岂非太不矜持了?”
    盛惟乔凑过去讨好的给他捶了捶肩,才道:“爹,顶多也就是说几句话。”
    “几句话也不行!”盛兰辞很坚决,“方才那些小丫头过来找你麻烦,当爹爹没看到吗?要不是看你都对付得来,爹爹都想挽袖子上去抽她们了!这会儿密贞喊一声你就跑出去,万一被那些小丫头觑机欺负了怎么办?!”
    “……她们哪里敢闹那么大?”盛惟乔试图说服他,“而且密贞肯定也会帮我的啊!”
    盛兰辞就冷笑了:“所以,现在就是密贞比爹爹要紧了?”
    盛惟乔忙道:“那怎么可能!当然是爹爹最要紧了!”
    “那你还要出去?”盛兰辞沉着脸,把头扭开,不跟她说话了,只一盏一盏的灌着酒,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盛惟乔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盛老太爷,无奈盛老太爷压根不想插手他们父女的事情,见状立刻聚精会神的看牢了底下的歌舞,跟这辈子都没看过歌舞似的。
    僵持了会,盛惟乔只好妥协,扯着亲爹的袖子:“爹,我不出去了,我听您的!”
    ……总结一下这个除夕宴,未婚夫没见成,亲爹吃了醋,被找了麻烦,所以宴散之后,站在宫门前,女孩儿就着长安雪夜的冷风抹了把脸,实在是看在盛府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跟姨母等着自己的份上,才努力装出一个笑。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很不幸的应了宣于冯氏的预料,在路上睡的不省人事。
    所以抵达盛府之后,立刻就被心疼女儿的盛兰辞派婆子送回内室安置了。
    她这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一起来就被宣于冯氏说:“还好你成亲之后是单独过,这要是跟公婆在一起,你这样做媳妇,不被嫌弃死才怪!”
    盛惟乔撇嘴道:“说的好像密贞不许诺会分开过,您会同意这门亲事似的!”
    宣于冯氏难得被她说的微微一怔,才笑道:“小没良心的,知道我们疼你就好!”
    女孩儿只道这姨母一直在自己这里守着,是要继续指点自己中馈之事,不想宣于冯氏跟着就讲,“宁威侯府那边送了口信过来,你爹的意思,是这事儿让咱们娘儿参详下!”
    第十六章 庭中草
    盛惟乔闻言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情,赶忙坐直了身体,还有点懊恼自己起的这么晚,该不会误事吧?
    结果宣于冯氏道:“南夫人说开了春,他们的亲家邬英就要入朝,家眷,包括去年才嫁过去的徐家小姐也会跟着回来长安。因为邬英已经过世的母亲是南方人,虽然长年在北方任官,口味却一直是南方的,但宁威侯府的厨子却是专精北方菜式的,南方菜做是也能做,到底做的不够地道。听说咱们这会儿厨子多,就想到时候借俩过去招待亲家。”
    盛府这会儿南方厨子确实不少,之前盛惟乔等人给容睡鹤送考时就带了俩厨子;后来盛老太爷过来时带了三个;冯家、宣于家陪盛兰辞父女北上的这一趟,厨子就更多了,每艘船上都配了俩。
    以至于这会儿住的满满当当的府邸里,足有十一个南方厨子。
    用展老夫人调侃的话来说,回头盛惟乔出阁的时候,摆流水席都不要另外找厨子了。
    “这种小事,还有什么好参详的?”盛惟乔听完真是哭笑不得,说道,“不就借俩厨子吗?还是南婶母亲自开口,难为还要拒绝不成?”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在心上!”宣于冯氏板起脸,“你就想到借厨子?你怎么没想到,顺势表达下对徐家那位小姐的想念跟关心?你看看你,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这里心急火燎见缝插针的教,你还漫不经心!”
    盛惟乔很是无奈:“那也不能揠苗助长啊!我都散漫了十几年了,这才几个月,您就指望我这个也会那个也会……这怎么现实?”
    “那你倒是学啊!”宣于冯氏揉着额角,叹气,“就算你不跟公婆妯娌一块住,逢年过节的走动是肯定要有的,你好歹学点敷衍的功夫,成不?”
    这敷衍功夫一学就学到了婚期,中间也不是没人来找过盛惟乔,但都被盛老太爷还有盛兰辞等人以“女孩儿婚期在即,如今正在忙着收拾嫁妆”给挡了,只求争取个专心致志的环境,好让宣于冯氏能够尽可能多的给盛惟乔灌点有用的伎俩。
    唯一一个例外被放行的是桓夜合,她是来跟盛惟乔说除夕宴上挑唆罗琬婳还有方馨娘找她麻烦的幕后指使人的:“赵三小姐的为人,不是那种情场失意了就要报复的人,她也丢不起那个人。罗琬婳跟方馨娘是听了其他人的话,以为你是故意踩赵三小姐,才会去找你麻烦的。”
    盛惟乔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兴趣不大,在她想来无非就是女孩儿之间的一点矛盾,那方馨娘听说要去找她家长辈理论就怕的不行……这样的纷争也没必要很追究。
    但这次还真是个意外。
    因为桓夜合说:“那人你也见过,就是去年的榜眼,黄无咎黄子越。”
    “你说是谁?!”盛惟乔愕然了,“黄子越!?那个榜眼?户部侍郎黄献允之子?”
    见桓夜合点头,女孩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得罪过他么?”
    “他说他爱慕赵三小姐,不喜你使赵三小姐颜面扫地。”桓夜合嘿然道,“这种说辞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盛惟乔虽然见过黄无咎,但也就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了解,此刻闻言有点好奇:“为什么说不必当真?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赵三小姐姿容秀美,黄子越尚未婚配,两家都属高密王麾下,黄子越爱慕赵三小姐,也是不无可能之事吧?”
    桓夜合不屑的说道:“这是因为你对黄子越不了解,所以才这么想。这人幼年成名,号称蜀中神童,可不是只会念书的书呆子!他要是当真爱慕赵三小姐,要为赵三小姐针对你,怎么可能做的那么明显,我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他头上?这摆明了就是个借口!”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盛惟乔就疑惑,“打着赵三小姐的幌子来找我麻烦……他难道是想同时得罪我跟赵三小姐不成?”
    “具体的我这会儿还没弄清楚。”桓夜合摇头道,“不过……”
    她眯起眼,顿了顿,才继续道,“黄子越从来长安起,就受到高密王的重视与赏识,根据高密王的推荐,他跟世子,就是你未来大伯子容清酌,过从甚密。”
    “你是说他是为了高密王世子才这么做的?”盛惟乔沉思片刻,还是觉得不能理解,“但这事儿好像没什么意义?”
    她跟罗琬婳还有方馨娘只是几句口角之争,就算后来动上了手,也就是拉拉扯扯而已,虽然三个人都是掌上明珠,各家的长辈心里难免偏袒自家人,但方馨娘跟罗琬婳的长辈们,应该还不至于冲动到为了这么点事,就站到容清酌那边,立志从此跟密贞郡王府势不两立吧?
    反倒是黄无咎擅自扯上赵桃媗,赵家乐意不乐意还是个问题呢!
    “我再打听打听吧。”桓夜合皱着眉,说道,“黄子越到底是男子,我跟他接触也不是很方便……不过这人幼年成名,就算靠了天赋,城府也未必浅就是了。所以你这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别出门的好!”
    盛惟乔本来也忙的不可开交,没有出门的意思,闻言自是应下,又谢过她的好意。
    但道谢之后,心里也更疑惑了:“之前这位静淑县主找上密贞合作,主要就是为了给她祖父桓公报仇雪恨。虽然不清楚她要报仇的人里包括不包括周大将军的旧部,但肯定包括了舒氏姐妹!这会儿密贞跟舒氏姐妹来往频繁的紧,俨然成为舒氏姐妹跟前的得意人。静淑县主怎么还要帮我?”
    虽然容睡鹤跟她说过,接近舒氏姐妹只为利用,根本不会如这姐妹俩所愿的给她们当嗣子,然而这么大的事情空口无凭,桓夜合能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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