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我手里有他把柄了?”容睡鹤好笑的提醒,“而且孟十一小姐的事情之后,他对孟氏其他三房恨都来不及呢,这会儿除了暗中投靠我,还能怎么办?”
    他慢条斯理道,“如此我将证据交给他之后,这会儿且不放出来。等以后需要的时候通知他一声,他还能去他那三个伯父跟前立下一功!而高密王这边的话,也没法说我心机深沉,将计就计的给亲爹挖坑,是吧?”
    到时候有孟氏的推波助澜,抹黑起高密王对嫡亲幼子不慈的力度,哪里是他一个新晋郡王能比的?
    而他目的达到不说,还能扮一个“虽然我父王这样对我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没想到父王他行事如此不周密竟给孟氏知道了”的无辜。
    盛惟乔想了一下,不禁“扑哧”一笑,说道:“你这是……打算用一件事情,同时占孟氏还有高密王的便宜了啊?”
    见容睡鹤没有被血脉亲情所束缚,对高密王这种偏心且狠辣的亲爹一味的忍让,女孩儿暗松口气,但很快又蹙了眉尖,“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你接下来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高密王能够做出派人装作海匪的样子来削弱你的势力,如今失败了,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变本加厉,乃至于直接对你下毒手?!”
    容睡鹤心知高密王是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手的,这未必是高密王不忍心,主要是因为王妃还在,但这话他想了想,就没跟盛惟乔说,而是趁机道:“那等到了南风郡之后,爹娘要是不肯把你嫁给我,你也帮我说说话呗?没你在身边帮我看着,万一我有个疏忽,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你想的出来!”盛惟乔啼笑皆非的指着他说道,“是你要上门去求亲,那就该你自己求才是!我帮你说话这都成什么了?!”
    不过见容睡鹤瞬间露出的失望之色,抿了抿嘴,还是哼哼唧唧的道了句,“真不知道你担心个什么……我爹娘要是不喜欢你,当初还会把你认回去给我做哥哥?”
    这话就等于说到时候她会帮忙说话了,容睡鹤低下头,掩住嘴角露出的得逞的笑,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海面,低笑道:“有乖囡囡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跟着话锋一转,“长夜漫漫,乖囡囡,老是谈正事也不好,咱们不如来玩点有意思的游戏吧?”
    他开心的说道,“我觉得亲亲抱抱的游戏挺好玩的!”
    第四百十九章 夜幕下的静海
    盛惟乔闻言,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揪住他袖子朝机关的位置拖,拖到地方后,指着地上的洞口低喝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回自己屋子里去!敢打坏主意,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乖囡囡,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容睡鹤见状板起脸,说道,“就许你居高临下偷窥我,还不许我亲亲抱抱你?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做这种事情也就算了,毕竟我这种海匪出身的人,卑鄙无耻都是等闲之事!但你?作为正宗的大家小姐、朝廷钦封的县主,你这么做不觉得羞愧吗?!”
    盛惟乔愠怒道:“谁偷窥你了?!要不是有正事,我才懒得喊你上来!”
    “你要是没有偷窥我,怎么知道会那么巧的在我准备入帐安置的时候叫住我?”容睡鹤振振有词道,“这中间你肯定没少开机关朝下看,要知道我方才沐浴的位置,就在机关底下的!这么着,你早就把我看光了不说,甚至看的还不是一次两次!”
    “谁把你看光了?!”盛惟乔抓狂,“你也不想想你沐浴的时候那么大的一个桶,又是装满了热水,从上面望下去,水汽腾腾的除了一个脑袋什么都看不到,还看光……”
    女孩儿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对,赶忙住口,但这时候容睡鹤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啊哟,乖囡囡,你还真的偷看了好几次啊?”
    就坏笑道,“我在浴桶里的时候,你固然看不清楚,但我起身穿衣的时候,可是没遮没挡了,你看的怎么样?嗯?”
    见盛惟乔面红耳赤的从旁举起一个半人高的玉壶春瓶,他伸手迅速捏了捏女孩儿气鼓鼓的面颊,嬉笑着跳了下去,轻巧落到二层舱房的氍毹上后,容睡鹤还仰头朝上挥了挥手,见盛惟乔举着玉壶春瓶朝自己示威的扬了扬之后,蹲下来将机关狠狠关上,这才笑着入帐,预备安置。
    ……接下来的几天,在郦圣绪主仆的要求下,海船上严阵以待,防备着可能再有的袭击。
    本来天天都要下海嬉戏一圈的郦圣绪,更是连甲板都不怎么去了。
    成日里闷在舱中,就算是无趣极了,也就是拉上一班人玩玩樗蒲之类,或者站在舷窗前眺望。
    盛惟乔看出他其实是很想出去玩的,就说他:“你也忒小心了吧!这大海茫茫一望无际的,要是有船靠近,瞭望手会发现不了?你就是出去甲板上走走又怎么了?就是下到海里去泡着,只要不是离船太远,也是来得及回来的,至于把自己关在舱里不出去么?”
    郦圣绪哼哼唧唧道:“你知道个什么?我爹去的早,三个姐姐都是远嫁他乡,我娘就我一个孩子留在身边,将来可全指望我孝敬她过晚年了,所以我怎么能出事?去甲板上,万一人家快船冲过来,没靠近就有神箭手给我一箭呢?下海嬉戏,万一爬上来的过程里,快船载着神箭手冲过来给我一箭呢?又或者有水鬼从海底下潜过来,把我扯下去下毒手怎么办?!”
    “……”盛惟乔无语道,“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来那么多的神箭手?!还水鬼,你以为可以从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一路悄悄潜到船下的水鬼,会是庸手?这样的精锐,是会随便舍弃的吗?!你虽然是个侯爵,可是从来没有来过南方,谁那么大仇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弄死你啊!”
    郦圣绪坚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盛惟乔闻言懒得理他了,站起身,准备带上菊篱,自己去甲板上吹吹风。
    不想却被郦圣绪扯住衣角,苦口婆心的劝道:“康昭啊,你也悠着点!所谓财色动人心。你看看你长的这么水灵灵的,万一去外面被人家海匪发现,本来不打算对咱们动手的,结果为了你就冲上来了,这不成了红颜祸水了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出去了。”盛惟乔听了这话,注视着他片刻,缓缓道,“你是怕你的花容玉貌被海匪看上吧?”
    “好心提醒你,不听算了!”郦圣绪恼羞成怒的放开她,“我这叫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什么叫做花容月貌!!!”
    盛惟乔哼道:“你有本事跟我上去三楼换身女装,下来之后谁说你没我好看,我名字倒过来写!”
    “呔!我堂堂男儿,怎么可以穿戴妇人之饰!”郦圣绪愤然拂袖,“你这是故意在侮辱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不懂事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
    ……两人这么吵吵嚷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即使是海上,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更热了。
    虽然船上备了硝石制冰,然而时间进入六月之后,骄阳日渐酷烈,即使房间里搁上三五个冰鉴,仍旧暑气难消。
    以至于郦圣绪很快把“万一有神箭手、万一有水鬼”的担忧扔到了脑后,恢复了之前三不五时要去海里泡一泡的习惯。
    这时候最郁闷的就是盛惟乔了,她所住的舱房位于海船的顶层,本来是最好的位置,视野开阔,采光明亮,但现在这季节,却成了海船上最热的地方,哪怕一天到晚不停的放冰鉴进来,依然有种身处蒸笼的感觉。
    如此盛惟乔只好每天天一亮就起身,避到底层的舱房里去乘凉。
    郦圣绪看到了,就建议:“要不康昭你也去海里泡泡呗,我跟你说,可凉快了!你要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那就以海船为界限,你一个人选一边,咱们在另外一边,也不许人在船舷上偷看你,不就成了?”
    “……我倒是想!但船上有会水的女眷么?”热的奄奄一息的盛惟乔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跟我的丫鬟可都不会水!这么着,下海里去不是找死么?”
    就叹了口气,“这会儿也只能指望早点回去了。”
    她说这话的当晚,正在门窗紧闭放满冰鉴的舱房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时,忽然听到一阵笛音,悠扬婉转,带着欢快之意,传入室内。
    “这是谁在吹笛?”盛惟乔微微一怔,暗忖,“容睡鹤那班杀才八成是没工夫学这类才艺的,难道是郦圣绪那边的人?不过夜半三更的,底下人就算有什么兴致,却哪儿敢在这时候擅自吹奏,扰人清梦呢?”
    左右睡不着,盛惟乔索性披衣而起,走过去推开舷窗,想要确认笛音是不是从郦圣绪的舱房里传出来的?
    谁知道她才开窗,笛音忽止,上头猛然坠下个黑影,不待她失声尖叫,一只手已迅速捂住她嘴,另一只手,却拿着紫竹笛,轻轻敲了敲她脑袋,低笑道:“乖囡囡,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到上面来乘凉?”
    盛惟乔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容睡鹤从船定倒挂下来,顿时大怒,拨开他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叫你吓唬我!”
    “这怎么能是吓唬呢?这是惊喜啊!”容睡鹤一脸无辜,忽然将紫竹笛朝腰带里一插,伸臂揽住她腰肢,略施巧劲,就将女孩儿整个从舱房里搂抱出来,盛惟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中泛着粼粼银光的海面与漫天繁星交错颠倒,旋即落到男子盘坐的膝头!
    惊魂未定,盛惟乔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声讨他的突兀之举,唇上一热,却见这人已含笑吻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此刻宁谧夜色的影响,容睡鹤这次的吻格外温柔细腻,像江南的烟雨逐渐沾湿花蕊,又仿佛巧手的匠人精雕细琢着传世的珍宝,这样犹如和风细雨的温存,配合着船身的微晃与星夜的璀璨静默,让原本气恼挣扎的盛惟乔,渐渐的放松下来,最后甚至主动的迎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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