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也委实不甘心不战而败——怔怔出神片刻,暗一咬牙:“世事难料!不就是一岁青春么?关系一辈子的大事,兴许明儿就该我时来运转了呢?!”
    盛惟乔三人自不知道敖鸾镜的这些纠结——知道的话也懒得理会她——吃着点心,指点沿途风景,如此到了码头,下车后,却没有上船,而是由管事请到旁边的一座酒楼上。
    “让他们先把咱们的东西送上船,叫大丫鬟盯着归置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上去。”到酒楼上坐定之后,盛惟乔解释,“免得咱们先上去之后,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十分打扰。”
    这时候送行的盛兰辞亲自进来问她们:“午宴是摆船上还是这儿?厨子们已经在收拾了。”
    女孩儿们忙起身给他见礼,末了都看敖鸾镜,毕竟这儿就她属于客人。
    敖鸾镜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讲究,也不好意思问,遂道:“惟乔妹妹拿主意就好,我都没什么的。”
    盛惟乔闻言也不推辞,道:“这酒楼上也没什么风景好看,还不如就摆船上,到时候好歹可以吹吹风。”
    “如今天冷了,愈向北愈冷,乖囡是女孩儿,身子骨儿娇弱,可不能老是吹风。”盛兰辞听了这话,忙道,“绿绮你盯着点,别让乖囡太任性了!回头我也跟鹤儿说声。”
    盛惟乔派了绿锦去船上盯着下人归置东西,身边还留下绿绮服侍,这会绿绮听见自家老爷发话,忙屈了屈膝领命。
    “爹就是这样大惊小怪。”盛惟乔所以抱怨,“我就是坐了半日马车觉得乏了,才想吹风解解闷呢!您就仿佛我根本不知寒暑似的了!”
    “咱们乖囡当然是又贴心又懂事的。”盛兰辞笑着安抚道,“不过乖囡毕竟是头次出远门,爹哪能不多叮嘱几句?要是你娘也来了,这会非拉着你数落上半晌不可。”
    本来冯氏也想来码头送行的,然而因为身孕的缘故,被上上下下一致劝住了。而肖氏虽然没怀孕,但刚刚将盛府后院打理上手,正忙的分身乏术,却也没空来送女儿了。
    至于冯家、宣于家没来,原因自是被冯氏母女的“不识好歹”给气着了。
    盛惟乔对于外家以及姨母的恼怒都没当回事,反正回头去两家撒撒娇发发嗲,这些长辈断没有不心软的,毕竟他们之所以心心念念不忘记谋害盛睡鹤,不就是怕这人成为自己母女的绊脚石吗?
    这会就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也就是这会咱们南风郡天还不怎么冷,北上之后,当真天冷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不保重自己呢?”
    父女俩说了几句,盛兰辞问过几人喜好以及忌口——主要是敖鸾镜——也就下去安排了。
    敖鸾镜到这时候才好奇问:“盛表哥他们呢?他们好像没来这酒楼里小坐?”
    她心想就算盛兰辞这位世伯宠女儿,午宴摆哪、自己这些人口味的小事,也犯不着让他亲自跑腿吧?
    哪怕是觉得派个管事来怠慢了,岂非还可以使唤盛睡鹤?
    女孩儿心里就是一突,心说难道盛家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而且不赞成自己同盛睡鹤,这是在想方设法的减少自己同这位盛表哥接触的机会吗?
    她心里疑神疑鬼的,非常惶恐,面上努力不流露出来,藏在桌子下的手却抓紧了裙摆。
    【注】松子百合酥,名称与做法都来自度娘。
    第五十七章 另辟蹊径?
    “他们得去认人啊!”却听盛惟乔说道,“这次咱们出海,虽然船跟船上的人都是自家的。但贴身下人也还罢了,那些船工还有掌舵的,平常哪里会到咱们跟前?不趁现在让爹、三叔跟码头的管事们领着去把人认全了,回头有歹人悄悄儿潜到了船上咱们都不知道,岂不是要糟?”
    盛惟妩笑嘻嘻道:“谁叫他们三个都是哥哥?为了咱们此行顺利,少不得要操心点了!”
    敖鸾镜这才松口气,含笑点头:“为了咱们这会可以坐在这儿悠闲的喝茶吃点心,他们是该辛苦些!”
    女孩儿们在酒楼上也没坐多久,先上楼船去安置行李的下人就来复命,说是都整理的差不多,只等她们自己去检视,看还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了。
    敖鸾镜知道自己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衣物还是不需要现在就拿出来的,所以归拢的快也不奇怪。不过盛家那三位,那么多箱笼,这么点时间怎么也摆放好了呢?
    待上船后,见到绿锦领着一堆小丫鬟还有仆妇迎上来,方醒悟:人家东西多,可人家人手也多啊!
    她心里顿时又生出几分羡慕来,但很快察觉到,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自己很快就没法保持与盛惟乔平起平坐的心态了。
    “说到底是我早年荒废了功课的缘故。”敖鸾镜心惊之余,默默的想,“我敖家远不如盛家豪富,所以以前没有注意到这种差距也还罢了;现在注意到了,我心中起了怯意,顿时气度上就不如之前挥洒自如。但如果我读书有成,胸中有文才支撑,却就未必会被这份富贵之气所动了!”
    想到此处,她却是灵机一动,暗忖,“祖父先前说,我容貌不算顶尖的美人,敖家也无出色的家世,想要婚配高门,哪怕是盛家这种郡中巨富,都是指望不大的。然而自古以来,美人虽多,却总不如才女受人推崇。我早年随哥哥念书的时候,本在哥哥之上,后来家里以为我是女孩儿,让我不必太花心力在功课上,这才松弛了下来!”
    但这至少证明她是有读书的天分的,现在盘算一下,自己家世容貌都不如盛惟乔,盛惟乔还只是个南风郡的大户之女,去了长安后,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的女孩儿只怕更多!
    她这样的要想越众而出,唯一可行的似乎也只能在才华上争取了——而且盛睡鹤才华横溢,自己若重拾书本,也能更加与他有共同语言?
    “如此盛表哥空闲时,哪怕那盛惟乔不帮我的忙,我也有理由跟他说话呢?”敖鸾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自己与众不同的途径,立刻全副精神都投注上去了,连午宴都用的心不在焉。
    好在一行人都是头次出远门,情绪多少有些激动,都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异常。
    在盛兰辞、盛兰梓两位送行的长辈下船之际,哪怕是最兴奋的盛惟妩,都有些舍不得的扯住了自己亲爹的衣角:“要不爹爹也跟咱们一块去长安吧?”
    其实本来盛兰梓夫妇听说女儿也要去长安后,原是打算让盛兰梓陪同的。
    毕竟这位盛家三老爷待在南风郡也没什么要紧的差使要他做,不像肖氏,好歹还能替冯氏暂时担当起后院。
    而盛兰梓能力再差,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有他陪着,哪怕什么主意都拿不了,总也能让人家看到,这行人是有年长者坐镇的,不敢轻视。
    然而夏侯老夫人私下里提醒徐老侯爷:“兰辞当年去长安赶考时,盛老哥心疼孩子,提前半年给他在那儿买了座宅子,宅子还不小!后来兰辞致仕归乡,盛老哥想着往后孙子也会用到,就没卖不说,还一直安排了人看守打理。如果只是一群晚辈去了长安,子敬夫妇自然可以用不放心他们单独住的理由,接他们去侯府做客,给抱墨跟乔儿那孩子多接触的机会!”
    “但如果盛家这老三也去了,敖家俩孩子且不说,你说盛家孩子能不跟着自家叔叔去住自家宅子吗?”
    “至于说连盛家老三也请去侯府——别忘记他们现在出发,到长安离年底也没几天了!”
    “哪有大过年的放着自家屋子不待,跑人家家里去的道理?!”
    “盛家老三再不济事,这点脑子总不可能没有。”
    “所以为了抱墨跟乔儿的事情能成,咱们还是别让这老三去长安的好!”
    徐老侯爷深以为然,当下就去劝了盛老太爷:“兰辞媳妇才有身孕,后院的事情都交给了兰梓媳妇打理,如今兰辞忙里又忙外的,你还把二房分出去了,哪能不留着兰梓给兰辞搭把手呢?其他不说,马上年关了,以往兰辞夫妇一块忙里忙外,今年非但只有兰辞一个人操心,还得抽空照料媳妇,兰梓在家里,好歹可以帮他分摊些招待宾客、安排筵席的事情啊!反正一群小辈出门呢,又给他们安排了老成可靠的管事陪同,护院也有一堆,到了长安就有子敬夫妇接着,你还担心个什么?”
    盛老太爷想想也是,盛兰梓找到他商议去长安的事情时,他也就拒绝了。
    这会盛兰梓自然也只能拒绝女儿:“爹得留在家里帮你大伯做事呢,你乖乖儿的不许胡闹,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啊!”
    盛兰辞见状也说:“鹤儿、乔儿,你们也要照顾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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